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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青袍客留贈,天下第一當歸

  老司命一聲大喊,然后就劇烈咳嗽起來,嘴巴里面噴出一片火山灰,這位陰陽家大宗師看上去卻是比起之前還要狼狽幾分。

  活脫脫像是從著火屋子里爬出來。

  一身衣服都被燒出了一個一個或大或小的窟窿,白發根根豎起,猶如爆炸,還多少沾染了些黑色灰塵,老玄龜也是狼狽。

  老司命抬起頭,左右環顧,看到了坐在火山旁邊的銀發男子,一身黑袍,銀發以一縷流風系著,只提一根吊桿,垂釣于火山熔巖之中,神色平淡蒼茫,仿佛神仙中人。

  和老司命的狼狽,形成極為鮮明的對比。

  此地并非尋常之火,即便是利器寶兵都會被瞬間融化。

  他卻縹緲獨立,似乎絲毫不受影響。

  若被旁人看到,必當做神仙降臨。

  只是他一開口,就把這神仙縹緲之感破壞掉了,釣鯨客道:“老家伙,你都已經找了足足幾十天了,還沒找到嗎?!”

  “這般難找!”

  “你是把他的手臂扔到糞坑里去了嗎?!”

  那神仙風采一瞬間碎了個干凈。

  老司命坐在玄龜背上。

  玄龜拖著老司命飛起來,老司命罵罵咧咧道:

  “你清高,你厲害!”

  “這一個多月你小子就坐在那里垂釣,釣魚釣魚,釣上了什么?還不是我老人家爬上爬下的?!”

  釣鯨客回答道:“這一處火山乃是天地火元匯聚之所,一個是極北之火,另一個是西域火焰山,這樣元氣充沛之地,會有靈韻滋生,有火精化作魚兒,游動不休。”

  “看著挺漂亮的,我想要給女兒帶回去些。”

  “可堪玩耍。”

  釣鯨客旁邊的竹簍里面,竟然盛放著金紅色之火,卻如水,其中有大小數尾魚兒游動,燦若金華,正是屬于天地奇物之一的火精。

  六重天武者,若是得此物相助,則可增加一成踏入宗師的可能。

  是天材地寶。

  只是此物狡猾,生長環境又極為苛刻,哪怕是六重天的武者,終究不是宗師,沒有踏出那至關重要的一步,在火山巖漿這樣的環境里面撐不住多久。

  釣鯨客這一個月就在給女兒抓玩物。

  自西域之后,他在瑤光面前,冷淡依舊。

  出了門來,開口閉口,便是女兒。

  老司命的耳朵都要生出繭子了。

  咕噥了幾句,釣鯨客聽得了,便道:

  “又不是我扔進去的。”

  “再說了,你不是坐玄龜下去的嗎?”

  “真勞苦功高,也該是玄龜才是。”

  老司命跳腳大罵。

  老玄龜點頭贊許,深以為然。

  釣鯨客的釣竿一甩,便是把老司命,玄龜都釣上來了,然后道:“如何,你說成功了,可是找到了地方?”

  老司命點了點頭,道:“是啊,當日就怕他沒死絕,給封得很結實,沒想到這個時候還得要用此物,封的時候往死里封,解開可就難了。”

  “不過好在,我老人家厲害,還是找著了,封印皆破,你的陣法也烙在上面了,快些吧!”

  “好,老前輩讓開些。”

  老司命狂翻白眼,道:“你這乞丐,當真市儈,用得著的時候就是老前輩,用不著的時候就是老家伙。”

  釣鯨客長笑起身,卻比往日,更添灑脫:

  “若不市儈,哪里還是乞丐?”

  “誰家乞丐彬彬有禮的?”

  “不都是給錢便叫一聲好,不給就罵你全家,有個饅頭就要大打出手?”

  “前輩,老龜,讓開些!”

  釣鯨客銀發微揚。

  伴隨起身,一道一道銀色流光出現,那是陣法之箓,剎那之間交疊千百層,面對著這燃燒了數萬年的火山,釣鯨客耗費一月有余,準備陣法。

  打算直接從火山熔巖深處把東西拿出來。

  老司命狂奔。

  忽然想到自己把玄龜扔下,是不是不太道德。

  一回頭,沒看到。

  再回頭往前。

  好家伙!

  那老玄龜人立而起,小短腿狂奔,比老司命跑得都快。

  老司命:“???”

