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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蝴蝶終將沒辦法飛躍星辰大海(10K)

  “能通過法師塔的途徑聯系上他嗎?”

  “主人…女兒的通訊錄里會沒有父親的電話嗎?”

  “那你稍等一下。”

  凱爾起身,走到控制臺的一角,連接了法師塔的能源,增加了投影后,這才沉聲說道。

  “艾斯特,接管法師塔設施,聯系凱撒·塞德里克。”

  一道光幕投影在凱爾身前,撥叫聲響起。

  在這一刻,此前凱爾一直沒有串聯起來的拼圖,全部都匯聚在了一起,湊成了一個完整的畫卷。

  為什么當時埃蘭娜會說皇家騎士學院的學院長基本不會管奧莉薇亞的事情,那是因為對于學院長那邊,奧莉薇亞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

  為什么當時他會感覺美魔女與奧莉薇亞之間關系有些熟絡,是因為奧莉薇亞與美魔女輩分與地位基本一致,雙方之間肯定互有來往。

  為什么巴特利特君主會頻繁來往于王庭與英基蘭斯公國,那是因為兩邊需要一個足夠信任的強者來互通消息,一方面是與獅心公那邊互通,另一方面是與前任王庭劍圣奧莉薇亞之間互通。

  甚至于,在很久以前,凱爾就發現奧莉薇亞給埃蘭娜安排的相關培養課程,顯然和原本皇家騎士學院給自己學生安排的培養課程相差甚遠。

  像是奧莉薇亞這樣身份的存在,就算是因為種種原因受到重創,但身份地位擺在那里,獲得一些對應的特權,倒也是很正常的。

  這樣一來,也解釋了為什么她會擁有弒神器的原因。

  當時奧莉薇亞通過了美魔女芙蘭卡那邊,將一個半廢了的空間方向的弒神器交給了自己,那時候他就隱約有所猜測了。

  畢竟奧莉薇亞在這方面真沒什么隱瞞的想法。

  凱爾猜得到聯邦上層那邊擁有不少亂七八糟的手段和底牌,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拿到這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的,但確實也算得上是底蘊豐厚。

  可,就算是底蘊豐厚,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拿得到這些東西的。

  他當時隱約猜得到奧莉薇亞這樣的存在,會悄無聲息的呆在皇家騎士學院,恐怕有什么內情。

  再結合有內情的情況下,依舊保有弒神器的所有權,哪怕是破損了的弒神器所有權,那奧莉薇亞的身份就足夠讓人懷疑了。

  畢竟那時候在馬車上,艾斯特就已經明確了,那個具備空間性質的弒神器,排名比凱爾現在擁有的緋想劍還要高。

  這一切的碎片全部匯總在一起的時候,凱爾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復雜的神色。

  這群聯邦的老陰謀家們,也不知道在背地里隱藏了多少秘密。

  還有這一次遭遇冰雪之神的圣者之軀…

  凱爾掃了一眼系統面板。

  這一次的戰斗,成功獲取的經驗值之多,一瞬間讓他越過了無數圣域這輩子都沒有翻越過的等級爬升的大山,半只腳踏入了傳奇的門檻。

  這倒也不奇怪。

  就他現在的這個情況,你要硬說他是圣域,那多少有些為難那些圣域的可憐職業者們了。

  沒有這么容易的被凱爾屠殺的圣域的。

  就算是冰雪之神,在動手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切斷了對凱爾最重要的提供魔力供應的深空王座號,就是為了把凱爾的底牌全部摁死在萌芽狀態。

  “盡快晉升傳奇吧,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魔法君主,也好真正的讓底牌得到更有效的發揮,這才是當務之急。”

