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吧!”
陳豐那低沉,略顯微弱的聲音響起,頓時讓一眾圍攻武林人士的鐵甲武士們手上一頓。
下一刻,只聽得一陣鎖甲碰撞之聲,鐵甲武士們冷冷地瞥了那頗為狼狽的武林人士一眼,旋即收起長槍,勒馬后退數步。
那名武林人士一只手抓著手臂上長槍劃過而留下的傷痕,鮮血自指縫間溢出。
他臉上肌肉緊繃,
渾身顫抖不停,雙眼通紅著,死死盯著自車架之中露面的陳豐,咬牙道:
“陳豐,莫要以為你今日假仁假義,便會讓我念及恩惠!你外厲內荏,蠱惑君上,對云國低服做小不敢違逆,實為賣國,當為朝野上下所鄙夷唾罵…”
一旁的鐵甲武士們見他仍敢出言不遜,當即暴怒,齊聲怒吼道:
“你當真找死不成!”
而被此人怒罵的陳豐,神情卻是并無暴怒之色。只是神情淡漠,眼神低沉,周身氣勢。再無當年統領大軍的凌厲之氣。
“你叫什么名字?”陳豐沉聲問道。
那人梗著脖子喊道:
“老子榮宜春,有什么事便沖著我來!”
陳豐微微點了點頭,朝身邊親兵揮了揮手,道:
“把我的令牌給他!”
“太尉!”親兵聞言,頓時眉頭一皺,
忍不住道。
陳豐搖了搖頭,不再多言。
身邊親兵見狀,只得冷著臉打馬上前,一把扯下腰間令牌,隨手扔在了那名叫榮宜春的武林人士身前。
“既有一腔忠勇熱血,便應該去投軍!持我腰牌,可入國中任意一支軍中效力!”陳豐低沉的聲音響起。
“自有投軍,為國效力之心,但我可不愿持你的腰牌…”
這個時候的陳豐,已然沒有了聽榮宜春放話的心情,悠悠然關上車窗,便低聲吩咐道:
“走吧!”
一聲令下,儀駕當即而動。一眾鐵甲武士冷哼一聲,不再理睬此人,打馬追隨車架而去。
浩蕩儀仗車隊,便自榮宜春身邊擦身而歸。
任憑榮宜春口出狂言,車架兩旁那些悍勇無比的鐵甲武士,也只是打馬而過,絲毫沒有多看路邊的榮宜春一眼。
不過一腔熱血上頭,武功一般,
又毫無腦子的武林人士,放在平常,
根本不足以讓他們這些太尉親兵出手對付。
榮宜春便看著儀仗自身邊走過,
絲毫沒有將他放在眼中,不由得氣得渾身顫抖。
他猛地一咬牙,手中長刀悍然劈下,將那親兵剛剛扔下的太尉腰牌,頓時砍作兩半。
“我今日便去投軍!但我榮宜春身為前哀牢族后裔,從軍效力,只是不愿見家國沉淪,在云國面前低服做小,絕非甘心于陳豐麾下!”
“好!”
一旁的百姓,眼看著陳豐的車架遠去,不知是何人率先歡呼一聲。
旋即,周遭人群當即響起一片應和的歡呼聲,滿是敬佩地朝榮宜春,這位有膽子當面辱罵陳豐的英雄看去。
百姓質樸,少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所以這民意,就是這么容易被煽動。
榮宜春推開人群,扛著大刀便朝憤然離去,只剩下一眾黎朝百姓議論紛紛。
“哀牢族?聽起來倒是熟悉!”
“你們或許不知道,在數百年前,世上有國,名曰哀牢國,全據我大安上國疆土,還橫跨云、夏兩國,雄踞天南,乃是世上一等一的強國,便是當年的中原也得退讓三分啊!”
此番言論,頓時讓一眾百姓發出陣陣驚呼之聲。
“那么說起來,咱們都是哀牢國的后裔了?沒想到咱們的祖先,這么強大啊!”
