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舟,你也許自己都不記得,十三歲那年隨手救了一個小姑娘,就讓她惦記了你五年。”
“她那時候剛搬到海城,什么都沒有,只有你說的那句話,但是就是那句話,讓她戰勝了黑暗,她乖乖地接受治療,努力地和人交流——”
“她努力變好來找你,”許瑟看著他的眼睛:“然后,一聲不吭地被你傷得體無完膚。”
如果不是許瑟說出來,陸行舟可能至死都不會知道,有個小姑娘傻到為了他隨口說的一句話,做了那么多努力。
程清聽完,也沉默了下來,最后嘆了口氣:“我早跟你說過的,你要是還惦記著申雅,遲早有一天會因為這個吃虧。”
陸行舟夾著煙的手覆上眼睛,聲音悶悶的:“我知道。”
所以他現在后悔了。
但是陳思琪也不會再給他機會了。
他早該知道的,陳思琪那樣的女生,怎么會無緣無故地喜歡上一個人。
那樣的女孩子,喜歡和放下都在一瞬間。
她能因為他的一句話就喜歡上他,喜歡五年,同時也能因為他做的這件事,決絕地放棄他,永不回頭。
這種女孩子的愛太沉重了,重到他現在根本喘不過氣來。
他原本還是有過死纏爛打把人追回來的想法,可是聽到許瑟說的那些話之后,他忽然就沒了勇氣。
陸行舟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陳思琪很好,不好的,從來都是他。
五月中旬,學校組織了一場大型考試,以此決定那個保送名額到底給誰。
他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好不容易有一個京大的保送,結果兩個合適的人選里頭,一個出了國,一個非要考江大。
吳華任教這么多年,頭一次碰到保送名額給不出去的情況。
陳思琪最近格外努力,她跟許瑟坐得近,不懂的問題都來問她。
許瑟對高考沒有絲毫的擔心,畢竟只是考江大而已,對她來說,沒什么難度。
所以她的空余時間格外多,也樂得給他們講題。
“我懂了,謝謝。”陳思琪在答題區寫下幾個公式,道了謝。
許瑟忽然喊住她:“思琪,你要考京大?”
陳思琪轉身的動作頓了一下,笑意清淺地點頭:“對。”
許瑟問:“不考江大了?”
“不考了,”陳思琪似乎是有些恍惚,而后笑著搖了搖頭,“人總得向高處爬。”
“挺好的,你想要那個保送名額嗎?”
“不用,那個有專業限制,我想學法。”
許瑟想起一句話,調侃道:“勸人學法,千刀萬剮。”
陳思琪也笑,眉眼彎彎的,看不出前幾日的郁氣了。
笑了會兒,她很認真地跟許瑟說:“我想成為一名律師,然后用畢生的精力,去保護那些遭受著校園/暴力的孩子。”
十三歲的陳思琪一直等著一個人來拯救自己,她等來了陸行舟。
可是還有許許多多正在遭受著這些的孩子,他們等不來自己生命里的光。
所以,十八歲的陳思琪,想要成為他們生命里的那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