  想到了這里,他又不禁想起了冰雪之神那時候說的,要從他這里拿到的混亂源質…

  那到底是什么東西,說實話,凱爾并不太了解。

  但是很顯然,混亂源質才是凱爾被冰雪之神盯上的原因。

  什么想要鏟除掉凱爾這個罪孽的血脈之類的,全部都是假的,目的就是這個凱爾就算是在前世都沒有聽過的東西。

  他不知道冰雪之神是如何下定這個判斷的,但他認為,混亂源質在自己身上的可能性極大概率是真的,只是他不知道那個東西是通過什么樣的方式隱藏起來,讓他這樣都沒有辦法察覺到的。

  而且聽冰雪之神的意思,似乎知道這件事情的神不少,只是因為一些原因,沒有選擇出手而已。

  這樣一來,問題就變得無比的麻煩了。

  因為那東西連神祇都想要,這就意味著絕對是有價無市的存在,他甚至不知道這背后到底有多少神祇覬覦。

  單純的教會作為敵人,對他來說并沒有那么可怕,大不了就龜縮在提坦城的領域里,靜靜等候自己徹底突破的時間。

  但是凱爾的主要對手是那些可能會對他發起攻擊的教會嗎?

  顯然不是的,他們最多就是棋盤上的“兵”,有危險但遠沒有這么致命。

  真正危險的甚至不是“帥”,而是那個高高在上俯瞰著棋盤的執棋者。

  正當他這樣想的時候,那一只處于發出信息狀態的通訊水晶終于亮了起來。

  光幕突然閃爍了一下,一名體格看上去就很厚實的中年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背后是手工繡的尹貝爾聯邦的徽記,特殊的涂料讓它看起來帶著些許森冷的光澤。

  一旁的紅木茶幾上擺著一疊整齊的文件,被擰開筆蓋的鋼筆被隨手放在扶手上。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這個大廳一覽無余。

  中年人交叉的雙手托著下巴,凌厲的眼神第一時間看向了他左肩:“我以為你會更早的聯絡我。”

  那深邃的眼神讓本來很冷靜的凱爾眉頭挑了挑,看樣子自己在這位這里多少是留著點印象的,不過也很正常。

  在回來以前,他就已經將龍王島那邊發生神戰,奧莉薇亞為了支援他們,拖著千瘡百孔的身體完成了最后的龍血儀式的事情,都告訴給了獅心公。

  甚至于,關于奧莉薇亞已經在自己身體內長眠的事情,也如是說了。

  無論是基于什么樣的理由,這樣重大的事情,作為聯邦執政官的凱爾·塞德里克都不可能不知道。

  所有凱爾他只是輕聲說:

  “我只是個無名之輩,僥幸得到很多人的支持,好不容易才在這亂世中茍全性命,也沒想過我的名諱,竟然能被聯邦執政官知道。”

  在答應了奧莉薇亞的請求后,他心中就確定了想法了。

  他現在要做的事情,恐怕現在這個世上只有一個人能使用,雖然是最差勁、最惡劣的手段,但考慮到能讓他活下去的底牌只有這么一張,所以他選擇直接攤牌一決勝負。

  中年人的身體稍稍前傾,姿勢變得更有攻擊性了一點:“說起來,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只是聽說奧莉薇亞在信里提及,說她給我找了個便宜兒子。”

  凱爾的眼神中閃過了一陣深邃而又隱晦的目光,他知道自己手中握著一個“兵”棋。

  這一顆棋大多數時候幾乎毫無用處,甚至可能帶來不可知的危險,但在特定的情況下,凱爾有把握讓它跳出棋盤,直接砸對面棋手的臉。

  所以的,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他臉上已是心如止水:“凱爾·D·海洛尹絲·塞德里克,久仰大名了,執政官冕下。”

  光幕對面的中年人推著下巴的雙手放了下來,劍鋒般的眼角似乎都稍微柔和了一些,但再細細一看,似乎和之前一般沒什么變化。

  他澹澹的說:“名字不錯。”

  片刻后,他又敲了敲桌子,輕聲的說:“所以,你三更半夜打電話過來,不太可能只是和我聊天吧?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說,沒有的話,我掛了。”

  凱爾搖了搖頭,說:“奧莉薇亞姐姐讓我吃掉她,我欣然同意了,因為我知道,如果我這樣做,我還機會,可如果我不這樣做,就連最后的機會都沒有了。”

  凱撒執政官聞言一臉沉默,眼神似乎有些飄忽,目光有些渙散,但很快他的目光又再次聚焦,冷聲的說:

  “嗯,我知道了,所以你想要做什么?”

