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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開江湖前路,不遜諸子

  武道傳說,凌駕于宗師境之上的,已踏破前路關隘的存在,偌大天下,幾許爭鋒,多少亂世英豪,過去可稱傳說者,也不過只是四人。

  而現在,慕容龍圖打破了那位不敗軍神的體魄,從容地離去,皇宮的宮門外面,有數千的禁軍,都穿著甲胄,手持兵戈,卻不能更進一步。

  姜萬象道:“止步吧,諸位。”

  皇帝笑著道:“今日,只兩位來尋我飲酒。”

  “吾,亦是大醉了一場。”

  那些甲士禁軍止步,李觀一提著江南的一枝春,然后從這摘星樓上凌空躍下,少年人深藍色的衣袍翻騰,鬢發微揚,麒麟的神韻在空中騰挪,落在地上。

  李觀一落地,左手提著酒壺,右手伸出,握住戰戟。

  提起。

  手腕一動,旋轉一周,戰戟的鋒芒指著大地,少年仰脖,就在這數千甲士的包圍之中,讓那酒液落下在口中,酣暢淋漓,踱步而去,灑脫從容。

  只是走過劍狂所走的地方的時候,李觀一看似從容。

  卻是手腕一動,猛虎嘯天戰戟掃過此地,一把一把玄兵都飛起來,凌空而起來,李觀一自己的元神飛出,勉勉強強以《江南煙雨重樓功》駕馭這些劍。

  這少年人雖然主管了一州之地,但是麾下卻也有了五萬張嘴,李觀一感覺自己好像不能說是窮,日子卻還是緊巴巴的,這些劍,太姥爺是悟道放下了,可他卻不能扔掉。

  玄兵!

  這他娘的可是玄兵!

  李觀一假借著了喝酒的動作,去把劍都收好,摘星樓上傳來了酣暢淋漓的大笑聲音,姜萬象那個老頭子也從窗上爬出來,放聲大笑:“左右!去拿個大桶!”

  “沒有長了眼睛嗎?還不快快幫秦武侯把劍撿起來?”

  “然后送出去?”

  “哈哈哈哈哈,李觀一。”

  “你小子,真摳搜啊!”

  李觀一咧了咧嘴,大笑道:“你有錢,給我一把玄兵?”

  姜萬象一擺手,五指握合,忽然一聲劍鳴,鑄劍谷谷主所帶的一十三把玄兵之中,其中一把忽然流光燦爛,飛出來,落在了姜萬象身前。

  劍身乃狹長,劍身上正面是細密麒麟紋。

  背面卻是祥云。

  “這是我還是游俠兒的時候,鑄劍谷的谷主親自鑄造出的劍,名之為麒麟,寒霜銳利,哪怕是沒有多少內氣的人,持拿此劍,可以一口氣斬破一十三具重甲,削鐵如泥。”

  “給你了!”

  姜萬象袖袍一掃,這把玄兵就真的落在李觀一身前。

  “就拿著這把劍。”

  “再來和我爭奪天下!”

  姜萬象大笑,目光卻掠過那邊的姬衍中。

  劍狂慕容龍圖的腳步一頓,李觀一握著一柄江南劍,五指一轉,這把劍散發出流光,也是屈指一叩,此劍流轉,自此及彼,落入摘星樓中。

  李觀一背對著他,道:“若當真豪雄,真有本領。”

  “就持此江南,踏江南!”

  少年沒有什么不客氣的,把麒麟劍拿起來了,也真的接過了那邊的應國的禁衛送過來的一個大劍匣,李觀一一個一個數過去,最后把剩下的五十多把玄兵都塞進去了。

  然后一只手提著戰戟,一只手提著劍匣,并沒有什么豪主,英雄的氣魄,像是個窮摳搜的家伙,和劍狂一起,從千軍萬馬的包圍里走出去。

  姜萬象握著這把劍,他知道,李觀一給他這劍,是有少年人的氣魄,不愿意服輸,卻也知道,這一句話,其實是遮掩兩人之間的那個約定。

  算是兩個人演了一場戲。

  反應卻快。

  姜萬象噙著了一絲絲笑意,他伸出手來握著這把江南劍,卻帶著一絲慨嘆,一種垂暮老者的唏噓道:“麒麟兒驍勇,后輩難以與之交鋒。”

