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地之事,就此停歇。
那位江地正令大人,視這江地浩大一域,如自家花園,一切人物勢力,皆受他擺布,而維持平衡,但他本身,可謂是高于江地任何人及任何勢力,儼然是一方霸主,但今次也徹底栽了。
原本莊冥是打算以蛟龍,直面第八府的掌印府尊,使對方忌憚,而再議合作之事,共得利益。
但如今這位新任掌印府尊,雖談不上合作關系,卻比莊冥原本設想的合作關系,更為穩固。
如此,莊氏商行便沒了太多顧忌。
而今福老統籌全局,而岳廷、白慶、柳河等人,皆去行事,只留霜靈在莊冥身邊照料。
至于陸合,具有大才,則在相助福老,在必要之時,行重要之事。
莊冥以蛟龍之身,再度吞食了從“方”、“永”二地運送過來的珍貴物事,他這蛟龍憑借太虛清氣化龍篇,凡是靈氣充沛之物,均能煉化,而為己用。
故而成長之迅速,可謂一日千里。
便是那封論老道,也不敢相信,蛟龍是在短短時日,增長百年道行,只錯以為是當初在聚圣山福地,蛟龍收斂氣息,想要試探于他。
“吞食這一批,想必能再長一丈余。”
莊冥吐出口氣,百尺竿頭,難進一步。
以往尚未化蛟,幼龍不過幾尺,但凡能長一二尺,便已是極為難得的進益。
然而如今蛟龍長達三十余丈,仿佛丈許成長,也不大明顯。
而且蛟龍修為越高,想要成長,便越需要更具靈氣的天材地寶。
莊氏商行還要繼續擴大,整個東元境二百余地,可不能局限于區區六地,而且…擴張之余,也還須得繼續變得強大才是。
晨時。
朝陽明媚。
莊冥吐出口氣,功行圓滿,積蓄中庭。
旋即便見他拍了拍衣擺,往前行去,道:“吩咐下去,今夜設宴。”
陸合便在旁邊守護,聽聞此言,先是一愕,旋即明朗,道:“公子設宴,宴請的是…那位?”
莊冥點頭說道:“不錯,我猜那位掌印府尊,大概已經處理好了事情,以我名義發帖,今夜宴請,他定會來的。”
說完之后,他目光掃過一旁的霜靈,復又說道:“這位新任掌印府尊,若只是太元宗的長老,超然物外,便也罷了,但如今執掌三府,自然求穩。”
“而今有我這般人物,在他轄地之內,先前又攪弄出了如此風波,此刻還似乎不想離開,有長久立足于此的征兆,甚至麾下商行,正大肆擴張,他自然不大安穩…”
“他也生怕我全無顧忌,以仙神之姿,視三府境內各方勢力為螻蟻,肆意妄為。”
“畢竟,前次咱們可以說是有人主動來犯,便是以凡犯神。”
“今次是咱們主動擴展,容易變成肆無忌憚,攪亂凡塵秩序,甚至肆意屠殺。”
“我若尋常修行人,哪怕入了金丹上層,本領猶在他之上,想必他也會上稟東元境王府,鎮壓于我。”
“但我身份不俗,他不敢動我。”
“便只好來與我商議。”
他解釋了一番,看見霜靈已然有了恍然大悟之色,方是點頭笑道:“你來了這海外大地,可不如東勝王朝熟識,許多日不曾煉藥了罷?這般手藝,可不能失了…咱們去藥館挑一挑,海外的藥材,種類要比東勝王朝,更多一些。”
江地,藥館。
紛亂吵雜之聲傳來。
而今福老與岳廷,皆不在此,管事的也甚是頭疼。
直到莊冥三人到來。
“公子,岳爺。”
“怎么回事?”
“來了一個人,來買學府的傷藥,而且,他想要買盡所有的傷藥。”
“哦?”莊冥眉頭一挑,與陸合對視了一眼。
“之前公子在對面藥館,買盡了對方從學府獨有的傷藥,回來降了一半價錢。”這管事低聲說道:“小人害怕,是對方藥館,效仿此舉…”
“你倒是聰明。”
莊冥笑了一聲,挑起車簾,躍下馬車。
陸合緊隨其后,護衛在側。
遠遠便看見一個男子,約三十來歲,他衣著樸素,然而體格粗壯,眉宇間有些戾氣,面帶兇相。
此刻這男子,極度暴躁,怒吼咆哮。
“他娘的!你們這藥館開店,有錢還不賺?老子沒錢給你們嗎?瞧不起人嗎?小心老子砸了你們破店,殺光了你們這群廢物!”
“公子,這不是一般人,練過武的。”陸合低沉道:“而且有些血腥氣,近期殺過人。”
“不止…”莊冥目光微凝,袖中蛟龍眸光幽深,他吐出口氣,忽然偏頭,吩咐道:“他要買什么藥,全給他。”
“公子?”那管事十分驚愕。
“不妨事。”莊冥揮了揮手,道:“別說江地學府,便是三地學府,今后傷藥的獨有名額,都是咱們的。”
“是,公子。”
那管事驚喜莫名。
莊冥揮了揮手,示意他離去。
陸合覺得有異,輕聲道:“公子的意思?”