  當他這樣說的時候,凱爾忽然感覺到一股詭異的力量直接入侵了他所在的提坦城。

  那是一個無比凝練而又強大的特殊力量,充斥著一種一往無前的讓凱爾都要心驚的恐怖意志,他的目光下意識看向了這位執政官。

  他現在正用手指指著通訊水晶那自己所在的方向,通過了一種凱爾都有些無法理解的手段,直接將自己的部分領域投射到了蘭開斯特領中。

  “說吧,現在的對話除了你我,也不會有人知道的。”

  凱爾抬起頭,鎮定的望著他說:“雖然有些無理取鬧,但我請求您表態,將殺死冰雪之神的事情承擔下來,并且威懾圣堂那邊,暫時阻止他們針對我的小動作,給我們留有足夠多的緩沖時間。”

  “理由呢?如果是身為執政官的我去做這樣的事情,可是會直接勁爆兩國的輿論場,雙方之間本來一點就炸的狀態將會被徹底打破,開始進入加速戰爭的時代。

  這樣的結局,對于普通人來說,未必愿意看到,我其實不是太希望,等到刀砍在他們身上的時候,他們才在這時候去懺悔,懺悔當時他們盲從的選擇了掀起戰爭的決策。

  所以,你需要給我一個,值得我給予你庇護的理由。”

  凱爾一陣沉默,沒由來的忽然感覺心頭冒出了一團無名火,他強忍著將這股無名火發泄出來的沖動,說:

  “說實話,我并不喜歡這種求人的感覺,但是我總覺得,身為一名父親,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走向毀滅,你難道心中就沒有一點多余的想法嗎?”

  凱撒執政官搖了搖頭,說:“要說我沒有想法,那必然是不可能的,但是這個選擇,并沒有辦法達到讓我宣泄掉這口惡氣的目的,還有可能會落人口實。

  我不介意直接對教會的人下手,宰了幾個神卷也無所謂,我女兒走了,就算我稍微發瘋一下,教會那邊死了多少人,他們也只能保持沉默。

  但這并不是我選擇庇護你的理由。”

  凱爾一時之間訝然,這位凱撒執政官的意思,好像和他剛剛想的有些不太一樣。

  原本他以為,凱撒的意識是不愿意擔這個風險,甚至對于自己女兒的死亡都要保持沉默。

  這讓他震驚于這個在前世一直以果決和動如閃電著稱的執政官,為什么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冷靜。

  結果萬萬沒想到…

  人家的意思竟然是,他沒打算隱藏這股怒火,甚至不介意直接宣泄出來,真正被他否決的,是凱爾說的“威懾圣堂并直接干涉針對凱爾的陰謀和陽謀”。

  不…不對。

  他腦海中靈光一閃,看著法師塔內投影出的那位中年男子澹漠的臉,沉思了一下,說:

  “我是尹貝爾聯邦公國的公民。”

  凱撒執政官搖了搖頭,說:“這是我設定法律條文來保護你們的理由,是我將戰爭阻擋在國境線外的理由,不是我無條件保護你的理由。”

  凱爾眼睛一亮,好像搞明白了凱撒執政官的意思,然后又說:“我是英基蘭斯公國下一任大公的主要候選者,有足夠實力將獅心公解放出來,給我一點時間,我能為英基蘭斯公國提供充足的庇護。”

  凱爾開始試探執政官的底線了。

  凱撒執政官再次搖了搖頭,說:“這是獅心公保護你的理由,是我讓郁金香商會大幅度支持你的理由,是我們能夠給你提供一些晉升的珍惜資源,并滿足你一些不那么過分的要求的理由,但不是我無條件保護你的理由。”