  我有麒麟,贈麒麟。

  持此江南,踏江南。

  一老一少,豪情,抱負,立場,從容,盡數于此了。

  只是那邊的姬衍中,抱著赤霄劍的劍匣,就連劍匣之中的赤霄劍都一反常態的安靜下來了,姬衍中緘默許久,他抱著劍匣,想著中州那些兀自沉浸于權力爭奪之中的宗室,第一次感覺到了疲憊。

  在中州皇帝姬子昌,一口氣封侯李觀一的時候。

  姬衍中是有些驚喜的。

  這位寬厚的老人難得飲酒醉了一場,姬子昌在此刻展現出的氣魄和豪情,在這百年來的赤帝一系里,已經是很杰出了,在姬衍中眼里,在強大壓力之下蛻變的姬子昌,是超過陳鼎業的。

  縱然是應國二皇子,也未必能有這樣的堂皇正道。

  在那一場醉酒后的夢境之中,他幾乎以為自己看到了宗室的希望,而今日所見卻又把他的一切都打破了,或許,在承平年代,姬子昌是一個不錯的守成之君,但是在這亂世。

  非頂尖的豪雄,不能結束這一切。

  姬衍中疲憊嘆息,他的夢,還是碎了。

  姜素受傷不重,但是功體受到了影響,還是吞了頂尖的靈丹將養,他重新換了朝服,前去尋姜萬象謝罪,看到姜萬象仍手持那把江南劍,卻似頗喜歡此劍似的。

  姜萬象見了姜素模樣,連忙起身,笑著道:“太師,何罪之有啊?”

  姜素沉聲道:“未曾攔住劍狂慕容龍圖之氣。”

  姜萬象笑道:“所謂的罪,是不曾盡心盡力,是上有令而下不從,太師沒有這兩個錯誤,再加上劍狂的氣勢極盛,我聽說他在之前閉關十年,又一路前來,了斷因果。”

  “這就如同大軍磅礴而來,占盡了天時地利和人和。”

  “不能硬擋,避開才是正道,太師你比我更懂得武功,可最后還是站在了劍狂的面前,這和你狡詐從容的兵法卻不相同,或許是武者的傲骨,呵…”

  “我確實是不能明白武者的心在想什么。”

  “況且,哪怕是我也知道,這武者交鋒,就如同百姓種田一樣,不是說紙面上功夫,有許多因素會影響最后的結果。”

  “大丈夫,真有志向的話,就不應該因為一次的失敗而認為自己就弱于對方,不應該因為一次的勝利就傲慢;勝者傲慢,則淪落于敗北,豈是真英雄?”

  “弱者不屈,終能一雪前恥,方是真豪杰。”

  “天下偌大,勝負無窮。”

  “在我死之前,我都不會輸,太師,不也是如此么?”

  老邁的龍微笑,姜素垂眸,作為武道傳說,他仍被姜萬象折服,愿意在龍的麾下去奔赴那個未來,但是這一次,姜素道:“我也要前去學宮了。”

  姜萬象訝異道:“今日之戰,還不夠嗎?”

  姜素沉默許久,回答道:“這一戰,只是他出鞘的第一劍,但是,陛下,你何曾聽說過,劍狂的劍出鞘之后,只出一劍就要回轉的?”

  “劍,出鞘無回,最后終將抵達極致。”

  “學宮儒家古道之中,素王如同初代的夫子。”

  “學宮之戰,將會是這八百年來,江湖最燦爛的一戰。”

  “我,不能錯過。”

  姜素認真看著姜萬象,姜萬象也看著他,姜素是兵家各派的大成者,所以不會不知道,中州和學宮,巡狩之事會是天下大變的開端。

  名將應該知道,抓住這個機會,侵吞陳國是最佳戰略。

  快一步,就是天地之別。

  但是作為武者的魂魄還在沸騰,他不甘誤過此戰。

  天下第一神將可以為了勝利不擇手段。

  但是武道傳說卻希望可以窺見武道的燦爛一戰,矛盾的性格同時聚集在姜素的身上,所以他才會親自來到這里,以應國大將軍的身份請罪。

  姜萬象把江南劍收入了劍鞘之中,悠然道:

  “最為至極燦爛一戰?”

