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李文虺率領三千“東廠武士”將厲氏別院內的幾十畝池塘團團包圍。
幾十具強弩再一次張開。
幾十具投石機也在四面八方開展。
劍魔李道真依舊風吹不動一般,靜坐于亭中,對外面的李文虺軍隊沒有任何反應。
而厲芊芊卻忍不住睜開眼睛,問道:“李文虺,厲天南呢?”
李文虺道:“殺了。”
“你好大的膽子,那是我父親的義弟。”厲芊芊怒道:“你就不怕我父親將你們斬盡殺絕嗎?”
面對這種近乎無知的蠻橫之語,李文虺回答,而是揮了揮手。
頓時,被斬斷雙臂的岡弦押了上來,出現在厲芊芊面前。
厲芊芊臉色一變道:“你這是什么意思?你以為這樣就能夠嚇倒我嗎?”
岡弦從小就暗戀她厲芊芊,如癡如醉,無怨無悔。
但是在厲芊芊心目中,這也就是一條比較聽話的走狗而已。
李文虺道:“因為帝國軟弱,哪怕太后和皇后也哄著你,這才使得你如此蠻橫,視我大寧帝國中人如同草芥,你才會毫無顧忌地要殺杜變。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讓你看清楚這一幕,他日若再想隨手亂殺我大寧帝國之人時,你就想想今天這一幕。”
“動手!”李文虺道。
然后,一名東廠快刀出列,拿著一支匕首,出手如電,快速地往岡弦身上切割。
這是真正的凌遲。
只不過凌遲之刑是緩慢的,而眼前對岡弦的凌遲無比飛快。
一開始,岡弦還強硬得很,死死咬牙不愿意發出半點慘呼。
但是兩分鐘之后,他實在受不了這種痛苦,還有內心的冰涼絕望,終于慘嚎出聲。
“啊…啊…啊…”
這種慘嚎,無比之滲人。
厲芊芊瞪大眼睛望著這一幕,嬌軀開始顫抖,面孔開始變色。
她想要閉上眼睛不看,但又不愿意示弱,所以死死地盯著看。
三分鐘后,岡弦完全承受不了了,哭嚎道:“李文虺大人,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偷襲杜變的。求求你給我一個痛快,給我一個痛快…”
李文虺點了點頭。
那個快刀手朝著岡弦的心臟快速一刺。
頓時,岡弦充滿解脫地喪命,沒有發出慘叫。
“岡弦,你這個叛徒竟敢求饒,你這個叛徒,該死該死…”厲芊芊大怒。
哪怕岡弦死了,她也依舊暴怒。
她不在乎岡弦死了,但是卻非常在意岡弦在最后關頭想李文虺服軟,她覺得這樣丟了厲氏家族的臉面。
李文虺無奈地搖搖頭,這個天生狠毒,目中無人的女孩是沒救了。
“動手…”
李文虺一聲令下。
頓時,三千名東廠武士彎弓搭箭。
“嗖嗖嗖嗖…”
點燃的火箭,雨點一般朝著水池中間的碧波亭射去。
“投!”
幾十具投石機再一次呼嘯攻擊。
幾十塊百斤的大石頭,劃過一道道弧線,兇猛地朝水池中的亭子砸去。
從畫面上看,這是充滿了暴力美學之美感的。
幾千支箭雨,幾十塊大石頭,砸向一個小小的亭子,感覺下一秒鐘這個亭子就會化為齏粉。
然而下一秒鐘。
更加驚艷的一幕出現了。
李道真依舊旁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但是一股強大的內力猛地從體內迸發而出,形成了一個無比強大的沖擊波。
“噗噗噗噗…”
幾千支箭矢撞在這個沖擊波上,直接粉碎。
幾十塊巨石被這沖擊波撞上,也直接被彈飛出去。
李道真體內迸發出來的玄氣,竟然仿佛一個強大之能量罩一般,可以粉碎一切箭矢,彈飛一切石彈。
見到這一幕,三千東廠武士完全驚呆了。
這…這也太可怕,太強了!
這難道就是一個宗師級強者的威力嗎?
