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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姜離射日

  黎明破曉之時,一輪大日先太陽一步巡天而行,短短時間里跨越了小半個雍州,接近了岐山縣。

  還未進入境內,快速上升的溫度和光度就讓姜氏祖地周邊的兵馬喧嘩,兩道劍光也在同時升空而起。

  劍分陰陽兩極,相生相合,剎那間飚射出近光之速,截住西來的大日。

  只見天空中陡然升起灼目的光輝,煌煌大日之光與近光之劍碰撞,太陽真火化作的光芒爆發沛然炎流,以面蓋點,讓劍光無處可避。

  但陰陽兩極劍亦非是尋常,雙劍交匯,陰陽生滅,衍生萬千劍氣,組合成兩條劍氣長龍。

  “轟!”

  至陽至烈的太陽真火爆裂,劍氣長龍交錯攻殺,絞向大日。

  雙劍絞殺之下,太陽真火亦是為之辟易,中央映出金烏之影的火球都要被撕裂開來,暴露出姜流光的真身。

  然而就在此時,金色劍光破空而至。

  “般若。”

  般若慧劍在電光火石的剎那射來,不偏不倚地擊中兩道劍氣長龍的交錯之處,破其劍勢。隨即神光天來,同樣合乎陰陽,納于水火的離合神光打下,擊散了劍氣長龍。

  陰陽雙劍在紛亂的劍氣中現形,一聲劍鳴,倏然閃爍,便沒入了長空。

  一個道人自空中徐徐落下,陰陽雙劍便在其身周盤旋繞行。

  同一時間,兩道佛光落到大日之左右,現出文殊和觀世音的身影。

  “廣乘道長的陰陽兩極劍還當真是一如既往的厲害,若非本座在此,流光兄說不定都要吃上一虧了。”

  文殊伸手,握住了那飛回的金色劍光,輕笑道:“但是,只有道長一人嗎?”

  就只有一人,對上三位三品。

  盡管有姜流光這新晉三品,但也有文殊和觀世音這種老三品。尤其是文殊,他在百年之前就已經晉升,當初佛國會東傳佛法,就是因為覺者以外又有三品。

  過了百年的時光,再加上佛國的道果演繹本就有極大的優勢,能夠通過收割香火來提升融入進度,文殊毫無疑問乃是三品圓滿。

  “只有貧道,還不夠嗎?”

  廣乘道人面對三位三品,其中還有與自己齊名的文殊,卻是絲毫不懼,反倒是發出一聲長笑,道:“三位,若是在這種情況下你們還能吃虧,那可就丟大人了。”

  三打一,贏了不光彩,輸了更丟人。

  一般來說,這種時候對面應該覺得會丟面子,選擇和廣乘道人一對一單挑,但是很可惜,都是千年的狐貍,通讀聊齋,這點激將法并不管用。

  文殊可是百年前就晉升的三品,他也是老六中的一員,很難說當年業如來橫空出世的過程中,他有沒有消極怠工地給敵方提供便利。

  觀世音雖然是近幾十年來晉升的,在這段時間里沒有進行過多少老六行為,但也絕對不是當真悲天憫人的活菩薩。

  至于姜流光···姜氏的高層可都是玩政治的。

  “阿彌陀佛,”文殊口宣佛號,道,“諸相非相,云空不空。我等出家人早就看透了名利,道長意圖以名來惑我等之心,未免太小看我等了。”

  低情商:不要臉。

  高情商:看透名利。

  只要我不在乎名利,你就不能以名利來束縛我。

  言下之意,自然就是要么你一人單挑我們三人,要么我們三人單挑你一人。

  話音落下之際,廣乘道人就已是再出陰陽劍,劍出萬道芒,快到令人三品都難以捕捉其軌跡,唯有以易道之法料敵機先,方才能夠擋下。

  文殊的腦后幾乎是同時亮起了智慧的圓光,手中之劍分化劍影,如孔雀開屏,將劍芒悉數擋下。

觀世音身上始終神光籠罩,離合神光煉轉陰  陽,與陰陽兩極劍可謂系出同源,亦是得以保全自身。

  但姜流光······

  姜流光是重點!

  破空的劍芒行如長河般穿梭,似大浪般轟在大日之上,霎時激起無數的金焰。

  陰陽兩極劍乃是純粹的氣劍,并無物質的存在,是以劍速雖是近光,但難以獲取到速度對殺傷力的加持,但作為三品強者、玉虛觀之主,廣乘道人的氣又豈是等閑?