數百年來,黎朝一直夾在云夏兩國之間,大多數的時間中,都是最為弱小的存在,無法左右天下的局勢,占據主動。
所以黎朝的百姓,自然而然的就缺少一些安全感。
在聽到當年自己的祖輩,竟然是這般厲害,氣氛頓時高漲起來。此時的他們,已然自動帶入了哀牢國的視角。想象著自己的國家雄踞天南,無人膽敢觸其鋒芒。
其實這些百姓渾然不知,黎朝疆土在當年,也是哀牢國邊境。要是真論起血脈來,他們也不過是哀牢國鼎盛時期,征服納入疆土的一些小國子民后代。
嗯,沒有觸摸棒子國的意思…
而此時,顯然不會有人提及此事。
只聽到人群之中,忽然有人提到:
“聽說啊,如今云國皇帝的妃子,據說就是哀牢國皇族最后的嫡系后裔呢…”
“你不說,我都忘記了!云國當年,也是哀牢國的疆土啊。云國開國皇帝,是自哀牢國皇帝手中接過社稷的。”
“咦?這么說,云國子民和咱們本該是一家嘍!”
“嘖,那朝廷之前還打什么打?都是自家人!”
不過幾句話,便讓原本還陷入幻想哀牢國昔日的強大的一眾黎朝子民,頓時冷靜了下來。
眾人下意識地打量起身邊,想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說這種話。
但看來看去,卻怎么也找不到說話的那些人。
眾百姓沉默片刻之后,極有默契地各自散開。
只是那幾句隨口而出的瘋話,卻已然被這些百姓們下意識地記在了心中。
遠處的車架之中,陳豐不知背后百姓討論之事。只聽到之前后面,傳來的歡呼之聲。
他的臉色還算平靜,但只從他那略顯失神的雙眼之中,也看得出他并非是如外表這般平靜。
在陳豐的對面,一位身形瘦弱,臉色黝黑的青年男子,盤坐那邊,忽然開口道:
“唉,太尉如此,在我等這些知曉真相的人眼中,著實是為太尉感到不值啊!”
聽到這名青年男子開口,陳豐卻是回過神來,冷著臉道:
“你東廠廢了這么大的力氣想要見我,若是只是為了說這些話,那大可不必了!王上乃是我陳豐拼死效忠的君王,為他擔負罵名,乃是我心甘情愿!”
聽到陳豐之言,黝黑男子連連點頭,贊嘆道:
“陳太尉之忠貞,便是陛下也是時常掛念嘴上,時常惋惜這般…”
話音未落,陳豐當即眉頭一皺,厲聲喝道:
“來人,給我將這個…”
陳豐這突然翻臉,可是將黝黑男子弄了個措手不及。
“哎哎哎,太尉莫急,當真不想知道那件事情了嗎?”黝黑男子連忙急聲道。
陳豐聞言,冷哼一聲,話鋒一轉,看著已經推開車門的親兵們揮了揮手,道:
“先退下吧!”
其實陳豐剛剛的舉動,也不過是唬一唬人,不讓他繼續說些廢話罷了。
眼前這名東廠的番子,可是打明旗號要見陳豐的。如今黎朝名義上已經是云國附屬,東廠番子,尤其是這種直接表明身份上門的,還真不能如何他!
而且此前東廠暗中遞給他的密信,涉及到他必須要搞清楚的一件事!
便是因為如此,陳豐愿意冒著這般大的風險,暗中面見東廠的人。
黝黑男子見陳豐這般,也不好再打啞謎,直接開口道:
“在下東廠二役長郭元忠,如今主管黎朝的一應東廠番子…”
役長,又叫擋頭。東廠的每位役長,手下皆分子丑寅卯十二科人馬,主管一方事務。
這名叫做郭元忠的,便是東廠的二檔頭,如今負責東廠在黎朝的一應布置人馬。
聽到此人的身份,陳豐眼神頓時一皺,沉聲道:
“東廠的二檔頭?”