  幾乎是玄龜和司命退開的同時。

  一股說不出強橫霸道的熾烈之氣就炸開來,轟隆隆的聲音翻滾,仿佛火山熔巖噴發,司命大驚,和玄龜一并往前翻滾,回頭去看,卻見火山噴發,威勢宏大,卻難加于釣鯨客。

  在烈焰沖天之時,釣鯨客銀發飛揚,手中一桿青竹釣竿,只是這樣一甩,火山之下似乎有層層陣法展開,輪回變化,忽有一物,自下而上,飛騰而起。

  卻是一只手臂。

  武道傳說張子雍的手臂再現天日。

  那手臂脫困之后,似還殘留有一縷神韻,震動虛空,發出聲音:“哈哈哈哈,本座終于出來了,終于,終于!”

  “司命!!!李觀一!!!”

  “我要讓你們死!”

  “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還有李觀一身邊那銀發之女,吾必殺之,煉做傀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以本體所見,將人頭和狗身聯在一起的法門,將其炮制三千遍,方才可以解開心頭之恨啊!”

  以蓬勃氣息震蕩虛空,發出聲音,張狂瘋狂。

  武道傳說張子雍已死。

  殘留于這手臂之上的,只是那不堪死去的執念,是類似于武道傳說元神法相的殘骸,于熔巖淬煉之時,越加偏執,越加瘋狂。

  老司命:“……”

  老玄龜:“……”

  兩個老家伙對視一眼,倒抽一口冷氣。

  蹭蹭蹭后退百十丈。

  無聲寂寞,只是這手臂狂笑,巖漿翻滾。

  忽然。

  釣鯨客嘴角勾起,把手里的釣竿扔掉,忽然往前,一腳狠狠踩在那手臂之上,巨大足以開山的力量直接把一處山巖踏碎,連帶著這玩意兒重新轟入熔巖之中。

  銀發男子獰笑,豎起中指:

  “我草你媽!”

  抬手撕裂旁邊一座火山頭,雙手扛起來。

  就打算把這一座火山頭當成鍋蓋。

  直接把這手臂給壓死在里面。

  老司命和玄龜一左一右拉住這武道傳說手臂,臉都白了,勸說道:“摘天,摘天,差不多得了。”

  “不至于,不至于。”

  “你和一條手臂起個什么火啊,這就張子雍執念殘留的渣滓元神,都算不上是有靈性的,還不如一條狗,怎么,你被一條狗咬了也要咬回去嗎…”

  釣鯨客的火氣這才慢慢消下去。

  轟!!!

  巖漿炸開火浪潮。

  那一只手臂直接沖天而起,五指握合,以一股磅礴之力,重重轟擊在了老司命的臉上。

  老司命的臉頰朝著內部癱下去,泛起波濤。

  然后平地旋轉三周半,朝著外面飛出去。

  直接臉朝地砸在地上。

  釣鯨客的嘴角抽了抽:“…前輩?”

  碎石掉下來,啪嗒輕聲,那手臂震蕩左右,放聲狂笑:“老司命?你個老東西,竟然還活著,我要把你的手臂也拆下來,扔下去!”

  老司命屈膝,爬起來,拍了拍灰塵。

  忽然轉身,大步奔來,一腳大力抽射,臉龐獰笑道:

  “沒媽的玩意兒,給老爺子我下去!”

  “我今天就把你再封五百年!”

  好一番吵鬧,才終于把張子雍殘留的執念給化去了,至于煉化的方式,釣鯨客參考了那位擅長‘他心通’的棍僧十三的法門。

  把張子雍的執念分化出來,扔到一塊石頭上。

  然后重新踢了一腳,落在巖漿里面。

  在這樣足以孕育火精的火山高溫之中,一年時間,這手臂竟是光滑如舊,內部還蘊藏有極為磅礴的生機,不遜于宗師之境界,端口處的血肉骨骼,還保留有生機,沒有完全壞死。

  在追求不死不滅的道路上,張子雍已是極致。

  極致到了他本人死去之后,身體還在掙扎著追求這個目標。

  可嘆,可惜。

  老司命研究這手臂許久,釣鯨客想著如何把釣上來的火精,風輕云淡,輕描淡寫得送給瑤光,卻又不顯得刻意,不顯得自己在乎?