簡直強大到讓人絕望,讓人顛覆世界觀啊。
然而,李文虺對這一幕卻半點不奇怪,一個宗師有多么強大他心里最清楚不過,寧宗吾是宗師級強者,他的義父李連亭也是宗師級強者。
整個大寧帝國就區區幾個大宗師,當然強大到讓人窒息。
然而更加可怕的是,有些大宗師不愿意維持自己超脫的身份,而是主動俯下身來爭權奪利,比如眼前的劍魔李道真,成為了巨大之禍害。
鐘亭和巫千秋也被李道真的武功徹底嚇到了,頓時望向李文虺。
“繼續,不斷地射,不斷地砸,總有一刻,她的內力玄氣會耗得干干凈凈。”李文虺淡淡道。
沒錯,宗師級強者確實非常逆天,但是卻可以活生生被耗死。
這也是宗師級強者不能無法無天的原因,他們也依舊需要敬畏國家機器。否則你就算武功再高,帝國只要愿意付出代價,也依舊可以活生生將你弄死。
李道真睜開眼睛道:“放心,在玄氣耗盡之前,就是你李文虺的死期。”
李文虺道:“那就試試吧。”
“繼續投擲,繼續發射!”
然后,一陣一陣火箭雨朝著水池中心的亭子爆射。
一陣又一陣的巨石,瘋狂砸落。
那震撼的一幕,一次又一次出現。
李道真體內的玄氣一次又一次迸發而出,制造的沖擊波,將射來的箭雨碾碎,將砸來的巨石彈飛。
這位劍魔,一次又一次刷新了所有人對武道宗師的觀念。
就這樣,一方瘋狂地攻擊,一方瘋狂地表演。
始終沒有一支箭能夠射入亭子之內,始終沒有一塊石頭能夠砸入亭子,厲芊芊依舊安然無恙。
僅僅一刻鐘后!
李道真身軀忽然一顫,然后一道鼻血流了下來。
這是她玄氣剩下不多的標志。
雖然她武功依舊是在全盛期,可一旦玄氣耗盡,她李道真就危險了!
但此刻,祝無涯的援軍依舊沒有到來。
厲芊芊不會死,因為畢竟這是厲如海的親女兒,李文虺是絕對不想厲氏土司起兵造反的,所以他最多只會廢掉厲芊芊的武功,然后將她囚禁起來作為人質。
她李道真雖然是武道宗師,而且是北冥劍派的幾位巨頭之一,但是李文虺這個東廠頭子殺起來是沒有半分壓力的。
最最危險的時刻來了。
李道真目光望向厲芊芊,她準備帶著厲芊芊強行突圍了。
“準備走了是嗎?”厲芊芊問道。
李道真點頭。
厲芊芊道:“先殺了李文虺,再去殺杜變,然后回家讓父親起兵,將大寧帝國的賤種全部傻的干干凈凈。”
李道真依舊點頭。
然后,她牽著厲芊芊的手走出了亭子,沿著曲橋,走到了地面上。
和李文虺的東廠武士軍陣,僅僅只有十幾米。
大宗師出手,講究的是一擊必殺。
鐘亭,巫千秋,血觀音等人見到這一幕,也知道最最危險的時刻來了。
李道真要出手殺李文虺了。
頓時,上百名東廠武士將李文虺團團圍起,保護在中央。
李文虺拔出刀劍,緩緩道:“準備戰斗,殺掉李道真,殺掉厲芊芊,不計任何代價,不計任何后果,不計任何犧牲。”
“是!”上百名東廠高手猛地拔出刀劍。
準備用最決絕的炮灰戰術,用上百條性命換取李道真和厲芊芊的性命。
真的會死很多人,甚至包括李文虺和血觀音。
寧宗吾殺葵一的那一劍威力有多大,劍魔李道真的這一劍雖然不如一些,但也差不了多遠。
而與此同時,上千名東廠武士將李文虺等人圍在中間,彎弓搭箭。
因為李道真殺李文虺,必須傾盡全力的一劍。
而那個時候的李道真,身上再也沒有半分玄氣內力用來防御。就如同當時的寧宗吾也無法防御,被葵一一劍刺穿了肺部。
所以,李道真殺李文虺的那一瞬間,也就是東廠武士亂箭齊發,將李道真和厲芊芊全部射死的時刻。
這就是李文虺最決絕的計劃,同歸于盡。
不管付出任何代價,也要殺掉李道真和厲芊芊,哪怕他也會死。
李道真自然一眼也看穿了李文虺的計劃,甚至直接看到了結果。
局面非常簡單了,她殺李文虺的瞬間,她和厲芊芊也必死,被亂箭射死。
場面頓時無比僵持!
