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時,天邊剛剛發亮。皇宮宮門之前,便已有禁軍前來,明火執仗,將整個宮門之前,照耀地極為亮堂。
兩百多名士子,經過科舉的三次考核,終于迎來了這做官前最后一次考試。
其實能夠來到宮門之前,便已經代表著這些應試者,今后能夠入朝為官。但此時他們,一個個的亦是不免有緊張之色 能夠走到這里的應試者們,自然都不是傻子。
既然通過科舉前三次考試便能夠做官,那為何云國朝廷又設立了這最后一場考試?況且,這場還是在皇宮之中開考。
不用想他們也能夠猜出,縱使自己等人已經注定入朝為官為官,但這一場殿試,方才是決定自己今后日后官場仕途是否順利的關鍵!
是以,在場應試者們,根本沒有一個人敢大意應對。
而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得“咚”的,一連六聲渾厚悠遠的鐘聲,自皇宮鐘樓之上響起,聲音深沉厚重,響徹在整個中慶城上方。
“奉陛下諭旨,開宮門!”宮中侍者扯著嗓子的叫喊,清楚地傳遍了眾人耳中。
先是一陣清脆的宮門開鎖聲響,隨后便是“吱啦”的開門之聲。皇宮之中,永業門、隆宗門、攬勝門等宮門,次第而開。
云國朝政中心,象征著皇室威嚴,想來神秘舞弊的皇家殿宇,展露在一眾應試者面前。
望著眼前一個接一個緩緩打開的宮門,一眾考生不由得心情越發激蕩起來。
眼前看到的這些宏偉華麗的朱漆大門,哪里是什么宮門,明明就是能夠讓他們一躍飛天,化鯉為龍,自此青云直上的龍門啊!
一旁的禮曹官員輕咳一聲,好意提醒一眾考生不可忘形,然后讓他們整理一番心緒之后,這才帶著他們,朝宮中走去。
一眾應試者,歷經三次科舉考試,又被禮曹官吏多次告知過規矩,此時自然是收斂心緒平復心情,畢恭畢敬地走入皇宮之中。
便是膽子最大的考生,此時也不過是敢借著視線余光,悄悄打量著自己所走道路的兩旁。
今日這一場殿試之地,設立在了原本皇宮之中的一處偏殿,現已被蕭承賜名保和殿的殿宇之中。基本上,今后這科舉殿試,也都將在這里舉辦。
偌大的保和殿中,此時早已整齊地擺放好了數百張案桌,其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殿中一旁還有宮中侍者,備著茶水吃食,清水巾帕等種種物品,準備極為妥帖周全。
一眾應試者進入殿中,悄悄打量了這四周的周全準備之后,更體會到當今皇帝對自己等人的看重,心中不免有些感激激動。
一眾士子在禮曹官吏的指引之下落座之后,本以為這場殿試便會就此開始。
卻不想這個時候,殿外突然傳來了宮中侍者拖長著嗓子的高呼之聲。
“陛下駕到”
眾應試者一驚,下意識地回過頭去。
就見一身穿朱紅色常服,頭戴龍紋玉冠,相貌俊朗無比,身形挺拔,滿身帝王尊貴之氣的少年,在一眾身穿朝堂官服的云國官員陪同之下,快步走入保和殿中。
蕭承雖然看著年紀很輕,但他登基之后的諸多事跡,早已傳得是天下皆知,誰都不敢有所小瞧。
更不用說,他身形行走顧盼之間,直透著的那一股子銳意進取的氣質,獨屬于帝王威嚴鋪面而來,更是讓一眾應試者胸口一悶,忙不迭地低下頭去。
當今皇帝,竟然親自來了這保和殿!如此看來,只怕這場殿試的主考官,便是皇帝本尊了!
想到這里,在場應試者中,皆是眼睛一亮。
若是今日入了皇帝的眼,豈不是一條通天大道?
蕭承快步走至殿上的龍椅之上,轉身端坐其上。
“拜!”蕭承身邊太監,當即長聲喝道。
一眾考生們大都是底層士子,哪里知道什么朝堂之上的禮儀啊。此時只有跟著殿中官員的動作,有些笨拙地跪倒在地,對著端坐上方龍椅之上的蕭承,俯身一拜。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之聲,響徹皇宮上空。
蕭承點了點頭,一揮衣袖,昂然道:
“諸位務須多禮,都平身吧!”
“謝陛下!”殿中官員,頗為熟絡地謝禮起身。
一旁的應試者們,打量到官員們已然起身,這才陸陸續續,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
蕭承掃視在場的應試者們,朗笑道:
“朕為了挑選治理朝堂的大賢之才,方才設立了科舉之制。既然如此,朕總是要親自見一見的!這場殿試,便由朕來主持。今日之試,不以言問罪,絕不黜落一人,諸位不必有所顧忌,胸中才學奇謀,皆可暢所欲言!”
一眾應試者聞言,心中更是一喜,紛紛行禮高呼道:
“謝陛下!”
