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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黎衛寧的決然

  云國中慶城,皇宮養心殿中。

  只有蕭承能夠看到的視線之中,金手指面板之上,密密麻麻地顯示著朝中百官屬性表。

  邕州大營那此前忠心值急速降低的近半將領,看著這些人的名字逐漸變灰,最后直接消失在面板之上,蕭承便已經知道,

  邕州大營那邊,已經塵埃落定了!

  只是此時的蕭承,臉上倒是沒有太多高興之色。

  如今的云國兵將,已然并非只有這邕州邊軍能打。

  駐守云國北境,于程不識麾下效力的六萬大軍。駐守東南云黎邊境的楊大眼麾下兩萬士卒、一萬苗兵。還有此前,經過狄青整訓過的五萬京郊大營兵馬。

  這些兵將,現下都可堪一用。

  除此之外,蕭承現下手中,

  還有已經訓練略有所成的幽州突騎、白毦精兵、天雄軍、關寧鐵騎等二三階的精銳特殊兵種,加起來也有五萬之眾。

  可以說蕭承手中,并不缺可調用的兵馬。

  但就算如此,蕭承此時心中也是隱隱覺得肉疼。

  這次邕州大營處決的近半將領,那可都是軍中中高階的將領,久經沙場經驗豐富,乃是邊軍的脊骨。經此一事之后,邕州大營戰力必然大打折扣。

  蕭承本已經開始打算騰出手拆分邕州大營邊軍的,卻不曾想到夏國那邊,竟然借著送還汪曉尸身的機會,暗中鼓動大軍,使得軍心不穩,

  近半將領為了自保生出別樣心思。

  這般一來,蕭承便不得不狠下殺手,快刀斬亂麻,

  徹底清理這邕州大營了!

  蕭承眼中一厲,

  心中殺意波濤洶涌。

  “抓到了多少人?”

  冷冽之聲,在養心殿中回蕩。其中隱暗藏的殺意,讓人不寒而栗。

這般姿態,當今陛下少有  殿中的馮保跪倒在地,忙不迭地回道:

  “回陛下,這次順藤摸瓜,已經將邕州之中潛伏的繡衣使探出了大半。”

  蕭承聞言,眉頭皺起,聲音微微一高,語氣略帶呵斥之意,道:

  “為何不是全部!”

  為了避免邕州大營更大的損失,蕭瑀那邊只能盡快下手,根本不可能等著東廠慢慢地將邕州繡衣使抓出來。

  而如今事發,沒有查到的繡衣使暗樁,只怕就會潛藏地更深了!

  聽聞蕭承隱帶怒意、殺機的聲音,馮保心中一滯,俯身告罪,道:

  “奴婢辦事不利,請陛下恕罪…”

  蕭承眉頭緊皺,又緩緩松開,繼續開口沉聲道:

  “罷了,

  不過癬疥之疾而已。”

  夏國謀劃落空,

  國戰將起,

  這才是最為緊要之事。剩下的繡衣使,也不過一群老鼠,根本沒有足以逆轉局勢的力量!

  “東廠此前在邕州未曾有太多布置,朕也不過分追責于你。但是黎朝那邊,你東廠全力發展了這么久的時間,之后黎朝那邊,總不會再像這般了吧!”蕭承語氣平靜道。

  馮保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連忙道:

  “請陛下放心,絕不讓陛下失望!”

  蕭承聞言,點了點頭,然后眼神一抬,輕喝道:

  “郭解!”

  “臣在!”身穿夢寐以求的大紅色四品官服,恭敬地跪在一旁的郭解,連忙行禮應道。

  “到了你尚輿備事處出手的時候了!邕州等四州之地的夏國繡衣使,寧肯錯殺也不放過,牽涉之人一個不留,盡數誅殺!朕要你粘桿處的名頭,今后在夏國能讓小孩止啼!”

  蕭承聲音語氣雖然平淡,但其中隱帶的血腥,卻是讓人心中一寒。

  粘桿處在云國境內,那是名頭極盛,的確有讓小孩止啼的威勢。

  但這樣的名聲,是建立在當初蕭承御駕親征之后,朝野上下,百官宗室那血淋淋的人頭上面的。想要將粘桿處的名聲在夏國之中響亮起來,那必然也是要人頭堆積的。

  帝王之怒,必然要用鮮血熄滅。一句“寧可錯殺也不放過”的背后,是斑斑血淚!

  郭解聞言,眼中殺意畢露,沉聲喝道:

  “謹遵陛下之命!”

  自從國內局勢平定之后,這粘桿處的血滴子,也是挺長時間沒有染血了!