李道真不想死,不想和李文虺同歸于盡。
剎那間,李道真內心對李文虺也涌起了敬畏和欽佩。如果帝國都是這樣鐵骨錚錚之人,哪有厲芊芊囂張的余地?哪有北冥劍派以武亂禁,魚肉百姓的機會?
她不想死,擺在她面前的道路只有一條,那就是帶著厲芊芊狼狽退走,不殺李文虺了。
而這樣一來,對她這位武道宗師完全是巨大之恥辱。
至于借和寧宗吾十年一比劍的機會殺掉杜變,也徹底不可能了。
因為今天就是和寧宗吾約定的決斗之日,錯過了今日,明日再無理由了。
杜變本是必死的局面,竟然真的要被李文虺活生生逆轉過來嗎?
為了殺杜變,她已經收了幾十萬兩銀子的利益許諾了。一旦殺不死杜變,這些利益都付之流水了。
然而就在此時!
外面響起了激烈的馬蹄聲!
一支騎兵正在飛快馳騁而來!
李道真大喜,局面逆轉了,祝無涯的援軍來了。
哈哈哈!
如此,李文虺必死,杜變也必死了!
終究還是上演了對她李道真來說,最最完美的結局!
片刻之后,祝無涯的一千騎兵趕到,直接沖入了厲氏別院。
身后的兩千步兵,正在用最快速度奔襲而來。
這一千騎兵,是南海道場騎兵,昨夜李文虺攻陷文山樓之后,祝無涯立刻用最快速度前往南寧,率領南海道場的一千騎兵南下。
從南寧到廉州府足足三四百里,祝無涯的騎兵用了十幾個小時就趕到。
另外兩千步兵,是直接在廉州府召集的。
整個廣西行省,軍方最大的大佬是鎮南公爵,第二位大佬就是他祝無涯,前廣西總兵官。
李文虺發瘋攻打文山樓,這是祝無涯想要的。
但是李文虺要殺李道真,抓厲芊芊,卻是祝無涯萬萬不想要的結果。那樣的話,厲如海會發瘋的,而他一旦發瘋,祝無涯也會跟著倒霉,利益會受到巨大傷害。
所以,厲芊芊他必須救。
祝無涯的一千騎兵呈現戰斗沖鋒狀態,只要一聲令下,就會朝著李文虺的三千“東廠武士”瘋狂沖鋒。
騎兵對步兵,擁有巨大之殺傷力。
前廣西行省總兵,南海道場山長祝無涯大聲吼道:“李文虺,你把天捅破了知道嗎?立刻下馬束手就擒,讓厲芊芊小姐過來。”
李文虺無動于衷。
祝無涯吼道:“李文虺,你真的想要逼反厲氏土司府嗎?你真的想要見到整個帝國西南徹底糜爛嗎?你真的想要做這個千古罪人嗎?”
厲芊芊寒聲道:“祝無涯,跟他那么多廢話做什么?趕緊動手,將李文虺這條閹狗殺掉,將東廠這些閹狗全部斬盡殺絕。”
面對前來相救的祝無涯,厲芊芊也依舊頤指氣使,一幅命令的口氣。
不是她太愚蠢,而是祝無涯這些武將面對厲氏家族奴才相太久了。祝無涯每年從厲氏家族拿的銀子不下十萬兩銀子,所以每次見到厲芊芊都是極盡諂媚的,沒有一點廣西總兵的威嚴。
此時,李文虺真的幾乎步入了死局。
祝無涯大吼道:“李文虺,我倒數五個數,你立刻退去,否則我格殺勿論了。”
“五!”
“四!”
李文虺來到血觀音和宋玉堅面前道:“小公爺,小觀音,你們走吧,祝無涯不敢攔你你們的。”
血觀音臉色一變,失聲道:“義父,你要做什么?”
這次,她真的沖口而出了,而且也來不及害羞了。
李文虺一愕,然后充滿憐愛地伸手摸了摸血觀音的頭發,道:“好姑娘,我兒杜變好福氣。”
已經陷入死局了。
但是李文虺絕不愿意退走,所以真的要同歸于盡了。
“變陣!”李文虺一聲令下。
頓時,三千名“東廠武士”分為兩半,一千五百人轉身列陣,抵御祝無涯的騎兵。
另外一千五百人拔出刀劍,面對李道真和厲芊芊。
“李道真,你是宗師很厲害,我用一千人能否換你和厲芊芊兩條命?”李文虺淡淡道。
那肯定是夠了,一旦上千人發動自殺性沖殺,李道真也最多殺上百人而已,然后上演群蟻咬死象的悲慘一幕。
到時候,他就算將李文虺殺了又如何?