  凱爾點了點頭,再次說:“法師網計劃繼續執行下去,需要一個能夠支持法師網繼續擴散的領頭羊,這個角色,非我莫屬。

  而且浮空城計劃如果最開始的發起者都失敗了,后邊產生的連鎖影響,可能會干涉到我們的大計。”

  凱撒執政官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有意思,法師網計劃在前,浮空城計劃在后,雖然一開始就對此有所猜測,但現在,他感覺他距離凱爾隱藏的真相更進一步了。

  于是他點了點頭,說:“這才是執政官愿意保護你的理由,為了尹貝爾聯邦的未來,我不會放任他們抹除掉能夠決定肩膀未來崛起希望的人。”

  他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凱爾,那眼神中帶著澹澹的期許,但確實給出了會保護凱爾的承諾。

  可凱爾卻低著頭,細細揣摩著凱撒執政官方才說的話,臉上的表情更加嚴肅了:

  “我襲名了奧莉薇亞姐的塞德里克之名,我能感受到她生命最后的不甘,有對您的,有對自己的,還有對于那些高高在上的生靈的。

  作為弟弟,作為朋友,作為埃蘭娜的未婚夫,作為一名人類,我對于這樣的結果感到非常憤怒。

  以凱爾·D·海洛尹絲·塞德里克之名宣誓,我要擰斷那些個草雞的脖子。”

  凱撒執政官站起身來,他不行動也就算了,在站起來的一瞬間,那魁梧的身材一時間竟有些遮蔽了身后的光,他緩緩的走到了通訊水晶最前方,俯下身來,那雙漠然的臉上,隱約能看到眼眶中的血絲。

  他的聲音變得低沉了一些,在說話的時候,給人一種無比壓抑的氣息,只見他說:

  “記清楚你現在的身份,你是我那可憐的女兒的襲名者,如今你的體內流淌著塞德里克的血,現在你是塞德里克家的小兒子,這才是凱撒這個人選擇出手的理由。”

  凱爾點了點頭,說:“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嗯,接下來的事情,讓我來處理吧。”

  凱撒的腳步似乎有些低沉,這時候,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說:

  “明天我去一趟英基蘭斯王都,你過來陪我。”

  凱爾微微低頭,回復道:“是。”

  很快,通訊水晶掛斷了。

  凱爾深深吸了一口氣,長嘆了一聲說:“好恐怖的壓力,這就是如今這個時代中的人類第一人嗎?”

  在面對凱撒執政官的時候,他中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感受到壓抑的感覺,那種壓抑的感覺有些難以形容,但是他隱約能夠猜得到,那是自己的實力受到了嚴重壓制以后產生的面對食物鏈頂端生物的恐懼感。

  兩世為人,這還是他第一次有機會接觸到這種在任何版本都屬于大陸最頂尖怪物的存在。

  “艾斯特。”

  “主人,我在。”

  “你覺得混亂源質是什么東西?”

  “我不知道,主人…”

  “現在因為一個根本不知曉根底的東西,而被敵人盯上了,這給我的感覺就很不爽,我不爽了,就想要進行打擊報復,可惜我現在實力水平還不夠…”

  “你覺得我們的計策有可能成功嗎?”

  “一定會成功的。”

  艾斯特的聲音罕見的帶著一種堅定,法師塔內魔力回路一陣閃爍,她的投影出現在凱爾身前:“一定會成功的,畢竟,你可是艾斯特的主人啊!”