  比如‘我可不是專門為了你才釣這火精的’

  ‘只是正巧遇到了而已,不要多想’

  釣鯨客滿意點頭。

  許久后,看向司命:“如何?”

  旁邊地上放著秘境的秘石,以釣鯨客手段激發陣法。

  俊朗的薛神將竟可出現在這里,好奇看著這一只手臂。

  感覺到了里面那種,磅礴恐怖近乎于不遜于神獸的生機。

  瞠目結舌。

  一條手臂也能活?

  這后世的人怎么都是怪物?

  張子雍成功給五百年前的老家伙帶來了巨大的沖擊。

  薛神將也看向老司命,道:“這位老先…嗯。”

  “應該是,這位小朋友。”

  薛神將臉上帶著愉快的調侃,看著白發蒼蒼的老司命:

  “能成嗎?”

  老司命道:“倒是可以,不過,張子雍畢竟身死,這手臂又被火山煉了這么多時間,生機散了些,以此為核心,以墨家巨子的手段和慕容世家的鑄造術,煉個機關。”

  “可以行動于戰場之上,但是…”

  “以薛神將的力量和手段,這手臂,只能支撐你在戰場上馳騁兩次到三次,如果說耗費力量太劇烈的話,一次就足以把張子雍留下的元氣耗盡,而就算是收斂著用,也最多三次。”

  “三次之后,生機盡散,薛神將你則是會陷入沉睡之中。”

  薛神將的手掌撐著著下巴,道:“也就是說,前兩次安全,如果我徹底耗盡這張子雍的生機,就會遭至神魂反噬,此身本就是過去之倒影,沖擊之下,難得幸免。”

  “是嗎?”

  老司命看著他,道:“是。”

  “理論上,您是不可能繼續馳騁于戰場的,就算是借助陣法,機關,以及武道傳說的手臂生機,強行違逆了這不可思議之事,但是萬事萬物,有來有去。”

  “縱是有此秘石在,您恐怕也會陷入數百年以上的沉睡,武道意志也會受到影響。”

  釣鯨客不再說話,知道這個時候,需要薛神將抉擇。

  薛神將微笑道:“真是很好的運氣。”

  老司命怔住。

  五百年前的天下第一神將道:“身死五百年后,竟然還可以有踏上戰場馳騁的機會,這對于任何一位名將來說,都是不可能放過的好事情。”

  “三次之后,再度沉睡?”

  薛神將大笑道:“此身本就已是身死之人。”

  “不必說沉睡。”

  “縱是神魂俱滅,又有什么不甘心的?”

  “還能和五百年后群雄爭鋒,無論是勝是敗,皆是痛快的事情!”

  他又笑道:“要不然,你給我加點代價吧。”

  “要不然這個好處我拿得不安心啊。”

  “要不我給你倒個立好了。”

  五百年的神將灑脫詼諧,老司命瞠目結舌,苦笑:“您真的是如同記錄之中一樣…”

  “呃,一樣灑脫隨性。”

  薛神將揚了揚眉,笑道:“一定是陳霸業那老小子,他肯定在記錄里留下罵我的話了,對不對?”

  老司命尷尬。

  這天下洶涌,一開始老爺子都是輩分最大的,可是伴隨著這風起云涌,祥瑞齊出,有時候老司命都成了小輩,對于薛神將的記錄,他確實是從陳武帝那里知道的。

  薛神將笑罵一句,道:“這老東西,等我之后用這機關之身,我要去他的陵墓里面瘋狂嘲笑他。”

  “啊,想想能做到這一點的話,‘活’得久,真的是能夠遇到非常好的事情啊。”

  薛神將輕笑,拱手微笑:

  “那么,就有勞諸位。”

  “請給我一套甲。”

  “天下第一神將嗎?我很好奇。”

  他抬眸輕笑,自有睥睨:

  “五百年后的晚輩,到底長進了多少。”

  “也和我這五百年前的老一輩。”

  “再角逐這——”

  “天下第一!”

