“這幾天就走?冰天雪地的,不如留他們過了年再走,家里也熱鬧。”檀悠悠很驚訝,總覺得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不太可能在寒冬臘月里趕路,又沒啥急事。
裴融頗意外,轉頭看著她道:“你愿意留他們過年?表妹隔三岔五總找事兒,你不生氣?”
說起這個,檀悠悠很是同情楊慕云:“我為什么要生氣?楊表妹很慘的,每次都是她吃虧。”
“…”裴融沉默片刻,道:“你很好,有寬讓之心,我們住的地方叫寬勉齋,就是要寬讓勤勉的意思。”
檀悠悠拍手:“太好了!夫君也是很寬讓的人!咱倆志同道合!所以…”
“人生在世,勤勉必不可少。”裴融毫不留情地打斷她的話,推開一道門:“這里就是花房了。”
檀悠悠扶了一下額,滿屋青枝綠葉、繁花如錦,是真正的花房,她就知道她沒那種命。
“不喜歡嗎?”裴融小心摘走一片黃葉,說道:“因為父親久病心情不好,我便花費很多心力建起這個花房,讓他一年四季都有鮮花欣賞,心情和身體都能好很多。”
雖然并不百依百順,其實還是很有孝心。檀悠悠熱情洋溢地贊頌美麗的花房:“怎會不喜歡呢?這個花房太美了!我只要一想到夫君的孝心,就覺得它更美了十分!看看這些蘭花,珍貴又優雅,看看這些茶花,富貴又堂皇…”
“停!”裴融一言難盡地看著她道:“你怎么這樣…”
“這樣諂媚是不是?”檀悠悠忽閃著小鹿眼,羞澀地道:“其實我還想為此寫詩作詞來著,就是文采不行,力不從心。”
“…”裴融無言以對,只希望快些結束此次花房之行:“這是你要的金銀花。”
屋角一根花藤盤旋而上,零星開著幾朵黃色或是白色的小花,幽香迷人,是不折不扣的金銀花。
裴融試圖引導她:“金銀花不適合放在室內,我這是為了給父親做茶飲用的,要不換一盆?”
“好,夫君覺得什么好就拿什么。”檀悠悠已經沒有任何期待,哪怕裴融給她一盆草,她也會欣然接受并稱贊一百二十個字。
“這是石花。又叫石膽草和石蓮花,全株入藥,可治瘡毒肝病,還可美顏去斑,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寶石花。”裴融指著墻根下方一個不起眼的陶罐,里面的植物葉片層層疊疊長成蓮座形狀,開著紫色的小花,看起來很特別。
“就是它了!原來是叫石花啊!我早就想要了,一直沒找到,沒想到夫君竟然有!”檀悠悠愉快地端起了陶罐,打工人都有一顆隨遇而安的心,雖然不是真的金銀寶石,可以美容養顏也不錯,何況還能滿足大老板的虛榮心。
裴融果然很高興,立即叫來粗使婆子又挑了兩盆珍稀蘭花和一盆茶花,浩浩蕩蕩回了房。
柳枝和米嫂正在布置躺椅,見裴融進去,二人都很不安,垂著手很小聲地問好,悄悄觀察裴融的臉色。
想要得到下屬的擁護,決不能把為自己賣命的下屬推出去抵擋炮火!檀悠悠很有擔當地站出來:“夫君,我太懶了,總想睡覺,為了循序漸進地改正這個錯誤的習慣,我讓她們布置了這個躺椅。實在想睡的時候就在上面打個盹兒,不至于躺下去就起不來。夫君會支持我改正不良習慣的吧?”
裴融沉默片刻才點了頭,他是真的很看不慣躺椅這種容易讓人懶散的家具,但檀悠悠的眼睛太亮,又是婚后第一次發號施令,還當著下人的面,為了維護女主人的威嚴,他決定讓她使用半個月再搬走。
檀悠悠先夸米嫂和柳枝會挑東西,歡歡喜喜地靠到躺椅上,撫摸著上面鋪設的羊羔皮,夸贊:“真舒服啊,我好喜歡咱們家!”
裴融默默地咽下了教育她的話,默默地指揮著人把剛搬來的花花草草布置好。
檀悠悠坐在躺椅上,將手撐著下頜,觀賞裴校長布置房間,不得不說,裴校長還是很有品味的,原本紅彤彤的新房被他這里挪一挪,那里搬一搬,再點綴上花花草草,竟然雅致了許多。
“這里還差一道屏風。”裴融指著喜床前方的空地,問檀悠悠的意見:“你覺得呢?”
檀悠悠很贊同:“夫君說得很有道理,所以咱們弄一架好看的屏風放在這里吧。”
說著,她對裴融使了個“你懂的”的曖昧眼神。
裴融不自在地避開了她的目光,他是覺著夫妻二人親密的情形必須藏起來,不能讓人看見,多個屏風遮擋著,叫丫鬟婆子進來伺候也能方便許多。
檀悠悠哈哈大笑,總感覺裴融的一本正經很有可能是不好意思。
柳枝見氣氛輕快,便大著膽子問道:“小姐在笑什么?”
檀悠悠丟個橘子給她剝:“不關你事。”
裴融低咳一聲:“我們去庫房挑屏風,你也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小擺設。”
終于等到了!檀悠悠一躍而起,撲上去抱住裴融的胳膊使勁蹭了蹭。
快樂會傳染,裴融微笑著拍了拍檀悠悠的狗頭。
檀悠悠很輕易地原諒了他,因為庫房里的各種珍貴擺設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看到了那兩盆傳說中的紫金碧璽盆景,是用紫金做成梅樹枝的形狀,再用紅色碧璽做的梅花,好看是好看的,但若是放在紅彤彤的新房里真不合適。
“這個可以留到咱們屋里不再披紅掛綠的時候用。”裴融命人揭開一塊黑布,讓她看屏風:“這架花開富貴黑漆螺鈿鑲寶屏風不錯,寓意好,也富麗堂皇,你應該會喜歡。”
檀悠悠聽明白了,裴校長一直都明白她的小心思,花房挑花就是故意的。
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檀悠悠眨巴眨巴眼睛:“夫君不是說讓我自己挑么?”
裴融扯扯唇角:“行,你挑吧。”
檀悠悠便如魚兒入海,歡快地命人拿了冊子,對照著實物,一樣一樣地挑過去。
最終,她在一個精美的水晶炕屏前停下了腳:“夫君,我要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