“正是!”
陳豐沉吟片刻,再次開口道:
“你東廠此前遞來的密信之中說過,要告知我當年邕州之敗的真相?”
郭元忠點了點頭,神情肅然,自懷中取出早已準備好的信函,雙手奉到陳豐的面前,鄭重道:
“自然不會有假!只是陳太尉在接過此信之前,心中還是要有所準備的。”
聽到郭元忠的話,陳豐伸向信函的手微微一滯,懸在半空之中許久。
馬車之中,沉默了許久,方才聽到陳豐幽幽道:
“或許,是為了減輕對戰死袍澤、下屬的愧疚之心。也或許是,為了證明,當初戰敗并非是因為我統兵不利…總之,無論這件事事關何人,我都不能就這么算了!”
說罷,陳豐一把接過了郭元忠手中信函。
而此時對面的郭元忠,在聽到陳豐此時之言的時候,神情卻是微微一愣。
聽他之言,似乎已經猜到了什么…
這份信封很厚,其中放著兩份卷宗。
一份卷宗,是當初云、黎兩國的邕州之戰,當時的太師汪曉,是如何“無意之中”獲知黎朝大軍物資囤積之處;如何通過黎朝國內的探子,獲知黎軍前線布防圖的;又是如何“湊巧”,發現了黎軍誘敵深入之策,從而將計就計,一舉擊潰黎朝積攢的八成精銳士卒。
若是只看這份卷宗,其中種種巧合,種種布局,只能讓人感慨汪曉當初是如何的準備充分,又是如何的天命在他。
可信函之中的另一份卷宗,卻是讓陳豐整個人臉色由白變紅,由紅變黑,又轉而流露出灰敗死寂之色。
這份卷宗,其中有黎朝老祖黎醒供述,自己與黎朝氣運息息相連的隱秘;還有云國時候調查的,當初汪曉的暗探,根本沒有資格接觸到黎軍布防這等隱秘。
還有秀山郡那一戰,云國這邊,也是通過一伙行商提前知曉黎軍來襲。東廠暗探嚴查下去,卻只查到這伙行商,最后消失在黎朝的升龍府…
兩份卷宗,其實都并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但字里行間,無不揭露了黎朝的數次大敗,都與黎朝高層有關。
郭元忠注意到陳豐的神色,眉頭一皺,心中忽然有些擔憂道:
“太尉…”
陳豐顫顫著放下了手中信函,用著嘶啞的聲音,喃喃道:
“果然是…當初知曉宗廟之事后,我便心存疑惑。果然是、是王上…”
郭元忠此時,心中不由得惴惴不安起來。
如今的陳豐,歷經多次挫折,承擔黎朝兩次戰敗之責;黎朝君王黎衛寧屈膝,接受云國冊封圣旨的黑鍋,也被他背在了身上。
一生從軍積攢的威望,就此散盡。朝野民間,盡是謾罵之言。
此時若是再讓他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和自己誓死效忠的君王脫不開關系,那心中信念崩潰的打擊,只怕他這已經快要熬干了的身體,就要支撐不住了!
陳豐不能死啊!至少,他郭元忠還在這里的時候,陳豐不能死!
想到這里,郭元忠下意識地坐起身子,緊張擔憂地看向陳豐。
“太尉,您沒事吧…”
而出乎郭元忠意料的是,此時的陳豐,雖然臉上不太好看,但神色還不算太難看,也不是一副遭受到巨大打擊的模樣。
只見陳豐,勉強笑了一聲,開口道:
“原來如此…死前能夠知道其中真相,雖心中多有不甘,但總不至于當個糊涂鬼!”
郭元忠見他這般,倒是微微放心了下來。
他猶豫片刻,想起上頭交代下來的任務,猛地一咬牙,繼續道:
“不瞞太尉,我東廠之所以告知您真相,便有心助你復仇!”
