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子里的物質和卡恩自己釋放出來的虛空之力并沒有什么不同,一小團漂浮在罐中,反射著胎膜般的光澤。
這團虛空在罐中蠢蠢欲動著,它看起來像是液體,表面有張力而形成了膜,但其實這只是一團幾乎沒有質量的能量,所以才漂浮著。
它扭曲著,在膜下伸出了三條像是章魚般的觸手,觸手的腕面沒有吸盤,而是一層層百葉窗似的的褶皺。明明只是一團能量,卻能模擬出肢體。它的色彩也并非一成不變,厚的地方紫得發黑,薄的地方拉伸得如同蒼白的羊水。
即使是這么一小團的虛空能量,它的成長潛力也是無窮的,只要給它足夠的物質和魔法。
“這就是純粹的虛空?”麗桑卓將枯瘦的手指靠近罐子,這團能量感受到了生命的悸動和魔法的澎湃,立刻緊貼著罐壁,想要沖出桎梏,與其融為一體。
但其只是一團能量,沒有與物質接觸的虛空能量什么也做不了,就好像一顆子彈,沒有槍械將其發出是殺不死任何人的。
麗桑卓抽離了手,她可以感受到,即使是最輕微的觸碰,也能讓人死上一千萬次。
“帶下去,好好保管。”
“是,我的女神。”
麗桑卓示意道,三位祭司立刻畢恭畢敬的接過封存著虛空能量的罐子退下了。卡莎看著他們的背影,問麗桑卓:“他們要把它拿去做什么?”
“研究,嘗試各種方法將其殺死。”麗桑卓答道。即使是永恒烈焰也無法殺死虛空,她只要找出能夠消滅虛空的辦法,就能將其用在監視者身上。
“為什么你不自己去嘗試?”
“親愛的,我的時間很寶貴,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這些事情只能交給別人。”麗桑卓嘴角露出愉快的笑容,枯瘦的手指貼在藍色的嘴唇上,比出噤聲的動作。
“他們是我手下最為博學的研究者,即使他們之中有些人幾乎從不踏足于要塞城墻之外,但更重要的是對秘密守口如瓶。”
“我們也需要對此事保密?”
“聰明。”麗桑卓說:“你們幫我干成了一件大事,獎勵是理所應當的,說吧,你們需要什么,我會盡可能的提供給你們。”
卡莎看向卡恩,交由他來決定。他沉思了一會兒然后說:“我們需要一些寒冰血脈的血,還有…”
話音未落,就聽見旁邊傳來皮開肉綻的聲音。哈拉手起刀落,竟然拔出隨身的匕首直接割開了自己的手腕,任由鮮血滴落。
“夠嗎?”
“夠了…”在卡恩愣神的功夫里,鮮血已經流出了不少。
哈拉對麗桑卓的信仰和忠誠超乎他想象,現在就算是讓她為了麗桑卓去死他也覺得她會毫不猶豫。
“你們還需要什么?”
“一間滿是臻冰的冰室。”
“冰室?容我想想。”麗桑卓思考著,滿是臻冰的地方就算是霜衛堡壘也很少有,不能讓他們去到深淵之下的話,那就只剩下一個地方了。
“我想到了,明天讓哈拉帶你們去吧。清醒的時間如此短暫,我們又該分別了。”麗桑卓形單影只的離開了,很快便沒入夜色消失不見。
哈拉今晚不用執勤,所以三人一齊回到了尖塔里。
等她脫下沉重鎧甲,卡莎便主動靠近,滿懷關切的詢問哈拉:“你的手不要緊吧?”
“無妨,我受過比這更嚴重的傷,還不是活下來了。”她掀開布衣露出腹部和腰側,上面布滿了刀劍的傷疤與野獸的爪痕,這些縱橫交錯的傷疤在她身上交織成一副傷疤的地圖,代表她作為一名冰裔戰士的榮耀。
而她的手腕,傷口已經結成了令人觸目驚心的血痂,只要輕輕一揭就會用鮮血涌出。而在剛剛脫盔甲的時候,就不小心觸碰到了血痂,導致鮮血再一次流出。
“我還是幫你處理包扎一下吧。”卡莎拿來了針線,幫哈拉將傷口縫合,即使是被針線穿刺拉扯著皮肉,她的眉頭也沒有皺一下。隨后卡莎又用繃帶纏住傷口,在這過程中,傷口流出的血沾滿了她的指尖。
寒冰血脈的鮮血和正常人沒什么兩樣,在流出傷口以后就變成了粘稠的暗紅色血漿。
卡恩在一旁默默的看著她們,他們只會在需要的時候冷酷無情。就讓卡莎幫點小忙吧,有需要的時候還能打打感情牌。
“你知道該怎么處理傷口,但卻沒有包扎傷口的經驗,我一只手都能做得比你好。”哈拉說。
卡莎臉微微一紅:“我跟人學了一點,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實踐。真是對不起,在你身上試驗。”
她的針線活自然是和塔莉埡學習的,曾經的她想要給卡恩織一條圍巾,但剛開始就被她放棄了。而縫補傷口就和編織衣物差不多,只是膚甲會修復傷口,她也從來沒有縫補的機會。
“沒事,還是要謝謝你,要是我一個人做肯定會很麻煩。”哈拉難得的笑了,只是眼上的爪痕令她的笑容有些猙獰。
在擦去手上血跡的時候,卡莎注意到哈拉這里并沒有地爐,室溫低到就要結冰,而她還赤裸著雙臂,將自己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
于是她發出邀請:“要不要上去坐坐?我們那有爐火,還有一鍋肉湯,只要熱一熱就能喝。”
“不用了,這點寒冷對我來說不足為道。夜深了,你們也回去吧,明天一早我帶你們去那個地方。”
“好。”
哈拉疲憊的蓋上了毯子,而卡莎和卡恩也回到了尖塔上層,點燃爐火,等溫度慢慢回升。
卡莎脫掉靴子坐在里地毯上,不停活動伸展著皎白的腳趾頭。她問道:“卡恩,你覺得那些祭祀能研究出什么來嗎?”
“難。”卡恩只回答了一個字,要是虛空這么容易祛除,這世界也不會被侵蝕得千瘡百孔了。
在燒完水一番洗漱之后,他們爬上了被窩。卡莎解開了發辮,用一個晚安吻結束了這忙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