  姜素坦然回答道:“慕容龍圖和我們不同。”

  “我們四個,所謂的武道傳說,求的是道。”

  “慕容龍圖。”

  “行的是武。”

  “我們四個從不同的道路,從兵家,道家,陰陽家,雜家之中,窺見了最后的道路,對于精神和氣血肉體的極致掌控,追求生的極致。”

  “慕容龍圖,走的是武,他自己就是一把最銳利的劍。”

  “兵家之武,乃為止戈,天下一統;但是劍客的武,卻是勝負,上下,生死,對于一把劍器來說,光華燦爛的巔峰應該在武者的交鋒之中。”

  “若是沒有以此身臻至劍道殺伐無上的心,慕容龍圖就不可能踏入現在這個境界;而若是執著走了這一條道路,則不可能長生。”

  “但是,他的心境,恐怕就連這樣的思慮都不曾存在。”

  “被一劍斬過了吧。”

  “我要去見證他的最后的巔峰之戰。”

  姜素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姜萬象。

  在這個時候。

  天下第一神將忘卻了天下。

  姜萬象注視著姜素,旋即大笑,道:“好!我也一起去,你見證了我的這一場天下大夢,我也想要見證你所渴望的畫面,就在這回歸之后,便撕裂這天下!”

  李觀一和慕容龍圖一起回到了麒麟軍的駐地。

  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狂奔的老司命和瑤光。

  瑤光看到李觀一,似是松了口氣。

  而那老邁司命看著劍狂,卻是嘴唇動了動,嘆了口氣,司命大聲贊許道:“好鋒芒。”

  慕容龍圖只從容一笑,回麒麟軍的時候,李觀一看到了虎蠻騎兵整備一如既往,軍容肅整,沒有因為劍狂帶著他闖過去而有絲毫的混亂。

  一身戎裝,在甲胄外披了戰袍的姜高微笑看著他。

  溫柔的太子目光沉靜:“秦武侯,好興致。”

  這才是姜萬象真正看重的兒子吧。

  托付未來的仁德之君,李觀一道:“和應國陛下飲酒一杯罷了,順便,他下棋很臭棋簍子。”

  姜高微怔,從這語氣口吻之中,知道事情安全,回答道:

  “父親他忙碌于天下大事,在下棋的事情上,自然不會在對弈下棋這樣的事情上耗費太多的精神,秦武侯若是對對弈有興趣的話,他日伱我倒是可以下上幾盤。”

  李觀一笑著擺了擺手。

  于是各自歸于其營。

  而消息則是迅速地往外擴散開來,在這消息傳遍天下的時候,凌平洋完成了對于李觀一的承諾,輕易地帶著徐云俠,徐慧蘭等人回到了江南之地。

  因為要顧及徐慧蘭等人的身體狀態,這些鐵騎的行進速度放慢了許多,先是騎兵疾行,然后到了水路,早已經有知道消息的麒麟軍船只。

  于是順流而下,因為乘坐船只順著水路而下,不必顧及徐慧蘭等人的身體,速度快許多。

  霄志雖然后面出發,卻是差不多一同抵達。

  徐慧蘭顧不上這一路上跟隨騎兵前行的舟車勞頓,只是要去見元執,元執早已通過飛鷹傳信知道母親被接回來的消息,雖然還能夠處理政事,卻多少有些許的坐立難安。

  晏代清淡淡道:“去吧。”

  “如此模樣,你能處理什么?”