  此時的云夏邊境之處,廝殺之聲已然平息下來。

  地上之上到處是斷裂的兵器、箭矢,附近的土壤被鮮血浸透,變得赤黑色。躺倒滿地的夏軍尸體旁邊,訓練有素的戰馬此時依舊守候著沒有離去。

  云軍漫山遍野遍布四周,仔細搜尋著戰場,若是遇到還有生氣的夏軍士卒,倒是也沒有動手補刀,而是讓人帶回去救治。

  狄青騎著戰馬立在一處山坡之上,面容堅毅地俯視著前方。

  身邊副將驅使著戰馬來到狄青的身邊,沉聲道:

  “大帥,除了找到了夏軍殘破的牙旗之外,未曾發現德陽侯齊默的蹤跡。”

  狄青聞言,只是沉聲道:

  “看來齊默,應當是領著騎兵殺出重圍了!到底是夏國名將,謹慎至極,若是他此前追擊之時沒有布下軍容嚴密,不易沖破的魚鱗陣,只怕這一戰,就得全軍覆沒!”

  副將聞言,連忙拱手道:

  “大帥一戰擊敗夏國名將齊默,又以兩千騎兵殲滅三千夏國精銳,已經足以揚名天下了!”

  騎兵機動性極強,向來難以殲滅,更別說領軍的還是夏國名將了。以劣勢兵力,滅了敵國三千騎兵,的確是很大的戰果了!

  狄青聞言,卻是微微搖頭,道:

  “我軍士卒精銳,更是有心算無心,這一戰不值得夸耀!”

  這么說,其實也確實不錯。

  這一戰狄青這邊早有準備,更仗著幽州突騎的精銳,以及軍陣顯化異象的震懾,夏軍軍心難免渙散。這諸多因素疊加,只是殲滅三千之中,卻未曾俘獲、斬殺敵軍主將,也的確算不上什么值得稱贊的戰績。

  狄青頓了頓,接著道:

  “齊默此人性子謹慎,倒是有幾分我朝鎮北將軍的風采。只怕今后,夏軍對我突騎必有防備!”

  副將聞言,卻是微微抬頭,斗志昂然道:

  “這次未曾擒獲,等到下一次沙場相遇交手,我等必為陛下、為大帥活捉此人!”

  云國大軍這些年來縱橫各國,未嘗一敗。這屢戰屢勝的軍隊,軍心斗志自然不同。

  狄青聞言,失笑一聲,調轉馬頭,道:

  “走吧,回營,調輔兵、民夫打掃戰場。之后,還有仗要打呢!”

“是!”谷遣  一聲令下,眾突騎當即集結,稍微整頓一番之后,當即朝邕州大營而去。

  黎朝王都,升龍府中。

  南華殿之上,黎衛寧脫去王袍,身穿全幅華麗甲胄,腰佩長劍,在朝臣錯愕的目光之中,快步走上殿中。

  而在他的身后,還跟著數名太監,跪倒在地,手上高高舉起托盤。

  木盤之上,放著華麗的王袍、玉璽等物。

  “王上,您此時召集百官覲見,究竟所為何事…”敖侯黎護此時,忍不住上前一步,出言問道。

  黎衛寧眼睛一瞇,二話不說抽出了腰間那裝飾華麗的長劍,直接一掃。

  只聽得“噠”的一聲脆響,那玉璽滾落在地。

  溫潤玉身之上,被這鋒利無比的長劍砍出一道裂縫。再跌落在地,瞬間碎裂開來。

  “王上!”

  “王上,您這是在做什么…”

  眾臣見此,更是連連驚呼道。

  黎衛寧指了指地上已經碎裂的玉璽,沉聲道:

  “此乃云國賜予的安王印璽!”

  聽到此言,南華殿中的文武百官,頓時齊齊愣住。

  此時黎衛寧再次揮劍,接連砍翻了其余太監手中云國朝廷賜下的王袍、冠冕等物,咬著牙面色猙獰,略顯瘋狂地朝這些東西劈砍著。

  黎朝歷代君王,莫說向云國俯首稱臣了,就連夏國都沒有降服稱臣的時候。

  黎衛寧被迫接受冊封俯首稱臣,乃是歷代唯一人,是將要被記載在史書之上的恥辱!便是他日后做出再大的成就,這份恥辱的名聲也永遠洗不干凈了。

  此前沒有發作,那也是因為他隱忍的性子。但這個時候,眼看著機會到來,他又如何能夠忍讓?

  一旁的黎護,見到黎衛寧這般失態,頓時上前,高聲道:

  “王上!”