李道真徹底色變。
“瘋了,瘋了…”
李文虺拔出大劍,喝道:“同歸于盡,殺李道真,殺厲芊芊!”
然后,然后他率領著上百名東廠高手,上千名東廠武士,朝著李道真沖殺而去。
祝無涯駭然失色,大吼道:“沖鋒,格殺勿論,格殺勿論!”
頓時,一千騎兵開始沖鋒,要將前面一切敵人踩碎。
李文虺的同歸于盡開啟,血觀音沒有退走,也跟著瘋狂沖殺上來,而且還在李文虺身邊最近的地方。
李道真眼眸盯著李文虺一人,咬牙切齒道:“搏命吧,死吧!”
然后,她凝聚所有的玄氣,要將李文虺一擊必殺。
同歸于盡,同歸于盡!
“住手,住手,住手!”
忽然外面傳來了大宗師寧宗吾的聲音,他如同奔馬一般沖過來。
“李道真,你我十年一戰的時間又到了,你可敢與我一戰?”
緊接著,另外一個身影快速沖了過來,是杜變!
“厲芊芊賤人,你是李道真弟子,而我是寧宗吾弟子,我們代替各自的師傅,你我之間,決一死戰?可敢?”
見到杜變的出現,全場瞬間都驚呆了。
李文虺心急如焚,他奔波一夜一天,殺戮無數,就是為了拯救杜變這條必死之命。
整個過程,他沒有讓任何人告訴杜變,就是不想將他牽扯進這樁天大的事件中來。
他要保護杜變,而且要一個人完成此事,始終讓杜變置身于事外。
為此,他做出了天大之事,為此他也付出了巨大代價,殺得人頭滾滾,甚至帝國西南的天都捅破了。
然而,此時杜變出現了,義無反顧地卷入了這個局,怎么讓李文虺不肝膽欲裂?
見到杜變沖進來,李道真狂喜,祝無涯狂喜。
終于不需要同歸于盡了。
事情,變成了最最完美的樣子。
杜變這個蠢貨,真的來送死了。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雖然不是親生父子,但兩人一樣的愚蠢。
見到杜變的靠近,李文虺真的幾乎要昏厥過去,難道自己這位義子,這位閹黨之未來就要折損在這里嗎?
昨夜付出的一切,都要白費嗎?
杜變來到李文虺的面前,直接跪下道:“孩兒拜見父親。”
李文虺渾身都在顫抖,喉嚨沙啞著發不出聲音。
杜變握著李文虺的手,安靜道:“義父,相信我!”
這話一出,李文虺立刻安靜了下來。
杜變相信他,他也相信杜變。
一旦杜變說出這句話,就代表著他胸有成竹。而且眼前之局面,已經不可挽回了。
杜變心中也一陣陣后怕。
差一點點,義父和血觀音等人很可能就要死在李道真的劍下了,就差一點點。
萬幸,他及時趕到了,否則留下的就是終身遺憾,而且無法彌補。
杜變來到厲芊芊面前道:“賤人,今日的局面由你我而起,也便由你我終結。”
“二十年前,李道真和寧宗吾老師在海面的五指珊瑚礁上比武,李道真落敗。今日我們也在那里決一死戰,兩個活一個,如何?”
厲芊芊望著杜變道:“本來你這條小閹狗根本沒有資格和比武決斗,我碾死你如同碾死一只螞蟻。但是你義父殺了我厲氏中人,我便賜予你被我光明正大殺死的機會。”
杜變道:“公平決斗,贏者生,輸者死,不怨天,不尤人。”
厲芊芊道:“小閹狗哪來那么多廢話?”
杜變把寫好的決斗之書展開,然后簽上自己的名字,咬破手指,按上指印,接著遞給厲芊芊。
厲芊芊用指甲簽下自己的名字,隨手沾了一些別人的血,按下了指印。
杜變道:“不要耽擱時間,現在就走,現在就出海,決一死戰。”
“去。”厲芊芊道:“早一刻殺掉你這條小閹狗,也能早一刻回家沐浴更衣,你的血腥味會讓我想吐。”
二人直接離去,乘船出海,決一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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