  玉虛觀煉實成虛的氣兵之法,可是能和昆虛仙宮的“天之刃”齊名的。

  剎那之間,大日就要被長河劍浪淹沒,便是以姜氏《氣墳》之強悍,太陽真火之霸道,也難以將劍芒悉數煉化。

  太快了,快到讓人反應不及,且氣兵之強,也非是能夠短時間內煉化的。

  “風天相合,動歸乘軒。”

  文殊御劍,風之炁合天之炁,以風之動合風之歸,身隨劍走,乘風歸天,擋在了大日之前,般若慧劍分化重重劍影,合作劍輪疾旋,劍芒長河頓時受阻,無數的劍影遭到崩飛。

  然而在那長河之后,還有一道劍光襲至。

  “金炁殺。”

  文殊以《歸藏易》測算,般若慧劍展現出精妙變化,酷烈凌厲的殺機化作激耀的劍光,橫空掃蕩。

  “叮!”

  劍光相觸,凌厲的鋒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隨即——

  先天金炁所發的劍光竟是如一層薄紙,被廣乘道人以劍指切分。

  他一指向前,指尖閃現若有若無的劍氣,并沒有輔以劍器,卻讓文殊的劍光毫無抵抗之能。

  劍光若流水,被分割開來,劍指直點文殊面門。

  因為乃是劍指所發,非是氣兵,是以沒有那近光之速,文殊在一瞬間算出其軌跡,般若慧劍豎起,以劍鋒對劍指,劍器的鋒芒一對肉身的劍指,接觸的剎那,這口佛劍便出現了小小的缺口。

  通過劍身,文殊感應到了一種平生所未見的凌厲,天地為此兩分,陰陽為其切割,乾坤因其開裂!

  簡簡單單的劍氣,簡單又極致的凌厲。

  便是太白真君之劍鋒,也絕無此凌厲!

  般若慧劍雖是文殊之佩劍,經他常年劍氣淬煉,卻也是難擋這種鋒芒,劍鋒上的缺口正在逐漸擴大。

  關鍵時刻,神光自下方閃現,形成了一個瓶口,以無儔吸力攝拿廣乘道人。

  是觀世音!

  離合神光吸攝,令廣乘道人不得不收回陰陽兩極劍回防,劍光橫空斬斷了無形的吸力,卻也讓文殊察覺機會,另一只手結印,一招法印按出,直取廣乘道人胸腹。

  廣乘道人見狀,果斷撤劍,身形飄退,但攻勢不絕,一道巨大的陰影出現在上空,投射下來,將初升朝陽的光芒都給掩蓋。

  只見一方龐大如山的金印從空中鎮壓下來,天地都似在這印下顯得無比狹小,寰宇都被這一印壓下。

  神通·番天印!

  廣乘道人所容納的廣成子道果,除了其作為劍仙之祖和黃帝之師的身份,最出名的就是這番天印了。只不過往日的廣乘道人作為劍道高人,鮮少使用這番天印,等到現在,他方才祭出了這一殺手锏。

  番天印出,天地皆凝,無匹的鎮壓之力壓塌了空間,簡直如同天塌一般。

  文殊直面這一印,急運沛然之氣,周身九大氣海同出力,般若慧劍如擎天之柱,一劍沖天。

  “轟!”

  劍柱擎天,頂住巨印,沛然之功逆沖,姜氏的《氣墳》絕學盡起所能。

  奈何文殊此次失了先機,被廣乘道人的劍指所懾,以致于置身于番天印下,盡管他之功力還在廣乘道人之上,但依舊難以托住這足可稱為翻天的巨印。

壓縮的空間遭到巨力  的傾軋,終于震爆,劍柱倒折,如不周橫斷,就連那離合神光所化的瓶口也被碾碎。

  數不盡的碎片若塵土般飛揚,剎那之間空間崩潰,唯有一道金光從中射出。

  滾滾炎氣化作日輪,疾沖出崩潰的空間,內中隱約可見文殊和金烏的影子。

  但在同時,陰陽兩極劍又至,截住金光,直貫日輪。

  “貧道這一劍本是為太白真君所留,今日在你身上首現鋒芒,文殊,你足可自豪了。”

