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日的功夫,夏國侵入云國的消息,便已經傳遍了整個中慶城,甚至還在以驚人的速度,朝整個云國蔓延而去。
尤其是市井之間,那建昌府白巖寺充作內應的言論,更是在百姓之間流傳,一時之間,人心浮動!
在云國,佛家的影響力,在民間極高,百姓家中,幾乎家家信佛。對寺中僧人,也都是視之為當世大德之輩,推崇之至。
這一點,從諸子百家數百年間,從未能夠將勢力發展到云國之中,也足可看出其在民間的號召力。
可是,如今這僧人帶頭叛國的言論,在無疑是在云國民間掀起了波瀾。
京中百姓,少有人到過建昌府,也不知道那里的情況。
對于這個邊境重鎮,所有人就記得它當初云國建朝之時,抵擋了兵峰橫掃天下的夏國開國皇帝,是云國北方堅不可摧的屏障。
所有人都不認為,這樣雄偉堅固的邊鎮要塞,會被人一夜而破。
便是因為如此,白巖寺叛國之事,雖然并沒有什么證據,但還是有不少人選擇了相信。
因為除此之外,其余人怎么都想不通,建昌府這個修建加固數百年,依靠大江之險的堅城,何以輕易這般被攻破的原因?
整個中慶城中,瞬時之間,籠罩在一片陰云之中。
百姓個個面露擔憂之色,街口巷尾,茶攤酒館,時不時便見有人談論此事真偽,甚至不少人因為此事,而當眾爭得個面紅耳赤。
唯有半大不知事的頑童,不知大人們爭論什么,三五成群,像往常一般在街頭奔跑撒歡,口中哼唱著不知從哪里學來的童謠。
“…斑鳩咕咕咕,和尚呷豆腐。豆腐一蒲渣,和尚呷粑粑。粑粑一蒲殼,和尚呷菱角,菱角溜溜尖,和尚望噠天,天上四雜字,和尚犯噠事,事又犯得惡,抓噠和尚剁腦殼…”
頑童成群結隊,相互追逐,剛跑到街邊轉角處,便被一人突然攔下。
攔下孩童的,是位三十來歲,面容肅穆的文士。
“前面有貴人車架路過,你們可別因為頑皮而沖撞了!”文士冷著臉,嚴肅道。
文士這嚴肅的模樣,嚇得頑童們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探頭望去。
果然,就見前方街頭轉角處,有一隊精銳禁軍,手持兵器,軍容肅穆,守在前方,將前方的道路封鎖。
饒是頑童們再不懂事,見此陣仗,也不敢沖撞。他們怯生生地望了文士那嚴肅的面孔一眼,然后似是心有靈犀一般,齊刷刷地扭頭就跑。
文士看著孩童們倉皇離去的背影,神情依舊嚴肅,面容淡漠。
“子布啊子布,讓你平時別和誰都擺那臉,你就是不聽。這下好了,連小孩都給你嚇跑了!”
這個時候出言調笑這個嚴肅文士的人,也是做一副文士打扮。
但相較于同伴的嚴肅,此人笑容溫和,氣質和氣,雖是調笑的口吻,卻也不讓人生厭,反而讓人生出了想要親近的感覺。
那名叫子布的嚴肅文士搖了搖頭,還沒等開口說什么,便突然頓住,對著身邊的溫和文士道:
“來了!”
文士扭頭看去,就見那禁軍戒嚴的城中御道之上,辟惡車駕、記道車駕、靖室車駕率先開道。
旌旗招展,華蓋翩翩,在禮樂之聲中逐一走過。
然后便是,精銳禁軍出動,手持戟楯、刀楯、弓矢,護送著皇帝乘坐的玉輅,緩緩駛向前方。
出行有這般陣仗,整個云國,除了蕭承,也再不做第二人之想了!
“子綱,你決定投效了?”嚴肅文士突然問道。
溫和文士點了點頭,堅定道:
“當今陛下,只看其所作所為,定是位有成就的君王。此時的他,手下奇缺人手,我若是投效,必能受到重用!”
嚴肅文士聞言,默然地點了點頭,道:
“有理!”
溫和文士突然一愣,扭頭看向他,疑惑道:
“咦,子布,你剛剛不是還說,說當今陛下手段雖然厲害,但絕對無法擋住夏、黎、邊軍三方勢力,所以主張暫時求和的嗎?”
嚴肅文士搖了搖頭,道:
“只是剛剛突然發現,當今陛下,似乎不是這么簡單。投效他,頗有益處!”
“剛剛發現?發現什么…”
溫和文士也是智謀杰出之輩,話說一半,他便突然想起剛剛孩童嘴里哼唱著的歌謠。
他眼睛一亮,驚疑道:
“子布是說,剛剛那童謠?”
嚴肅文士點了點頭,沉聲道:
“每逢大事,皆自童謠起!而且,一日之間使中慶城謠言四起,童謠遍地,除了今上,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了!”
溫和文士低眉沉吟片刻,抬頭贊嘆道:
“還是子布你觀察細致,腦子快!”
嚴肅文士嘴角一抽,對著他露出了有些別扭的笑容。
----------------------
藍色光輝,在蕭承余光之中一閃而過。
蕭承眉頭一動,扭頭看去。
透過玉輅卷簾的縫隙,蕭承隱約看到不遠的街道拐角處,站著的那兩位文士。
輔吳二張四個閃耀著藍色光輝的字體,在二人頭頂顯現。
張昭…忠誠78(上升中)…
張纮…忠誠91…
蕭承嘴角一彎,突然對著身旁的馮保,道:
“之前讓你派人,去那叫張昭張纮的二人身邊,如今安排地如何了?”
馮保跪坐在一旁,聞言躬身回道:
“回陛下,已經派了足夠的人手,將二人監視住了。但凡二人有離開中慶城之意,便立刻有人動手擒住。”
雖然卡牌具象的人忠心值一開始滿值,但由于個人性格、理念不同,會在之后一段時間內下降一定數值。
卡牌人物,大都是極有能力之人。而蕭承,從來就被沒有給自己找麻煩的習慣。
所以為了防止卡牌人物和溫體仁一樣投效別人,給他日后造成麻煩,蕭承便安排馮保派手下監視著二人,以作后手。
“撤回來吧!”蕭承隨口道。
馮保聞言,也不詢問什么,當即躬身道:
“是!”
蕭承車架駛出中慶城,沒過多久,玉輅便緩緩停下。
車外,有人恭聲道:
“陛下,感業寺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