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暮色顯得有些昏沉,許蠻蠻出現在醉仙樓時,遠處的天色除了已是被晚霞染上一片火紅。
許蠻蠻今天出現在醉仙樓,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江南那一批絲綢貨物。
這是一筆至關重要的買賣,黃鶴老板是絲綢商人,占據江南一半的市場,此次來溫陵也是為了絲綢生意而來。
他需要從溫陵運輸絲綢到江南買賣,而且是長久以往的生意。
原本之前許蠻蠻與黃鶴老板,就此事絲綢問題有些分歧。根據許蠻蠻的了解,除了他們許家想要拿下這筆生意之外,龐家跟張家也想要搶到這筆生意。
今晚幾人相約醉仙樓,看似是普通宴請,實則是黃鶴想看看大家的誠意,換話說只要最終誰出的價格較為中肯,他就跟誰合作。
許蠻蠻登上醉仙樓三樓,便看到一位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站在廂房門前,兩人互相對望一眼,立馬拱手微笑行禮。
“黃老板!”
“許老板!”
黃鶴將許蠻蠻邀請進入廂房,廂房里邊早已經有商人提前到來。
許蠻蠻與眾人客氣問候,有小廝進來給他倒了杯茶,不一會兒,廂房外邊傳來腳步聲響,兩道人影出現在門口,乃是龐老板跟張老板。
龐老板看到許蠻蠻,臉上立馬笑道:“許老板,恭喜恭喜啊!”
盡管許蠻蠻乃是個女子,但這段時間在唐逸的幫助下,許蠻蠻將許家經營的井井有條,本許多商人們都看在眼里。只是,他們都不知道許蠻蠻背后還有唐逸幫助,所以皆是認為許家如今如日中天乃是因為許蠻蠻掌舵的緣故,不敢小覷。
許蠻蠻眉頭微皺,說道:“龐老板這話是何意思?”
龐老板笑道:“許老板的未婚夫乃是江南第一才子,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喜事嗎?”
許蠻蠻臉色平靜,但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畢竟唐逸被人夸獎,她心里邊還是非常高興的。
但下一刻,氣氛立馬變得有些古怪。
張老板捏了捏一撮小胡子,嘿嘿笑道:“卻不知許老板是如何辦到的,倒是好本事啊!竟然連書院里邊都有門道,還望許老板能多指點指點。”
原本幾位商客跟著點頭微笑,一聽張老板話鋒不對,立馬低頭喝茶,假裝沒有聽懂。
許蠻蠻俏臉一沉,說道:“張老板這話什么意思?”
張老板沒注意到許蠻蠻的臉色,嘆息說道:“許老板,你也知道。我家那混賬小子平日里邊王八倒灶的事也沒少做。我也想讓他多個什么江南第一才子的名聲,這樣一他的名聲也不至于這般差。”
許蠻蠻氣道:“我家先生乃是靠著自己的本事!”
張老板臉色微滯,與龐老板互相對視,而后忍不住笑出聲來。就連旁邊幾位商客,也是低下頭,不敢抬起,但漲紅的臉色,卻表明了他們正憋著笑意 顯然商客們皆是認為,唐逸如今能夠擁有這般名聲,乃是走后門才能夠辦到的。
這位唐大人什么貨色,別人或許不清楚,但他們乃是商人,道聽途聞的事情多了去。
這些天關于唐逸的事跡,他們的確沒少聽聞,但只當是笑話聽聽。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對于他們這些商人來說,對于這句話的理解只會更加的深刻。
唐逸變成江南第一才子有什么大驚小鬼?
只要有錢,有什么辦不到的?
張老板點頭說道:“我理解,我理解!也不知道這江南書院考核第一名得花多少錢…”
龐老板尋處位置坐下,說道:“聽張老板你這么一說,我也想給我家那臭小子,也花點錢買個名頭了。”
龐老板與張老板互相對望,兩人的嘴角皆露出嘲諷之意。
許蠻蠻心中氣急,冷哼一聲,將目光看向別處。若是以前,對于這種明顯的挖苦挑釁,她自然是不會放在心上,畢竟任何人看來,這兩個人明顯是想激怒她。
但此次唐逸名聲轟動江南,可是靠著自己的真本事!