  廣乘道人的聲音遙遙傳來,近光之劍的攔截,讓觀世音都無法插手。

  無他,太快了。

  廣乘道人的實力絕對無法勝過三位三品的合力,但陰陽兩極劍實在太快,讓他占盡了先機,大大打消了敵方數量的優勢。

  哪怕是文殊能夠以《歸藏易》料敵,但其劍速、自身之速不及陰陽兩極劍,使得和廣乘道人交手之時以守御為主。

  當是時,日輪之中顯現佛影,文殊仗劍截擊劍芒,劍光交錯之下,陰陽兩極劍的鋒芒在文殊身上留下數道劍痕。

  而日輪則是繞過一圈,破空直往姜氏祖地而去。

  廣乘道人太過難纏,尤其他所展現出的那道劍氣,更是讓文殊心中升起極強的危機感。

  那是太白真君都不一定能比得上的劍道鋒芒。

  是以,姜流光便轉換了戰場,往姜氏祖地去,要取那朝廷兵馬之性命,亦是要占領姜氏祖地。

  然而······

  姜氏祖地中的山岳之上,一道人影從風中走出,一把巨弓在手上閃現著赤紅光芒。

三品道果:箭神·后羿屬類:人、神、鬼契合條件:人、神之屬的四品道果、于箭術上登峰造極晉升儀式:射日神通:貫天慟日  貫天慟日:羿射九日,天墜神陽。箭矢可突破空間的束縛,貫穿蒼天,洞穿大日,凡是太陽之屬,皆在此箭之下墜隕。

  射日弓中所蘊含的道果感應到了第二個太陽的存在,正在激發出道器的威能,也讓姜離得到了神通的具體信息。

  貫天慟日若是能夠發揮到極限,完全能夠突破空間,箭出即中,便是在那九天之上的太陽,也會被一箭射中。姜離沒有容納后羿道果,倒是沒法讓箭矢突破空間,但是對付姜流光還是可以的。

  他在山岳的頂端站成弓步,射日弓的弓弦拉開,都天神煞緩緩凝聚出一支箭矢。

  姜逐陽的玄冰箭都在那一戰中耗光了,姜離并沒能得到和射日弓搭配的箭矢。但是沒有關系,都天神煞對于先天一炁的克制,只會比玄冰箭更強。

  此時姜離開弓,神煞凝箭,遙遙對準了大日,眉心之處的豎痕緩緩裂開,天眼鎖定了日輪中的身影。

  “擔山趕日。”

  楊戩道果的神通施展,天空突暗,持續了一個夜晚的天光被遮掩,就連那初升朝陽也失去了蹤影。

  天上地下,只留一陽,射日弓開——

  貫天慟日!

  “轟!”

  日輪突然炸出萬千火光金焰,一道漆黑的箭矢貫入了日輪,和疾馳而來的姜流光相撞,毫無遲滯感地洞穿其身。

  火光如雨,從天空墜下,不熄的日光逐漸暗淡,泯滅了炎氣。

  “這······”

  正要攻擊廣乘道人本體的觀世音不由止步,平和的雙眼瞪大,帶著無比的驚詫,看向遠方的身影,“姜離,他怎么會在此?!”

  本該還在西土游蕩的姜離突然出現在此,關鍵是他還拿著姜逐陽的射日弓,對太陽之屬的姜流光射出了致命的一擊。

  僅此一擊,讓姜流光重創,精氣神都在時刻流失。

  當初姜離能夠撐住,可不只是因為功力深厚,還是因為道果神通能夠彌補流失的生機和三元。而姜流光,他無疑沒有一尺之捶這樣的無賴神通,受此一擊若是不能盡快療傷,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并且,局面也出現變化了,從三對一,變成了二對二。

  “佛友!”

  驚變發生,文殊卻還未失去鎮定,他生受幾道劍芒,從懷中取出一物,高呼道:“祭起香火。”

  張開的手掌上浮現出柔和的佛光,如同日輪般圓滿,平淡又莫測的波動令得廣乘道人目光一凜。

  “二品道果!”

  “大日如來!”觀世音亦是低呼。

  然后,作為佛國的高層,她第一時間明白文殊之意。

  這是要以大日如來道果鎮住姜流光的傷勢。

  佛國的修行者能夠以自身的身外法相來承載高一品的道果,以道果來助益法相演變,以法相之香火來溝通道果,增加契合度。如此一來,晉升容納道果便可水到渠成。

  這種對道果的利用方式和雨師元君所創的三相化生相似,但因為沒有完成晉升儀式,所以無法更進一步,更別說外掛道果。從本質上來講,倒是和道器相似。

  把法相當成道器,承載道果,既能夠更大程度地發揮道器之能,也能促進法相演變,在未來晉升之時,完全可以讓法相和本體同時蛻變。

  當初的慧輪在六品時,就是以自身的白龍法相來容納降龍羅漢道果,提前做準備,此時看文殊的架勢,正是要用這種方法塑造二品道器,鎮住傷勢,以免這位姜氏的三品出師未捷身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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