  李觀一仰起頭看著天空,春日的陽關薄涼,安西城一系正在進行春耕,許天戈成功培育出了新品種的青稞,極適合西域土壤氣候,并且開始準備其他的幾十種變種。

  并且成功從西域一種特殊的蔬菜當中,淬煉出來了糖。

  成為西域特產,以增加收入。

  最近這個家伙似乎在瘋狂討好九色神鹿。

  希望九色神鹿以神力,幫助他進行特定化品種的培育。

  畢竟,九色神鹿和太古赤龍那種除了能打就是能打的怪物級別神獸不同,她擅長的東西很多,水流,溫度,氣候,皆可在一定程度上進行調整。

  簡直可以保證學宮農家一脈的出師考核絕對成功。

  農家許天戈已經進化成狂熱的九色神鹿崇拜者。

  李觀一正在春耕,雖然這段時間沒有廝殺,但是此身氣息卻越發悠長平緩,去年的時候,就是這個時候,他和瑤光等人來到了西域,如今一年已過,風起云涌,已站住了腳步。

  李觀一已將姜高決定告知秦玉龍等人。

  并且表示,三位將軍,且在這安西城之中暫且居住,他日離去,不會留他們。

  整個安西城諸將又對宇文天顯將軍,執以師長之禮。

  這是一段相當平和安寧的日子。

  人們的生活在變好,最近也沒有卷入大戰之中,很多原本要在外面流浪的部族,也有了穩定的居所,人們臉上的笑容都在逐漸變多。

  可唯獨眼界看到天下大勢的人,才能知道,這不過只是陷身于漩渦中心的,短暫的平靜罷了,天下第一神將不日抵達,那時候就是決死之戰。

  李觀一還是沒能聯系到老司命他們。

  只是在這種安寧帶著壓迫的時間里,倒是又發生了一件極為振奮人心的事情——凌平洋,契苾力也率那六千余,隨李觀一廝殺于西域,立下封居胥山功業的精銳回歸。

  李觀一又讓那三十余名,和他年少交好的原金吾衛少年郎,如今都是至少三重天打底的年輕武官們,進入到這六千七百兵馬之中,以夜不疑,周柳營為副官。

  又遴選軍中勇士,加入其中。

  湊夠七千人。

  這七千人之中,皆是悍勇之輩,能隨李觀一征戰四方,其中的校尉骨干,則本是陳國武勛世家之子,自小得到這三百年亂世之中,最完備的武將體系培養。

  又和李觀一生死之交,在這般情況下投奔他來。

  整備完成之后,這就是一支嶄新的,足以和天下任何一支強悍軍隊廝殺的,專屬于李觀一的兵團,是猶如賀若擒虎那樣的子弟兵這個級別。

  士兵皆同生共死的同袍,校尉戰將皆年少無猜的好友。

  是真正悍不畏死可以為了李觀一斷后的親衛。

  提出名號的時候,李觀一提出了虎豹騎,白馬義從等備選。

  被駁回。

  按照慣例更換名號。

  號麒麟衛。

  李觀一很是遺憾。

  破軍又常和李觀一談論大勢,雖然整個西域所在皆在慢慢地強盛起來,西域三十六國的底蘊補益安西城,財政,糧草問題得到了解決,底蘊漸漸提升。

  可是這天下大勢變化,根本不會給他們休養生息的機會。

  李觀一又聯系不到老司命等人,這一日,聽聞狼王又一次大勝歸來,李觀一忽喊著陳文冕,兩人一起騎馬出城,春日西域遼闊,兩人馳騁一路,頓覺得心中暢快。

  陳文冕始終拉住馬頭,讓戰馬落后李觀一半個身位。

  神色溫和,白色戰袍翻卷,腰間挎劍,手中握槍。

  陳文冕將槍掛在馬匹具裝上的鉤子上,拈弓搭箭,一箭射出,中一野狼,詢問道:

  “大哥,今日喚我出來,是為了游獵么?”

  李觀一想要扭轉他大哥的稱呼。

  畢竟陳文冕比起他大了兩歲,李觀一沒興趣讓一位二十歲的青年叫自己大哥,平白把自己叫老了,于是說自己已經有了一個大哥了。

  陳文冕認真思考,道:“那我就是三弟了,二哥。”

  李觀一:“………”

  他很想要仰天長嘯。

  為什么狼王陳輔弼的血脈,會在陳鼎業的培養下,養出這個性子的?

  狡詐豪邁又殘忍霸道的狼王,陰冷森然手段無情的毒蛟。

  養出了一個小白花?