  聽到黎護之言,黎衛寧稍稍回過神來,手中停下,喘了一會兒粗氣,方才開口道:

  “此前國戰,因主帥無能,致使兩度大敗,社稷動蕩!孤為保國朝百姓,接受云國冊封,忍受奇恥大辱。為此,孤日日難以安寢。時至今日,朝野局勢穩定,唯有臣服云國,乃是我國朝上下難以揭露的痛處!”

  黎護聽到黎衛寧的話,雙眼愣神,有些難以置信地道:

  “王上,這是什么意思…”

  黎護此時想問的,其實是兩個問題。

  一個,是疑惑于黎衛寧為何此時突然說出這樣的話。第二個,則是黎護震驚于黎衛寧剛剛,已然有將之前責任盡數推到已故太尉陳豐頭上的意思。

  或許別人不知道內情,但作為早早便投靠黎衛寧的他來說,這兩次國戰之所以戰敗的原因,他都了然于心!

  此前為了社稷穩定,陳豐已然背負了全部的罪名。朝野之間的輿論本就對陳豐不好,這個時候他黎衛寧再火上澆油,公開指責陳豐,這般對待忠臣,實在有些過了!

  此時的黎衛寧注意到黎護的視線,眼神有所觸動,微微避開了他的視線。

  但很快,他眼神再次變得堅定起來。

  他掃視在場眾人一眼,當即高聲道:

  “如今國朝休養生息,已然不復當初動蕩。夏國那邊亦是遞來盟約,約定再次共同起兵征伐云國。一洗前恥的時候已經到來,傳孤的命令,調動我黎朝上下大軍,出動東西水師,全力攻云!”

  一句話,頓時讓整個南華殿之中的百官不顧君前失儀,紛紛議論出聲。整個南華殿中,頓時如同菜市口一般嘈雜。

  黎護聞言,心中頓時一急。

  先不說其他的,就說這一國征戰之事,糧草兵甲等物資調度絕非易事。這般倉促便決定起兵攻云,實在是讓人難以認可!

  還不等黎護出列勸諫,便有數名官員上前一步,朗聲喝道:

  “王上,不可啊!我國朝如今,民力未復,上下士卒兵甲器械不足,唯有東西水師能夠一戰。這時候便起兵攻云,如何能勝?”

  “王上,我國朝已經和云國簽訂和約,這般倉促撕毀,損害國之聲望。還請王上,三思啊!”

  “軍中文物資皆不齊備,貿然興兵于國不利,請王上三思!”

  有人反對,自然便有人認可。

  朝中文武兩班的年輕官員亦是上前,呵斥道:

  “王上受辱,爾等不思如何為君王效力,反而一力阻止,到底是何居心?”

  “爾等這般,莫不是云國奸細?”

  “哼,便不是云國奸細,那也是膽氣俱散,畏云如虎,竊居高位的無膽匹夫,實在可恥…還請王上下令吧,臣等愿肝腦涂地!”

  南華殿中,再次吵成一團。

  黎衛寧卻是猛地抬手,斬釘截鐵道:

  “孤意已決,諸位莫要再議!軍中物資,許久之前便可是籌備,莫要擔心。還有,云國所賜王服、玉璽皆被孤毀去,一應儀仗也皆被焚燒。面對云國,孤已再退無可退!”

  黎衛寧說到這里,雙眼銳利,狠狠地掃過在場眾人,喝道:

  “若有再勸阻者,皆以叛國罪論處!”

  這話一出,已然是顯示出了黎衛寧的決心。百官便是再不愿,此時也難以勸阻。

  原本想要勸諫的黎衛寧,想起了突然之間死去,還要背負罪名的陳豐,以及連夜逃離的陳立言,心中發冷,勸諫之言頓時堵在了嘴中。

  還是,莫要多嘴了…

  黎衛寧挺直了胸膛,手持寶劍,喝道:

  “云國皇帝當初能夠御駕親征,挽回局勢。今次孤也要親臨前線統帥兵馬,一舉振興國勢,顯我大安上國之威勢!”

  顯然,蕭承的事跡,無時無刻不再激勵著黎衛寧…

  百官見此,再無議論之心,紛紛跪倒在地,沉聲喝道:

  “謹遵王命!”

  黎護見此,心中依舊沉重。

  就算此時國朝,還有規模龐大,戰力驚人的東西兩路水師。但水師,可上不了岸啊!

  也便是因為如此,當初兩場國戰,才沒有黎朝水師的身影。

  而沒有了陳豐的國朝大軍,真的能打贏云國嗎?

  黎護微微一嘆,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亦是隨著百官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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