“安王黎衛寧,外表謙卑恭順,內中包藏禍心,當今陛下心中多有不滿。太尉秉性忠貞,頗為陛下看重。出京之前,曾經示意我等,若是太尉有心,陛下可下旨冊封太尉為王,助您推翻安王,重振朝綱!”
聽到此言,陳豐忽然笑了兩聲,點頭道:
“原是如此!”
郭元忠聞言,眼睛一亮,不由得道:
“太尉同意了?不對,若是如此,該稱您為王上…”
陳豐搖了搖頭,低聲道:
“你若是再不走,我可要命人將你拿下,送至王上面前,以證清白了!”
郭元忠聞言,心中頓時一驚,旋即訕笑一聲,道:
“還是不了。忘記說了,在下來之前,便已經交卸了差事,調回國中任職了。東廠在升龍府的諸多布置,想必此時也早已更換…”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
“況且太尉已然知道了這些事情的真相,哪怕是將在下綁到了安王面前,安王殿下也不會相信您的忠誠啊!”
陳豐隨意地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悶聲回道:
“嗯!”
黎衛寧此前能夠為了鏟除頭頂上的老祖黎醒,不惜親手將黎朝之根本,十數萬精銳將士弄去送死,只憑此番冷漠無情的帝王心態,便絕對不會放任一個知道其中隱秘的陳豐活著。
在陳豐執意要探尋當初戰敗之真相的時候,他的結局便已然注定了!
郭元忠見他這般,微微搖頭,然后大大方方地推開車門,示意馬車停下,等到停穩之后,方才跳了下去。
站在地面之上,郭元忠毫無避諱之意,神情肅然,對著陳豐極為恭敬地行了一禮,口中朗聲道:
“陳太尉,就此別過,后會無期!”
對于經手黎朝事務,對陳豐諸多情報極為了解之人,難免會對這個人心生敬意。此番一禮,便是表達恭敬之意。
車架旁邊,陳立言眉頭一皺,指著郭元忠怒道:
“你…”
這般大大方方,不避諱眼線暗探,顯然是有心想要讓當朝太尉私會云國東廠番子的消息,傳到當今黎王的耳中。
這番用心,頗有些歹毒的意思啊!
郭元忠對著陳立言施施然一禮,旋即瀟灑地轉身離去。
陳立言攥緊了手中馬鞭,臉色難看地發青。
呆立許久之后,陳立言當即下馬,轉身上了馬車之中,口中不免帶了些埋怨,道:
“父親,你為何不聽孩兒的勸阻,非要見這些包藏禍心的東廠番…”
話音剛落,陳立言便看到馬車之中,陳豐身形挺直,雙眼灰敗,口中大大的鮮血,將他的胡子染作赤紅,華麗的朝服之上,亦是沾染大片血跡。
“父親…”陳立言一聲驚呼,連忙撲了上去。
陳豐卻是來了勁頭,一把拉住了陳立言的袖子,咬牙道:
“莫要、莫要聲張!”
一生心念被毀,被誓死效忠的君王出賣,維系這幅快要熬干了身軀的精氣神被一下抽空,在郭元忠面前強撐著,便已經是他勉力支撐了!
陳立言眼眶頓時泛紅,看著懷中身形枯涸,精氣神喪盡的父親,他聲音發顫,道:
“父親…”
“身邊有典簽校事官,回去再說,回去、回去…”陳豐湊到陳立言的耳邊,壓低了聲音道。
陳立言聞言,心中頓時一驚。
典簽校事官,乃是黎朝的特務機構,專門替黎朝歷代君王,監視百官。
陳立言顯然不敢相信,自己父子從無二心,忠心可昭,甚至因為替黎衛寧背鍋,而遭受朝野謾罵。就是如此,身邊竟然暗中還有這典簽校事官這樣的存在。
此時的陳立言,便如同兒時翻下大錯一般,心中只剩下慌亂失措。
但看到懷中父親的模樣,他有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顫聲地回道:
“是、是!”