莊冥沉吟道:“你去盯上他,看他落腳何處,看他接觸過什么人,順藤摸瓜,要查出他背后的人,或者物事。”
說著,他伸手入袖中,道:“此人不但有血腥氣,而且有寶氣,縈繞不散,他近期接觸過寶物,甚至就在今日…而且這一股寶氣,隱約感到有些熟悉。”
陸合聞言一振,連忙應了聲是,便要動身。
莊冥伸手一攔,正色道:“這里不是東勝王朝,武道宗師也非是百年一出的至高武者,此去探查為重,如事不可為,速退!”
陸合施禮道:“明白。”
莊冥點了點頭,他本身需要蛟龍守護,故而蛟龍難離本身,而若跟隨而去,卻不如陸合這般精于探查與隱匿,便也只好讓陸合獨自前往。
只要不遇上超出世間范疇之上的修行人,陸合真要離開,便也無人可以攔阻。
陸合的宗師,乃是苦練多年,于生死之間,聚合大勢,事后水到渠成,他不曾借助外力,而是在宗師之后,沐浴神血,更為強盛。
若真要斗,一個陸合的武力,可以抵御得住尋常三位宗師。
若有變故,只要陸合不戀戰,便安然無虞。
“究竟是什么寶物?”
江地境內。
亂象紛呈。
官府公差,紛紛趕往正令大人的府邸所在,導致各地秩序,把守人數極少。
而莊氏商行,膽大包天,則是在此期間,大肆擴展,動用的更不單單是生意人的手段,而是極為強力蠻橫,甚至是武力爭奪,視律法而不顧,簡直如挑釁正令大人一樣。
“家主,咱們又有一批貨物,被岳廷親自劫走了,他沒有殺押送的護衛,但是領頭的王爺,斬了一臂,震懾眾人。”
“混賬!他莊氏商行是賊匪么?就算是攔路打劫的賊匪,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前次我命人劫他貨物,可那也是黑巾蒙面,趁夜行事,未敢暴露,他倒是好,衣著也不換,臉面也不蒙,生怕我不去官府告他?”
“我還真怕你不去官府告我!”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上方傳來。
這位杜氏家主,面色大變,喝道:“來人!”
他聲音還未落下,房頂轟然炸裂!
杜氏家主身邊,頓時躍出一人,氣血強盛,赫然也為宗師。
轟地一聲!
這位宗師,當即便被一位獨臂人,轟然擊退。
而獨臂人身后,只見一個俊秀青年,手提長劍,嘿然一笑。
“岳廷…”
“是我,老杜。”
“你…”杜氏家主怒道:“你想干什么?”
“我來報仇了。”岳廷應道。
“混賬!”
杜氏家主臉色難看,生意人自有生意人的爭斗,他與那福老鬼,勾心斗角也有數年,兩家各自在生意上爭奪,而那福老鬼,也曾是大費周折,設局而布陷阱,讓他的生意,仿佛入了泥潭,虧損甚多,從而元氣大傷。
但今日一個武者,竟想要強行來襲殺自家?
“你當大楚王朝,律法何在?”
“對不住了哈,我該學你。”岳廷撕下一塊布,遮了臉面,道:“這就行了?”
“岳廷…你莊氏商行,如何敢這般肆意妄為?”杜氏家主大聲喝道:“就不怕正令大人降罪下來,讓你莊氏商行,為之覆滅么?”
“正令大人?”
岳廷哈哈一笑,說道:“他老人家啊…犯我家公子神威,已經栽了。”
杜氏家主臉色大變,接連后退。
岳廷往前而去,道:“他被押入牢獄,這輩子出不來了,甚至罪責太重,有可能秋后問斬,您老先去一步,等他老人家罷…”
“而且你大可放心,今日我只要你的命,其他人算是無辜,我不動他們。”
“不過前提是,你得把寶物所藏之處告知于我,好讓這樁事有個殺人劫財的罪名,可以安在些強盜流寇的身上,莫要定了個尋仇,查到我的身上。”
莊氏商行在各地行事,手段不再委婉曲折,也不再是生意人之間的錢財博弈,甚至有些以往武林幫派,互相爭奪的味道。
放在之前,這樣的事情,官府絕不可能坐視不理。
可執掌三府的掌印府尊,便在頭頂。
三府之內,各地官員,均已知曉了江地之事。
江地正令,被押入牢獄,等待地副令,當場身亡。
新任府級主簿,更是掌印府尊親傳弟子,被廢了修為,打入牢獄。
這一切均與莊氏商行有關。
誰還敢鎮壓莊氏商行?
“大人…”
“只要不鬧得太大,盡數壓下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是他莊氏商行?平常斗歸斗,可沒這么明顯的。”
“因為他們有靠山,本官可不想步那江地正令的后塵。”
這位官員苦笑了聲,道:“各地莊氏商行,手段都變得強硬,你看哪位正令大人去鎮壓了?而且這莊氏商行,好歹也還算有些分寸…”
第八府所在。
“府尊大人,這是各地今日傳來的急報。”
“嗯?”
封論老道掃了一眼,便放了過去,神色如常,道:“下去罷”
而在這個時候,卻又聽得外邊傳來聲音。
“掌印府尊大人,我家公子今夜設宴,請大人賞臉。”
“老夫知道了。”
封論老道看向了旁邊的急報,嘆道:“老夫不愿見他,可他偏要讓老夫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