  李觀一嘆了口氣,只好默認這個稱呼。

  陳文冕和安西軍中諸將關系都不錯——沒有誰會討厭一個出身皇族,又很正直,武功很強,統率數萬,麾下有五萬蒼狼衛頂尖兵團,副將還是江湖小劍圣,六重天胥惠陽的名將。

  更何況,就是因為他,安西軍走過的路上才會長出城池。

  更何況,陳文冕很會做人。

  自稱敗軍之將,極為謙遜溫和。

  南宮無夢晃悠著打算去找個場子,不知道陳文冕客氣地說了什么話,結果南宮無夢慘叫幾聲狂奔而出,又看到了正好過去拉近關系的李觀一,臉色漲紅,結結巴巴了許久:

  “什,什,什么貴人?!”

  “你你你,無恥之徒!!!”

  南宮無夢慘敗敗退。

  李觀一進去才發現,陳文冕又叫人大嫂了。

  李觀一嘴角抽了抽:“你很喜歡認別人為大嫂嗎?”

  陳文冕訝異,道:“也不是嗎?”

  “可是這樣一位絕世佳人,難道不是?”

  “是弟說錯了。”

  李觀一自那一次,就已經沒有力氣反駁這個,溫潤如玉,剛強如鋒,卻喜歡亂認大嫂的家伙了,此次帶他出來,放眼望去,道:“文冕,知道此刻局勢嗎?”

  陳文冕道:“…父親他兵鋒極盛,舍棄我們,討伐四方,應國李國公不是父親的對手,可是以父親的性格,是一定會最后將西意城拔取的。”

  “而應國,也斷不會放棄西意城。”

  “能攔下父親的,只剩下那位天下第一了。”

  李觀一道:“以叔父的狀態,可能擊敗姜素嗎?”

  陳文冕無言。

  李觀一道:“以你我的聯手,可能打破姜素嗎?”

  陳文冕輕聲道:“我們…太年輕了。”

  李觀一看他,指著他大笑:“果然是狼王之子!”

  這一句話虛張聲勢的溫和之下,是骨子里的傲氣。

  我們太年輕的意思就是說。

  他日,定然可以!

  李觀一道:“難得讓我開心一下,不過,既然你我和叔父都不能擊敗姜素,而姜素也必來,我們的選擇,不是只有一個了嗎?!”

  陳文冕瞠目結舌。

  卻忽然意識到李觀一要做什么,他溫和外貌之下的心終于泛起漣漪。

  李觀一咧嘴一笑。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走,文冕!”

  “去看看我那衰老的叔父,你那個倔強的老爹。”

  陳文冕心中蕩起洶涌,看著李觀一馳騁而去的背影,低下頭,輕聲道:“是,大哥。”

  然后縱馬追趕而去,只此兩騎,直奔那狼王所在,本營之前的將軍校尉認得李觀一和陳文冕,面面相覷,不能阻攔,又斥候稟報狼王,告知于李觀一的說法。

  “要聯手共同應付姜素?”

  狼王陳輔弼不屑一顧:“小兒輩,說什么胡話!”

  “老夫可不想要和姜素打!”

  “就算是和姜素打,也不會和他們兩個臭小子聯手,無量,你把那兩個混小子打回去,放心,李觀一沒帶兵馬,他打不過你!”

  蕭無量去了,很快又回來了。

  陳輔弼訝異:“哦?李觀一那小子都能不帶兵馬打敗你了嗎?”

  蕭無量道:“不是。”

  “那是什么?”

  蕭無量沉默,他取出一封信,雙手捧著遞過來:“李觀一讓末將將此物給主公,說主公看了,或許會改變選擇。”

  狼王大笑:“我可不會被小兒輩兩三句話打動!”

  “不看,不看!”

  蕭無量遲疑,老和尚走過來,看了一眼老狼王,輕笑道:“王上是不愿意認輸啊,不過,佛門有許多佛帖,說的就是凡塵蒼生執著一念,不肯回頭,直到十幾年后,才發現當初的執著倔強,誤了許多東西,情誼,恩仇。”

  老狼王道:“和尚直說。”

  老和尚道:“王上不如看一眼,就算不同意,再度焚之便是,至少不會后悔。”

  老狼王緘默許久,道:“要不然,說你是活佛啊。”

  “拿來!”

  他看上面的文字,神色凝固。

  之前的不耐煩消失了。

  只是一句話,就已讓這位馳騁一生,豪邁殘殺的英雄恍惚了。

  ‘狼王,可還愿意和太平公,共討姜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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