  “不如告假等著。”

  元執被晏代清‘擠兌’出去,索性就騎馬狂奔而去,見到了母親,卻見記憶之中的娘親已多白發,手掌也粗大許多,舅舅更是失去了一條腿,即便是元執也是心中酸楚,滾下馬鞍,攙住娘親的手掌,還沒有開口,就已經是淚流滿面。

  母子一頓痛哭后,方才敘舊,知道了李觀一所作所為。

  徐慧蘭道:“我家雖然貧寒,卻也知道知恩圖報的道理,阿執,你要傾力幫助那位小先生。”

  元執呼出一口氣,輕聲回答道:

  “士為知己者死。”

  “主公如此,我就算是舍出這一條性命,也不會背棄主公…愿肝腦涂地,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這是文臣謀士最高的忠誠。

  晏代清和龐水云發現,這位年輕的謀主忽然就開始成為了工作狂人,似乎有火焰一般,龐水云這個老江湖很有經驗似的,默默離開元執工作范圍。

  而晏代清卻似是被激發出了少年人不服輸的火氣。

  一邊冷笑一邊強撐著。

  硬生生頂住了元執的工作效率。

  就在這工作效率筆直提升的時候,霄志抵達了這里。

  和元執見面之后,耗費數日,了解了江南諸世家目前的情況,點了點頭:“德政不舉,威刑不肅,世家子弟仗其武功,財權,欺凌百姓,理該重刑罰,將諸世家的羽翼減除。”

  “不過,你們說世家子不但不配合你們的工作,還總是惹出事情來,還鼓動百姓,掀起輿論,令政令的推行很慢?”

  “嗯,這件事情交給我。”

  霄志乃著手制定新的刑律。

  目標是,法、禮并用,威、德并行。

  制定八務、七戒、六恐、五懼,然世家子弟本來就對泥腿子隊伍麒麟軍不滿意,打心底里看不上他們,因為把柄還在李觀一的手中,所以不敢正面起沖突,只好不配合。

  用很消極的態度去抵抗麒麟軍的各種政令。

  霄志默默記錄在案。

  于是他開始操作。

  一開始,只是立下了基礎的律令。

  在城門口立下了律法的碑文,保證每個人進出的時候都可以看到,并且讓識字的麒麟軍不斷高聲宣讀這簡單的律令,還會詢問百姓。

  霄志淡淡道:“古代的儒生說,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然刑律不張,百姓就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一切解釋都在世家,那才是不對的。”

  “古代法家則過于嚴酷,八百年不變,才是愚蠢。”

  “后輩人不能不超過他們。”

  連續七日時間,世家仍舊不在意,笑著說麒麟軍的文士們也只是會做做樣子罷了,泥腿子而已,又有什么用處?

  于是第七日的時候,霄志在問過了龐水云之后,給李觀一寫信認可,在某世家成婚當天中午,率領一隊人馬,踹門而入,帶隊抓了一個世家犯了刑律的嫡長子。

  穿著大紅袍子就拖走,在百姓面前,就在那律法碑文和百姓面前,宣讀其罪狀,百姓圍觀,是以知道此人乃罪有應得,數罪并罰,咔嚓一下。

  人頭落地,懸之東門三日。

  于是百姓皆知律法之嚴肅,縱世家的勢力也不能違逆。

  于是,江南之地,律法乃立。

  原本法紀松弛的狀態一掃,雖然沒有抵達極好的狀態,卻也止住了過去的松弛散漫,百姓敬畏律法,世家則是驚怒于麒麟軍的狠厲。

  雖然暗地里罵人,卻也不得不老老實實遵從政令。

  各種政令的推行效率立刻提升。

  晏代清贊許這樣的效率,卻看到那面容木訥的青年在某一日,拿著一個小本本翻過去了,那個被斬首的世家子的名字上面,用朱紅色的筆劃過去。

  后面寫著一行字——

主公離開江南的時候,帶諸世家子不懷好意相送吾執行律令,當面嘲笑某月某日午時,左腳先邁入長風樓  被父親說是狷狂,過于剛直的晏代清:

  “嗯???”