她豈容別人隨意誹謗前輩?!
就在這時,黃鶴老板心里由衷笑道:“唐公子的確是一表人才啊!”
許蠻蠻臉色微愣,其他兩位老板笑容微僵,但他們倒也沒有往心里去,只當黃鶴是在當和事佬。
但是他們今天晚上是要跟許蠻蠻爭搶這批江南絲綢,跟許蠻蠻又怎么可能會善了呢。
黃鶴老板說道:“幾位稍坐片刻,還有一位貴客未到,估計等會就會過來。”
聽完黃鶴老板的話,商客們心里有些困惑。這許蠻蠻都已經到了,張老板跟龐老板也已就坐,今天晚上不就只有他們在商量江南那批絲綢貨物的運輸權?難道還有人也要爭奪這一批貨物?
有人尋問黃鶴老板,貴客是哪位?
黃鶴老板淡淡一笑,眼神深意看了許蠻蠻一眼,卻是買了個關子沒有言明,這一下更是提起眾人的興趣。
就在這時,走廊樓梯位置傳來腳步聲響。
眾人探出頭想要觀看。
黃鶴老板第一時間站起來,神情激動,急忙走到廂房門口,后邊商客注意到黃老板的異樣,竟也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準備迎接這位神秘的貴客。
傅院長剛剛來到廂房門口,便看得到黃鶴老板露出燦爛笑容,行禮道:“傅院長,在下早已這里等候多時了!”
幾位商客看到來人模樣,驚訝說道:“傅院長!”
“原來是傅院長…”
看到傅院長出現,眾人神色愣住,對于這位江南書院的院長他們可一點都不陌生,當然更為只要的則是因為年輕時候在朝廷當官大關,而現在更是桃李滿天下,可謂是人脈遍布大乾。
但這位傅院長,行事灑脫至極。以前也常有人宴請這位江南書院的院長,但都被一一拒絕了。沒想到今日竟然會突然出現在他們的宴會上。
傅院長客氣笑道:“讓諸位久等了。”
黃鶴老板連忙伸出道:“傅院長,里面請。”
傅院長在廂房環視一圈,最后看到許蠻蠻,臉色立馬露出笑容,徑直走到他面前坐了下來。
諸位商客臉色愣住,許蠻蠻看到傅院長坐在身旁,也不由得露出疑惑之色。
黃鶴老板早已意料之中,笑道:“諸位既然人都已經到齊,那江南絲綢貨物之事,便同諸位一同商定商定。”
諸位商賈與傅院長親切問候,今日傅院長參加商會,完全是始料未及。要知道,能夠擔當一方豪紳,出了家境殷實之外,關系還得四通八達。
而在江南里,傅院長雖是一介教書先生,但在溫陵眾商賈的眼里,他卻是行走的人脈!