  “沒想到你現在不僅會吹捧人了,還會連帶著自己一起吹捧了。”

  凱爾輕笑了一聲,目光看向了遠方:“說起來,莉莉的法師塔那邊盡快加速吧,它還有著更重要的使命。”

  “收到,主人。”

  “通知神圣布里尼亞,讓圣山來和我對話。”

  在執政大廳內,來自聯邦執政官的凱撒發布了一道命令。

  沒過多久,空曠的大廳,懸浮的投影微微亮起。

  凱撒懶洋洋的坐在執政官的座位上,獨自面對著投影對面齊聚的教皇、8位教宗以及9位樞機主教。

  凱撒的目光看向了正對著他的老“朋友”,神圣布里尼亞的教皇梅斯菲爾德。

  現場氛圍一開始就充滿了火藥味。

  片刻后,冰雪之神教會的教宗凱爾蘭斯沉聲說道:

  “凱撒,你不需要解釋些什么嗎?為什么你們還和深淵那邊合作,不要忘記了,深淵是我們的敵人。”

  凱撒輕笑了一聲,說:“和深淵合作?解釋?

  為什么要解釋?凱爾蘭斯,作為尹貝爾聯邦的執政官,我只需要對自己的這個位置負責,至于其他的,我也沒多少在意的東西,你想對我做什么,我都無所謂。

  你們養在異端審判所的那些瘋子,無所謂。

  你們到底有多崇敬所謂的神靈們,無所謂。

  最后你們是在信仰中迷失,還是在神的指揮下站在世界的頂點,無所謂。

  我只是個孤寡的老人,現在我的孩子給我送回了一個兒子,99年了,我覺得這一次我終于能當一個好父親了,所以,我勸你們不要試圖去挑戰一個喪女的老父親的決心。”

  凱撒緩緩的站起身來,明明沒坐在執政官的位子上,但當他朝著投影屏靠近的時候,對面的眾人還是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壓力。

  “尹貝爾聯邦的聯邦,指的不是分而治之,而是指的聯合起來的意志,能夠擊穿頑石。

  如果聯邦的一切選中我為他們開路,會讓你們感到恐懼的話,我向你們道歉,也只能是道歉。”

  凱撒的眼神如刀子般的冷風,扭了扭脖子,發出一陣骨骼作響的聲音,然后臉上露出了溫暖的笑容:

  “所以,我讓你們別動他,這不是請求,而是命令,因為對于除了梅斯菲爾德之外的你們所有人,于我而言都只不過是可以隨意碾死的螻蟻。

  搞清楚你們的定位,這是我和圣堂之主的戰爭。”

  聽完凱撒的話,投影對面的人群鴉雀無聲,他們在外邊也是圣堂的頂尖強者。

  強大的神之力賦予了他們榮耀,更是延長了他們的生命,但在聽見凱撒的聲音時,他們卻好像聽見了死神的腳步聲。

  從來沒有哪一刻,他們會感覺到那種自己親手放開了致命的野獸的錯覺。

  他們中有很多人下意識的回避了凱撒的視線,但是也有一些人,靜靜的正視著凱撒的目光。

  沒過多久,那原本喧囂的一切,在這一刻暫時塵埃落定。

  關于凱爾的一切事情,需要暫時延后,以免刺激到那個來自聯邦的瘋子。

  就算是對于聯邦惡意最大的教會,想的也是直接對尹貝爾聯邦鈍刀割肉,而并不是直面聯邦執政官的面。

  他們的目光情不自禁的看向了那位臉上一直帶著溫和笑容的梅斯菲爾德教皇。

  心中不禁嘆了口氣。

  隱約中,他們心中的天平好像又朝著梅斯菲爾德的方向傾斜了一些。

時間:次日地點:尹貝爾聯邦·英基蘭斯公國·王都唏律律  伴隨著一聲馬兒的鳴啼聲,一輛馬車停在了獨棟教師公寓前。

  車廂大門被打開,凱爾無奈的說:

  “埃蘭娜,你可以再好好休息一下的…”

  凱爾輕聲的說著,他攙扶著臉色蒼白的埃蘭娜,朝著皇家騎士學院里屬于奧莉薇亞的教師公寓的方向走去。

  在來此之前,騎士學院這邊的學院長已經提前將屬于奧莉薇亞房間的相關鑰匙轉交到了凱爾手上。

  這一點是得到了執政官那邊的允諾的,讓凱爾幫忙清掃一下奧莉薇亞的房間,稍后在處理了一些事情后,凱撒就會直接找過來。

  在剛剛退燒的情況下,從凱爾口中知曉了這一切的埃蘭娜抱著凱爾無聲抽泣了一場,或許是因為身體依舊沒有恢復,很快哭了一段時間后,她就這樣沉沉睡去。

  再次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她臉上雖然還帶著傷感,但是卻沒有再流下一滴眼淚了。

  “凱爾,你說你明天要去老師的公寓嗎?”