  霄志似乎注意到有誰在看他,于是他把那個小本本收起來,看向晏代清,木訥的青年嘴角勾起,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

  于是江南君子那幾日基本繞開這家伙。

  進門的時候邁出右腳。

  霄志把暗地里罵他八輩子祖宗的世家子名字寫了三大本本子,然后嘆息:“可惜文鶴不在。”

  他摸了摸自己新蓄的須,淡淡道:“世家人太多,震懾一時,震懾不住一世。”

  “我還是太溫和了些。”

  晏代清惡寒。

  不知道那個在兩位學宮天才口中的文鶴,到底是個什么本領,但是卻又有一種感覺,學宮出身的大才,做任何事情都不會有心理負擔。

  若是文鶴來,他會更狠。

  這位文鶴似乎保護住了所有學宮大才的道德底線。

  旋即寫信,將此地事情則盡數告知于李觀一,李觀一回應認可,麒麟軍駐扎許久,最后和應皇姜萬象這一次面談,李觀一退后一步,打算從水路走,入中州。

  劍狂慕容龍圖則是在教李觀一武功。

  江湖上的消息也徹底傳開,慕容龍圖那一劍不但打破了那第一位宗師姜素的不破之軀,也打破了一個更大的問題,那就是,純粹得不能再純粹的江湖武夫,踏足傳說。

  只修武功劍術,亦可以走到了那宗師之上的境界。

  在應國的一座小城里面。

  釣魚老白成為了游商老白。

  就算是劍狂在這把劍里面留下了一股磅礴的氣息,但是白元孚還是不敢賭,江湖人心浮動,自從三百年前,陳國公,應國公稱王,天下人也很少講求什么規矩了。

  都是以力而勝。

  他連宗門的牌匾都給拿出來,賣掉換成了盤纏,只是帶了那把玄兵,還有白貓兒;老頭子知道,帶著那牌匾,自己保不住,最后可能牌匾玄兵都給人搶奪走了,門派就徹底亡了。

  可是帶著白貓兒和劍,他日白貓兒悟到玄兵里面暗藏的劍意,那么牌匾就算是不在,也是在的。

  這一日他們去了個小城,白元孚就驅趕著驢車,那小家伙坐在驢車的后面的雜草上,手里握著一根筆直筆直的光滑木棍子,敲打兩側的草木。

  刷刷刷的,把草頭都給劈斷。

  開心不已。

  白元孚看得也樂呵,喝了口水,他也想要喝酒,但是吧,攢下的錢得要省著點花,忽然聽到那邊的人嘈雜,許許多多的武者聚集在了一處樓下面,吵吵嚷嚷的。

  白貓兒道:“爺爺,爺爺那里是劍客嗎?”

  白元孚撇了撇嘴,道:

  “劍客,可能吧,這么吵吵嚷嚷的…”

  “有什么好吵吵的?”

  驢車走過去,白元孚看到有一位精悍劍客拿出榜單,貼出來了,是天下第一樓的排名,白元孚早把江湖宗師榜里面的劍客都記了個滾瓜爛熟,只是今日打眼一看,那排名第一的卻不是劍狂了。

  是第二位宗師順延上去。

  白元孚愣住,掃了一眼。

  宗師排行榜中間多出一個人。

大陳·窮奇血王·陳承弼  血王?

  白元孚咕噥道:“這什么名字,怎么一次不如一次了?”

  “還不如幾十年前的瘋王好聽點,瘋王也就是癲狂了些,血王聽著,倒是像是個邪派了。”

  “不過,劍狂呢?這天下第一宗師就算是下滑,也不至于從宗師榜上消失了啊?”

  其余武者也吵鬧著詢問劍狂在那里。

  那精悍劍客叉手一禮,拿出一卷金色的卷軸,放在了十大宗師榜單上的更高處,白元孚瞪大眼睛,看著那一串文字,忽然放聲大笑起來了。

  老頭子笑得痛快。

  難得大方,拿出來錢,去拿了一壺酒。

  一壺江南的一枝春,然后仰起脖子喝酒,才只一口,就大醉了,就躺著在那驢車上,臉上表情復雜,不知道是哭,還是笑,但是諸多情緒,最后都混入酒里面,一口吞下腹中。

  “慕容龍圖…”

  “我恨你至極,卻也,敬重你…”

  恨你斷絕劍道諸門一甲子。

  可是,卻也敬你,開我輩江湖武夫前路!

  江湖劍客,不遜那諸子百家!

  劍狂,慕容龍圖,劍敗天下第一神將姜素。

  天下第一樓上尊號。

  號曰,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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