不用黜落,不以言問罪,那有些不敢說的、略顯偏激的話,自然也便不需顧忌。反正大不了,就是暫時不得陛下看重罷了,官該是能做的。
可若是說些什么驚世之言來,入了陛下的眼,說進了陛下的心坎之中,那可就是一條青云大道啊!
蕭承微微揮手,當即便有禮曹官吏,捧著各科殿試題卷,發放給在場應試者。
分發完畢,便有宮中侍者上前一步,高聲交代起了考試規則,道:
“殿試,辰時起,戌時散。科舉完畢者,可交卷離場。期間不得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違者以舞弊懲處!出考場者,不得入內,違者以舞弊懲處…”
交代完畢之后,宮中侍者拖長著嗓子,道:
“殿試開始”
云國北境,謀統府境內。
數名衣著布衣麻鞋,頭戴斗笠,渾身難掩風塵仆仆的男子,正站在一處已經被廢棄,只剩下殘檐斷壁的營帳之前,不斷打量著四周。
其中一名年輕男子,還沒走上幾步,突然一頓,只覺腳下微微有些異樣。
他低下頭輕輕踢了踢腳下泥土。泥土翻飛,直接帶出一枚被折斷的,上面不知是帶著銹跡還是血跡的鐵制箭頭。
年輕男子眉頭一動,腳尖微微用力,又翻了翻泥土,再次找出了幾塊刀劍崩碎留下的殘片。
身邊的另一人,探頭過來,打量了一下這些被翻出來的戰場遺物,不由得感嘆道:
“云國鎮北將軍程不識,昔日曾經以數千兵馬,在此抵擋夏國數萬精銳大軍猛攻。只從這這隨便哪處都能找到的刀劍碎片,便依稀可見當初這一戰的慘烈啊!”
年輕男子點了點頭,道:
“雖然此處只剩殘垣斷壁,但只從留下的痕跡來看,這處營帳各處防守都是如此嚴密,夏軍數萬精銳大軍不計生死,圍攻一日都沒能攻破,倒是不奇怪。如此手段,倒是有點我們墨家的意思。”
此時,另一年輕男子卻是連連搖頭,辯駁道:
“這云國鎮北將軍,想來只是精通兵法,為人謹慎,這才能夠營造如此營帳罷了。”
說到這里,這名男子一臉認真,在營帳遺址之上連指數下,道:
“若是我當初在此,必上諫言,請這位鎮北將軍,在營帳的這兒,這兒,還有那里,堆造三座二丈高的土丘。居高臨下,便足以用弓弩箭矢,封鎖夏軍進攻之路。若糧草物資齊備,可再多堅守一日有余!”
另外兩名墨家年輕弟子聞言,不由得輕笑一聲,道:
“夏國突伐云國,乃是不義之戰,若不是我等來晚了,必然也是會幫上一把的!”
“是啊,我雖為夏國出身,但此次岐王無故進犯云國,實在是沒有道理,稱得上不義之戰!不過只從天下之間流傳的事跡來看,這新任云國皇帝,倒是頗為厲害啊!”
話題一到這里,便已然偏到了蕭承身上。
“門中不是傳來了消息嗎,說云國皇帝新開科舉之政,不以賢才國別、地位出身,單以才學而論。說起來,這等想法,倒是頗有墨家兼愛尚賢之理念啊!”
剛剛那自信地說,要是用他的法子,當初便能夠再多堅守一日的墨家弟子,此時也是一臉嘆息之色,道:
“只可惜我等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錯過了時間,否則必須要參加科舉,見一見這位云國皇帝呢!”
“是啊,我等三人,受墨子之命前往云國。雖那云國稷下學宮新建,求賢于百家學派,可到底不入朝堂之中,難以向皇帝闡述我墨家的治國理念。科舉之路,本來才是見到云國皇帝最好的好路子。只可惜,晚了一步!這下一次的科舉最晚也應該是明年的事情了,竟是要耽誤一年時光了!”
為首的一名墨家弟子聞言,沉吟片刻,卻是眼睛卻是一動,開口道:
“倒也不必這么說,除了科舉,我等亦可找人舉薦啊!云國皇帝實行科舉,卻也沒有斷絕舉薦之路啊!”
另外兩人聞言,卻是不解道:
“云國此前為佛教把持,我諸子百家皆不能在云國發展力量。朝堂之上,哪家都沒有什么門路,又如何舉薦啊?”
為首的墨家弟子聞言,笑瞇瞇地指著面前的廢棄營帳,道:
“這位鎮北將軍程不識,聽聞當初在云國皇帝蟄伏之際,便是心腹臣子。奪權之時,立下定鼎之功。如今又有抵御夏國大軍的功勞,這樣的人,舉薦一定夠分量!”
“可是我墨家和這位程鎮北,也無半點聯系,如何請其舉薦?”
為首的墨家弟子當即扭頭看向自家的師弟,笑瞇瞇道:
“艾豐師弟,三人之中,我擅長機巧機關,難登大雅之堂。伍晉師弟多習營造建筑之法,不善殺伐之事。唯有你習練我墨家兵法,精通沙場戰陣之法,這件事只怕要你出面了!”
艾豐一愣,指了指自己,道:
“我?額…好吧,請宮華師兄指點,我愿為墨家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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