  凱爾點了點頭,說:“嗯,執政官那邊對我有一些安排,我需要去那里處理一些事情。”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嗎?”

  埃蘭娜輕輕拽著凱爾的衣袖,那眼神中的神情,讓凱爾根本沒有辦法拒絕。

  再后來,埃蘭娜就跟隨著凱爾來到了王都。

  在簡單打掃了一番后,將奧莉薇亞的一些遺物包裝好后,埃蘭娜臉上沾染上了些許粉塵甚至沒有時間去清洗干凈,就在角落的一個沙發處緩緩閉眼小憩。

  或許是因為受傷加上發燒所帶來的影響,她的身體狀態遲遲沒有恢復,明明只是打算小憩,結果沒過多久,就悄然進入了夢鄉。

  凱爾施展了一個魔法伎倆,清理掉了睡夢中的埃蘭娜身上的污漬,然后從空間裝備之中取出了一條毛毯給她蓋上。

  埃蘭娜鼻子抽了抽,好像是做了一個噩夢一般,嘴里迷迷湖湖的說:“老師…”

  凱爾搖了搖頭,沒有多說話。

  奧莉薇亞主動走向死亡,其實是她自己選擇的結果。

  關于這一點,凱爾非常清楚。

  在他當時對奧莉薇亞使用治療魔法的那時候,就已經明白了,對于當時的奧莉薇亞來說,這一身強大的咒力已經成為她那脆弱不堪的身體的負擔。

  她那千瘡百孔的身體已經沒有辦法很好的充當那股力量的容器,而奧莉薇亞顯然是不愿意讓自己的力量付諸東流。

  她想讓這強大到現在的她都已經無法發揮出來的力量,繼承到自己的學生手上。

  就算沒有這次的事情,只要埃蘭娜那邊做好了心理準備,她依舊會繼續進行龍血儀式。

  當然,這個狡詐的女人隱瞞了很多的事情。

  那就是,如果留存一身實力,那么奧莉薇亞的身體會先撐不住,逐漸癱瘓,最終在某個無人知曉的深夜死去。

  如果奧莉薇亞通過龍血儀式,將這一切力量都轉移到埃蘭娜的身體中,失去超凡力量本源的加持,她又會迅速面臨壽命危機。

  而且凱爾懷疑,奧莉薇亞的傷勢會加劇,和格蘭瑟姆領阻攔神選者的那場戰斗有著直接關聯。

  可以說,無論是哪一種結局,對于和奧莉薇亞師徒數年的埃蘭娜來說,都是一種沉重的打擊。

  他沒有辦法假惺惺的告訴埃蘭娜放寬心,不要想太多,只能將這個單薄的肩膀借給埃蘭娜靠一靠。

  下一次…

  不,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凱爾的眼眸深處閃過了一絲兇厲,這一次的事情,他記下了。

  冰雪之神,恰好就是奧莉薇亞說的四神中的其中一位。

  沒關系的,都一樣,反正他現在全部記到小本本上了。

  最好不要給他機會…

  不對,沒有機會,他自己也會去創造機會。

  正當他這樣想的時候,忽然聽見了門口傳來的腳步聲。

  凱爾站起身來走了下去,那個時間在通訊水晶之中見過一面的凱撒執政官,穿著單薄的長衫,隱約能夠看到他身上那強而有力的肌肉。

  在看到了凱爾后,他自顧自的說了一句:“東西收拾的怎么樣了。”