說罷,他猛地對著車外喊道:
“速速回府!”
“是!”
話音剛落,儀仗車隊速度頓時快起。
不多時,車隊便已經行駛至陳府門前。
高大的牌匾,其上是黎衛寧親筆書寫的“萬榮侯府”的字樣,可謂榮耀至極。但那簡陋的陳府大門,卻是與這尊榮無比的牌匾毫不相襯。
陳豐臉色紅潤,精神抖擻,額間甚至微微冒汗,將外面罩著的朝服脫下,交由陳立言手中捧著。在他胡子、胸口之上,還殘留著一大片水漬,似是豪飲茶水留下的。
任誰看到,也不會覺得眼前這陳豐,就在剛剛還是一副死相流露的模樣。
云國,養心殿中。
蕭承聽著馮保的稟報,沉默許久,忽然幽幽一嘆,道:
“侍君盡心,可為忠。武而不遂才,可曰壯。”
馮保聞言,心中微微一轉,便知道了蕭承的意思,連忙附和道:
“黎朝如今,乃是我大云藩屬,陛下欽賜陳豐謚號,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蕭承聞言,卻是打斷道:
“朕的意思是,以‘忠壯’為謚號,如何?”
“陛下賜予,自是美謚!”馮保拍著馬屁道。
盡管此時,黎朝那邊還有傳來確切的消息,但此時身在養心殿的兩人,卻是早已將陳豐的謚號取好。顯然在他們心中,陳豐已然是個死人了!
并非是其他,實在是蕭承的布局,已然使陳豐陷入死境,絕無回轉之意!
像是陳豐這般尸山血海一路殺上來的人,心智自然堅韌無比。或許只憑東廠遞過去的證據,并不一定能夠使他心氣喪盡,一命嗚呼。
但郭元忠,身為主管黎朝國中所有特務的東廠二檔頭,光明正大地面見太尉陳豐,顯然就是有故意挑唆之意。便是一下子弄不死他,君臣之間埋下的猜忌,也足以讓陳豐死無葬身之地!
“去了陳豐,黎朝軍隊雖多,但也就是一群沒了精氣神的玩意,根本不足為慮!”蕭承沉聲道。
此前兩場大敗,已然讓黎朝軍隊喪膽。面對云國兵將,就已經未戰先怯。上下軍中,也就僅剩下陳豐麾下那些將領,還有一戰之心。
黎衛寧看似心有壯志,頗有作為,但終究只會玩弄一些權術、陰暗手段。
陳豐一死,蕭承不信他有信心駕馭陳豐的那些舊部。只怕黎朝軍中那些少數敢打敢殺的將領,最好的下場也不過是就此解甲歸田。
黎朝軍隊那最后一絲的精氣神,也就此被抽出,再無抵御云國兵峰之力。
便是因為如此,蕭承才不得不以這種手段,逼死陳豐。
馮保此時,卻是再次請示道:
“那陛下,接下來的東廠番子,又該如何行動?”
蕭承掩去臉上的惋嘆之色,眉頭又是一動,看向馮保,道:
“哀牢國之事,應該不用我多說…嗯,天降異象,讖緯之言,你知道吧!”
馮保聞言,遲疑片刻,方才道:
“還請陛下明示!”
蕭承沉吟片刻,道:
“想來別的你們也沒辦法弄…就弄些人,在野外學狐貍叫;或者房梁不小心落下,砸開地面露出金刀玉璽;井里顯黃龍這些。”
“對了,過段時間,等那名叫做道衍的僧人自夏國歸京,便讓他主持此事,他很會的!”
說到這里,蕭承又微微抬頭,看向馮保,問道:
“知道朕讓你將這些手段,用在誰身上嗎?”
馮保聞言,抿嘴一笑,道:
“奴婢愚笨,但這種事情,還是知道的!陛下是說,敖侯黎護?”
蕭承聞言微微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