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響午,大雨傾盆。
縣衙外邊聚集了無數聽聞告示內容的百姓,眾人蜂擁而來,將縣衙擠了個水泄不通,皆是想要親眼見識看看,這個糊涂縣官是如何公開審理這只通了“靈性”的大黃狗!
溫陵縣衙。
公堂之上,唐逸不怒而威,驚堂木一拍,怒聲喊道:“升堂!”
衙役手中的水火棍立刻敲了起來,聲音沉悶道:“威武——!”
唐逸臉色不變,怒道:“帶疑犯上來!”
兩邊衙役面色古怪,向著外邊走去。
縣衙內外擠滿圍觀的百姓,某一瞬間,聲音戛然而止,緊接著人群里邊突然爆發出嘩然的笑聲,只見遠處一只倒霉的大黃狗被兩名衙役牽了出來,這只大黃狗早已嚇得縮成一團,眼神無辜,渾身發抖。
唐逸一拍驚堂木,大聲喊道:“肅靜!”
圍觀人群立馬止住笑聲,只是一個個臉色憋得發紅發紫,看向唐逸的時候,眼里邊盡是嘲諷之意。
角落邊上,賈似言愁眉苦臉,若不是唐逸已經明確告訴他,抓到兇手有九層的把握,他是絕不可能做出如此荒唐舉措。
唐大人竟然在公堂之上公開審理一直大黃狗,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眼下,他卻只能硬著頭皮去選擇相信唐大人,如今強丶丶丶暴殺人案件已經過去一天。
命案一日未,必是會鬧得百姓人心惶惶,若是上面了解情況之后,定也在會不斷施壓,所以如今但凡還有一絲絲破案的可能,賈似言還是愿意去做的。
賈似言看向唐逸,目光又落在大黃狗身上,心中一沉,大人真的能抓到兇手嗎?
堂下那只縮著脖子的大黃狗,瑟瑟發抖。
唐逸臉色陰沉無比,看向大黃狗,大聲呵斥道:“該死的大黃狗!”
他一拍驚堂木怒聲大喝:“城隍廟有女子無辜被人奸殺,作為本案唯一的目擊者,你卻知情不說,見到賊人行兇,你卻不出手制止,竟放任他人行兇,你可知罪!
是不是該殺!”
大黃狗被嚇得連忙后退,準備倉皇逃跑,但縣衙外邊圍滿人群,無路可退,它只得把尾巴夾住,身體縮得更加緊些。
縣衙外邊,看熱鬧的人群,雖然沒有大聲笑話,但目光所過之處,一個個為了防止自己笑出聲差點憋出內傷。
但小孩子如何能懂,他們被大人抱著看熱鬧,見縣衙大人在跟大黃狗說話,認為非常滑稽,直呼爹娘快看,開心大笑。
百姓心里邊對這位唐縣令可謂是失望至極,認為這他莫不是犯了傻,或是犯了糊涂。
他人犯罪,竟然讓一只黃狗背鍋?
有書生搖頭憤怒,認為無能官婿這是在草菅人命,袒護兇手,縱容犯罪!
有秀才則是扼腕嘆息,想起前些時日,唐逸還是一個意氣風發、躊躇滿志之人。
未曾想,不過幾日竟是變得如此糊涂,果然一入官場深似海,從此半點不由人!
縣衙外邊人聲嘈雜,喧嘩不斷。就在這時,唐逸目光犀利,怒聲大喝道:“把外邊那些吵鬧的孩子都給我趕出去!”
兩名衙役高聲領命,立馬把又笑又叫的孩子趕了出去。
幾位民婦正抱著孩子湊熱鬧,見衙役突然走出來要將孩子趕出去,她們趕忙抱著孩子離開,嘴里邊還不忘低聲嘲笑幾句,認為唐逸抓不到兇手拿他們撒氣,果然是個無能官婿!
唐逸大聲怒喝:“公堂之上,不得喧嘩!把那些女人也都給我趕出去!”
衙役領命,立馬將圍觀民婦趕走,嘈雜縣衙立馬變得安靜許多。
縣衙里邊只剩下一堆男人在好奇圍觀,唐逸目光看向躲在角落的賈似言,賈似言目光在人群里掃視一遍,微不可察覺的點了點頭。
唐逸怒聲說道:“把衙門都給我關上!”
“咣啷!”一聲巨響,兩扇大門被大力關上。
突然被關在縣衙里邊的男人們,臉色驚訝顯得驚慌失措,大家面面相覷,心里升起一陣恐懼。
這縣衙大人公開審狗,再看他如今的行事作風,這姓唐不會是在發瘋吧?
唐逸起身而立,走到一百多位男人面前,冷聲說道:“現在,本官命令你們,給我面對著墻站好,將上衣全部給我脫掉!”