尤其是是在江南,據聽聞很多當官的曾經都是傅院長的學生,有的更是傅院長以前官場上的同僚,若是有傅院長這一層關系,以后在江南做生意,可謂是暢通無阻。
以往有人曾邀請過傅院長,但都被他婉言拒絕。據說傅院長高風亮節,不喜與世俗同流合污,當年之所以會遠離朝廷,便是因為這一層原因。
但今日傅院長突然出現在醉仙樓,眾人心里困惑始終想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么。
傅院長舉起面前一杯酒水,笑道:“今日乃是諸位商討江南貨物絲綢貨物之事,我不過是一介教書先生。這生意經我可沒讀過多少,各位才是個中的行家。在下前些時日身體微恙,被家里禁喝酒水,所以聽聞黃鶴老板今晚有宴,便過來湊湊熱鬧。諸位還望不要見怪。”
眾人跟著一笑,但可不會真的認為傅院長是因為想要喝酒才來參加整個酒局。
眾人舉起手中舉杯,相邀傅院長再共飲一杯,黃鶴老板主持酒局,開始商討江南貨物絲綢之事。
張老板看了一眼傅院長,第一個出聲說道:“黃鶴老板也都知道,這溫陵船商的規模我們張家還是不錯的,再者我們張家在江南本就坐落幾間店鋪,若是以后絲綢貨物運輸相對來說也會更加方便一些。”
黃鶴老板笑了笑,并沒有答應。
龐老板則是直接笑道:“若是論船商規模,我們龐家在溫陵自然是最大。盡管江南沒有店鋪坐落,但若是黃鶴老板覺得此行方便,那便多開幾間店鋪又如何?而且,我們龐家常年在南北兩地運輸,單論經驗自然也是可以的。”
這都是酒場話語,說白了商業談判自然不可能是誰的規模大,誰的經驗高就能夠拿下。但張老板既然已經提前說出他的優勢,作為競爭者龐老板只能跟著他的話頭繼續說下去。
前兩人都已經說完,許蠻蠻眉頭微皺,聲音淡淡道:“若是論規模我們許家不過也就碼頭幾間倉庫。若是論江南市場占據多少我們許家似乎也就碼頭幾間用來停靠的貨倉。”
許蠻蠻此話一出,張老板冷笑道:“許老板溫陵碼頭的幾間倉庫,我記得半個月前一位江南絲綢商人,就曾將貨物放在你們許家倉庫管理,聽說后來那批貨物不翼而飛了。卻不知許老板后來找到沒有?”
傅院長正喝著酒水,驚咦問道:“真有此事?”
許蠻蠻眉頭擰緊,那批失竊的貨物雖然已經找到,但因為丟失時間過久,對許家的信譽也造成很大的影響,現在突然被張老板挑出來,顯然是有意為難許蠻蠻。
許蠻蠻臉色平靜,看到傅院長坐在身邊,心里想了想,便將貨物丟失經過簡單說明,又將唐逸神速破案的經過說了出來。
傅院長驚訝笑道:“好一個文曲神墨!想不到唐先生如此厲害,此事我還是今日第一次聽聞!”
龐老板眉毛一挑,聽聞傅院長身體微恙,以為他不認識唐逸。
他立馬冷笑道:“傅院長您這些時日都在府修養,或許對于書院的一些經過不是特別清楚。這位唐公子可是許老板的未婚夫,文采更是咱們江南第一!”
傅院長故作詫異,說道:“想不到許老板的未婚夫竟有如此文才!”
張老板跟龐老板互相對視一眼,笑道:“是啊,所以我們也想向許老板好好請教請如何能夠讓未婚夫擁有如此文采?”
傅院長看了許蠻蠻一眼,問道:“張老板這話是何意思?”
龐老板冷笑道:“我聽聞許老板的未婚夫,跟你們書院的徐先生有些交情,上次詩會上面唐公子能夠大展文采,還得多虧這位徐先生。”
在場眾人聞言,心中再次微凜,看來,張老板跟龐老板這是話里有話,任誰都能聽出來,這是暗示唐逸作弊,而幫他作弊的這是江南書院的徐先生。
傅院長乃是出了名的高風亮節,更是不喜同流合污而遠離官場,以他的性格,聽到這些事情,肯定會臉色陰沉大發雷霆。
看來今天晚上過后,許蠻蠻這絲綢生意不僅吹了,他這位未婚夫唐逸也沒法在江南書院待下去了!
然而,當眾人目光看向傅院長時,卻見他和顏悅色似乎心情不錯。
傅院長笑道:“原來如此,想不到唐公子才華如此之高,也不枉讓他當我們江南書院的先生了!”
黃鶴老板聽到傅院長的話,心中立馬有了決定,點了頭笑道:“想不到許老板未婚夫竟是如此厲害!
我雖然喜好經商,但對詩詞文學也是極喜歡的。這以后除了生意多接觸外,還希望許老板能夠多牽線牽線!”
傅院長跟黃鶴老板的話,令眾人周圍的臉色微愣。
龐老板跟張老板臉色更是變得煞白,傅院長的回答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
就連許蠻蠻也愣在當場。
這是蝦米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