  凱爾攤了攤手,說:“從我見到她開始,她基本就是這樣了,每天手上都拿著一瓶酒,以她的實力來說,除非是酒神釀造的神酒,不然想要讓她醉,基本不太可能。

  可她還是每天都喝,光是清理房間里的酒瓶子,都花了好些時間。”

  凱撒倒也沒覺得奇怪,點了點頭,坐在了公寓前的階梯上,拍了拍那并不怎么干凈的地面,說:

  “坐,這可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

  凱爾走過去坐了下來,說:“現在的你看起來可真不像是一個執政官。”

  凱撒搖了搖頭說:“沒有人會天生是執政官。”

  “可對于很多人來說,現在的你就和天生是執政官差不多吧,畢竟普通人的一生,對于你這樣的存在來說,那不過是生命中的一瞬。”

  凱撒搖了搖頭:“不知不覺,時間也過去這么久了。”

  他蹲在城堡階梯上,大口的抽著煙,眺望著遠方海面上冉冉升起的紅日,喃喃道:

  “尹貝爾聯邦初期最艱難的時候,那個乖巧的女兒曾經問我要不要放下尹貝爾聯邦,和她走,躲的遠遠的,這樣就不用受這份累了。”

  以前還發生過這種事情?

  凱爾有些驚訝,不過想了想,那確實是奧莉薇亞性格可能會干出來的事情。

  他說:“可你選擇留下來了。”

  凱撒點點頭,說:“是啊,我選擇留下來了。”

  “后悔嗎?”

  “會糾結,但不會后悔,我不是一個好父親,因為我身上還背著尹貝爾聯邦這么多人的夢想和期盼,我走了,他們怎么辦?”

  凱爾嘆了口氣,說道:“所以說,我倆就不是一路人啊,對我來說,只要珍視的人能過得好就行,所謂的大義…看心情。”

  凱撒撓了撓頭,悶悶的說:“或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會后悔?我也不是你想的這么鐵石心腸,只是有時候多少有些身不由己,等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終于我失去了她。”

  凱爾不知道第幾次發出嘆息:“…你在難過。”

  “嗯,你不難過嗎?”

  “我不知道。”

  凱爾的表情有些迷茫,實話實說,雖然他被奧莉薇亞半強迫的認了個弟弟的身份,但確實沒怎么和她頻繁接觸。

  有一段時間里,凱爾對于奧莉薇亞的記憶,還停留在那豐收祭時抓著啤酒杯大笑大鬧的奇怪白發女人身上。

  “她走的那天其實還好,緩一緩就好了。只是在剛剛,突然看到了那滿桌的酒瓶子,我甚至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兔死狐悲,但確實整個人就煩躁起來了。”

  “這就是難過,我聽巴特利特說過,你整天悶悶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深沉的很,現在見了一面,倒是覺得不錯,至少看起來多了點活人的味。”

  凱爾思考了一下,搖搖頭說:“只是以前曾經有人和我這樣說過——”

  凱爾努力模彷著曾經那帝國的余盡地下城中,某個老地精的表情和語氣:

  “其實分別也沒有那么可怕。

  65萬小時后,當我們氧化成風,就能變成同一杯啤酒上兩朵相鄰的泡沫,就能變成同一盞路燈下兩顆依偎的塵埃。

  宇宙中的原子并不會湮滅,而我們,也終究能在一起。”

  說完后發現自己模彷的一點都不像,還有些不倫不類,就笑著說道:

  “所以啊,我覺得我也沒那么難過。畢竟我是個會自我安慰的人,就算以后有什么人離開我了,我也會去想,以后遮風擋雨的大樹是她,穿過手心的風是她,照亮夜路的燈還是她。”

  凱爾微微出神。

  只是真到了那時候,還是會覺得有些孤獨吧。

  凱撒點燃了一支香煙,重重的吸了一口。

  他肺活量顯然是極好的,一口那煙就沒了大半截,他輕輕抖落了一下煙灰,說:

  “奧莉薇亞以前每個月會給我寄英基蘭斯公國的包裝魚干。

  我數了數,有三十二個,我就拿了個鐵盒子放好,放進空間囊中,一天吃一個,想著每年她回來的時候,我就可以直接全部吃掉。

  可她回來時,我對那魚干又不感興趣了。

  哦對了,她和你說過嗎?