有秀才心里非常氣憤,認為唐逸這樣做是違反律法,簡直是徇私枉法,胡作非為!有書生嚇得雙腿發軟,卻遲遲不肯脫掉上衣。
躲藏在角落的賈似言眉頭微皺,走到旁邊命令一名衙役幾句,那衙役從角落走了出來,拿起一根水火棍,當著大家的面,手掌直接劈向棍子,拳頭粗的木棍,“啪”的一聲脆響,立馬斷成兩半。
賈似言冷眸掃向人群,寒聲說道:“你們若是不將上衣脫掉,可別怪我讓人親自動手了!”
這一幕落在唐逸眼里,倒有幾分欣賞之色,果然嚇唬的本事賈似言挺有造詣的。
書生秀才心里屈辱,但又礙于拳頭威脅,只能硬著頭皮將上衣全部脫掉,既然已經有人開始脫衣服,商賈農夫也開始脫掉上衣,赤裸著上身,背對著唐逸。
唐逸走到每個人的身后,仔細的巡視察看一遍,生怕自己會遺漏掉什么。
就在這時,當他看到一個高個子男人時,看到那男人的后背,唐逸冷笑一聲:“把這個人給本官抓起來!”
在旁邊等待良久的賈似言,立馬應聲答應,走到那男人的身后,看了一眼他的后背,目光驟然乍寒,叫來幾名衙役將男人掌捆住,直接拖到公堂下邊。
唐逸驚堂木一拍,怒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人跪在堂下,迷茫不解,慌亂失措道:“大人,小人名叫李二,不知小人所犯何事,大人為何突然要抓我?”
唐逸目光如刃,冷笑說道:“為何突然抓你?我問你,城隍廟強暴殺人案件被害的姑娘你可認得?”
李二額頭冒汗,說道:“大…大人,小人怎可能會認識,小人就是一個打獵的,怎么可能會認識。”
“打獵的?那本官問你,脊梁上的爪印是怎么來的?”
李二臉色蒼白,支支吾吾解釋:“前些日子…前幾天小的出去打獵,不小心被獵物劃傷。”
“一派胡言!”
唐逸將驚堂木一拍,李二立馬嚇得不知所措。
唐逸看向旁邊的黃狗,道:“這只黃狗你可認得?”
“不認得!不認得啊!小的是第一次見到這只黃狗!”
賈似言臉色煞白,眉頭擰緊,李二不斷否認,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本以為大人嚇他一下,就會全部招出,現在李二不承認,那整個事情就立馬僵住啦!
圍觀男人也是面露疑惑之色。
賈似言心里著急,卻見唐逸起身走到大黃狗的身邊,將綁在它身上的鏈子輕輕解開,那大黃狗見到唐逸驚慌不已,脖子上的鏈條解開立馬準備逃離。
它腦袋在四周輕微扭頭,忽然,它見到李二的面容,立馬將縮著的尾巴伸出,急急忙忙搖晃起尾巴起來,親昵地跑到李二面前。
見到這一幕,圍觀的秀才書生們頓時猶如潮水般爆發出嘩然!
李二臉色慘白,嚇得滿頭大汗。
他急忙將大黃狗大力踢開,大黃狗哀嚎一聲倒在地上,而后爬起來舔了幾下傷口,又蹣跚回到李二旁邊。
唐逸瞥了他一眼,冷笑說道:“眾所周知,黃狗向來怕生,現在這只黃狗卻對你如此溫順,李二你作何解釋?”
李二搖頭說道:“大人!小的…小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這只黃狗。”
“還敢狡辯!”
唐逸冷聲說道:“大庭廣眾之下,你背上那顯眼刺目的留有被害姑娘嫂嫂抓的手印,竟然說是獵物所傷你當眾人是瞎子不成?
如此鐵證如山,你竟然還想抵賴?
那本官問你,事發當天,你人在何處?正在做什么,又有誰能夠證明?
你若不說個子丑寅卯,就別怪本官用刑了!”
李二跪坐在地上妄想準備抵賴,但經不住唐逸連珠炮式的究問,最后越說越亂,卻始終無法解釋背上的抓痕,唐逸突然大怒,說道:“若是你再不解釋清楚胡亂狡辯,我便叫縣衙大人,給你杖打五十大板,直到你解釋清楚為止。”
李二臉色慘白,原本就是恐懼的心理,又被唐逸接連尋問,心里早已到達崩潰邊緣,再聽到要杖打五十大板,心里瞬間崩潰,立馬承認自己是殺人兇手。
并將整個事件交代清楚,原來李二那天帶著黃狗出去打獵,半路碰到大雨便躲進城隍廟內,因垂涎廟內姑娘的美貌,便趁著雨天沒人,欲行不軌。
但姑娘誓死不從,大呼救命。李二見狀驚慌失措,拿起手中柴刀砍斷少女脖子,遂想殺人滅口。
旁邊,
唐逸目光如刃,看著護在李二面前的大黃狗,冷聲說道:“你比畜生還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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