  她一開始寄的還是冷凍魚,每次都會在箱子里裝很多冰塊,但英基蘭斯公國太遠了,那時候還沒有全面鋪開傳送陣,她送的東西,輾轉送到我這里的時候,魚都發臭了。

  我每次都和她說挺好吃的,哈哈,其實都不能吃了,最后只能放在窗臺上曬干,有時候會拿起那魚干看看…

  現在尹貝爾聯邦的物流運輸系統的速度倒是上來了。

  你知道嗎,當年奧莉薇亞來英基蘭斯這鬼地方的時候,這里還沒有開發,站在我現在的這個位置,一眼望去都是望不穿的山。

  后來這里開發起來了,我就喜歡站在王庭的頂端向著這里看,總期盼我視力能夠好到一眼看到這里。

  有時候我還會特意上一下尹貝爾聯盟大地圖,看看那正不斷被一代代后來者填充和開拓起來的領土,那時候這里的基建設施有點差,就算是魔導裝備,數量也沒那么多。

  有那么一小會,我會特別想那孩子,她永遠都是這么的乖巧,讓她在外邊我真的挺不放心,不像她哥哥…

  實在是想的不行了,我就會努力回想她還小的時候,在家里畫的一家三口的簡筆畫,和她的劍術天賦比起來,那簡筆畫真的丑爆了。

  我畫的可比她好,就對著記憶里的簡筆畫臨摹著畫,睡覺之前看上幾眼,睡著以后就會夢到她回來找我了,成功率挺大的。

  那孩子小時候還幻想著變成蝴蝶飛回我這里,但后來就知道,蝴蝶是飛不過星辰大海的。

  所以她總說想抓一只能夠瞬間移動的魔物,這樣晚上就可以趁著我不注意,嗖的一下回家,然后到了早上又能嗖的一下回去。

  后來她說她找到了能夠替代那魔物的東西,但她也沒有經常回來,畢竟在那孩子看來,如果當時在地下城的時候,她能夠如同往常一樣,第一時間用那銳利的劍光撕裂一切,快一點,再快一點…

  這樣子她的同伴們就能活的下來了。

  可這怎么可能,一場精心布置好的陰謀,哪有那么容易就掙脫出來的,必須要抱有和他們玉碎的決心。

  她是個很溫柔的孩子,我也知道她一直都是在為別人揮劍,就算只是為了響應別人的期待揮劍,她依舊做到了這種程度。

  可是那一天以后,她的劍就折斷了。

  她和我說,她要躲得遠遠的,安靜一段時間,只是在通訊水晶的留言里和我碎碎念,說蘭開斯特領的螞蟻咬人很疼,比家里的螞蟻兇多了…”

  他輕聲說著這樣的話,聲音很柔和,和他那高大的身軀完全不一樣。

  不知道為什么,凱爾感覺這位人類最強者,現在好像整個人都句僂了不少。

  可能是因為心碎吧。

  那話語中撲面而來的情緒沉重到讓人窒息,光是聽著他這樣說,就好像是沉浸在了一段舊時光里。

  原來就算是像這樣半神中的至強者,有的時候也沒有辦法左右自己的未來。

  不,不對…

  應該說,背負著太多人的期待,就像是一道道無形的鎖鏈,將這個男人的一切都給捆了起來。

  但是出乎預料的,凱爾并不討厭這樣的人。

  或者說,他很清楚,就是因為有這樣的人,才讓一代又一代的人類,能夠在逆風之中翻盤。

  話說到這里,凱撒沉默了,最后只是伸出自己的大手,拍了拍凱爾的肩膀:“總而言之,這次回來后就別亂走動了,圣堂那邊,短時間不會對你出手的。”

  …以下不計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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