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幻海初凝

　　這女子正是被玉無雙一路追趕的白玲瓏，先前化出五道分身逃離，真身卻在饒了一大圈后回到了這里。

　　葉天雙眼直直地看著那女子，陡然想起父親的教導：“非禮勿視。”刷一下面頰通紅，頓時將臉轉了過去。

　　那女子此時氣喘吁吁，嬌軀顫抖，體香陣陣，向著那男子就撲了過去口中大叫道：“六哥，九仙琴已經到手了，有一個儒門的臭丫頭正追我。”

　　那男子聞言方才起身，口中道：“把琴借我一用。”

　　那女子聞言，臉色立變，后退幾步道：“休想打它的主意，它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

　　男子搖頭一嘆道：“你這又是何苦，他已經死了。”

　　女子聞言勃然變色道：“六哥，你是知道的，他真法通天是絕不會死的，我不信，你休要再騙我。”

　　“誒，你可知，我為何偏偏讓你潛入儒門，要知道，我們妖族有比你更合適的人選，這些年你在儒門之中，也該有所察覺了吧。”

　　女子聞言神色一震，心中已然有些相信他的話了。

　　男子接著道：“依著他的品行，若非早已仙逝，又怎么會對你避而不見。”

　　女子聞言眼淚簌簌而下，哭聲道：“不不不，我不信，他有著苦衷，他身份高貴自然不能再與我相見。”

　　男子又嘆了一口氣道：“九妹，你看看這個少年。”

　　此時女子方才將注意轉到葉天的身上，看著那冥冥之中似乎有些熟悉的背影，女子心頭一震，道：“小子，把頭轉過來。”

　　葉天聞言頓時臉色更紅道：“非禮勿視。”

　　女子聞言氣急罵道：“非禮你個鳥。”說完一撥葉天，葉天不自主的轉過了頭，便見那女子的身軀，完全呈現在其眼前。

　　葉天急忙閉上了眼睛，口中喃喃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暗暗運起修為。

　　女子見狀，卻是登時愣在那里，慘然一笑：“怪不得，怪不得。”隨即臉上露出一片驚慌，語氣錯亂道：“不不不，我不信，我不信。連伏虎真氣都被化去，你…”

　　女子剎那間虛空坐立，將琴平放胸前，十指連動間一首琴音婉轉曲調纏繞指尖，真氣流轉，那動聽的琴音仿佛是來自九天，那濃情流露的眸子死死地盯著葉天。

　　葉天聽那琴音，渾身一震，體內氣勁竟是不聽自己的驅使，沿著一條詭異的線路運轉起來，身體輕微地顫抖，原本被怪人重塑的身軀竟好似要崩毀一般。

　　見葉天如此反應，琴音乍斷，悲涼的笑聲傳來：“呵呵呵，哈哈哈。”女子隨即轉笑為痛哭，抱著九仙琴，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此時那虛空中隱隱閃動的波紋內出現了山河的圖像，一個黑點逐漸擴大，化為一個美麗的白衣女子。

　　男子見狀手指波動琴弦，琴音再度響起，那山河圖開始變得不穩固，若隱若現，畫面中的女子一只腳已然踏出那山河圖卻在關鍵的時刻縮了回去，山河圖消失無蹤。

　　男子見狀微微嘆道：“人類果真是性靈所中，資質好者，修練幾十年便可輕易追上我們這些修練千年的妖族。”

　　“誰敢傷我徒兒。”一道蒼老的聲音仿佛自九天而下。

　　男子聞言怒聲一聲，兩道聲音在虛空相撞，泯滅虛無。

　　男子冷哼一聲，心中暗道：“現在還不是開戰的時候。”回頭看了看那葉天心中暗道：“不知是否又是一段孽緣。”他揮起手掌想要將葉天擊斃，但想了想又收回了手掌，嘆道：“緣也命也。”

　　葉天渾身上下青光繚繞白光閃動，一道人影出現在其面前，那男子看來人如同一個乞丐，掌中一柄秀麗長劍，長劍上刻著兩個古字元靈。

　　男子微微皺眉：“是你？”

　　乞丐瞧了瞧男子：“你是誰，你認識我？”

　　男子冷哼一聲：“天底下恐怕沒有誰不認識你。”

　　乞丐皺了皺眉道：“可是我不想有太多的人認識我。”

　　說完便揮劍斬向男子。

　　那男子陡然化作九道身影，身影淡化消失，僅留下一個縹緲的聲音：“我還不想跟你交手。”

　　乞丐嘿嘿一笑，想走哪里有這么容易，便見他手中元靈仙劍光芒涌動，數十道霞光沖天而去。

　　天空中傳來一聲悶哼，便再無任何響動。

　　此時那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誰敢傷我徒兒。”

　　乞丐聞言，嘿嘿笑道：“老頑固，我可不想見，該走了。”乞丐一招手將那青霄劍攝入手中，提著葉天便消失在原地。

　　不久一名蒼老的老者，身穿儒服，憤怒的在眾人消失的地方四處尋找著什么。

　　黑黝黝的山洞內葉天盤坐在一側，怪人周身七彩光芒閃爍，口中喃喃道：“不想卻被那九仙琴擾亂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但我是何人，嘿嘿嘿，豈會屈服天命。”

　　掌中七彩光華大盛，葉天腦海中響起怪人的聲音：“按照天地變運行路線凝幻海。”

　　葉天雖然心有疑慮，卻不敢違逆，此時體內經脈被那詭異的琴音完全弄亂，雙手結印，葉天以命魂之力強行引著氣勁按照天地變的軌跡運行。

　　天地變運行軌跡極為復雜，氣勁每過一處玄關，體內氣血氣勁就仿佛沸騰一次一般，而這天地變運行卻要經過三百六十處玄關。

　　怪人似乎早料到這種情況，先前葉天準備的一百枚妖核此時化為精純的五行帶有原始精氣的五行之種。

　　怪人張開五指，五指上五道如同種子一般的東西閃著光芒。

　　只見怪人另一只手輕輕一彈，葉天周身便置于綠色液體之中，原本葉天體內虧損的氣血緩緩補足著。

　　葉天輕輕舒了一口氣，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突破，天地變一變又一遍地沖刷著他的身軀，讓得少年的身軀變得更加的凝實，沒有三魂七魄的束縛，葉天的身體改變起來要輕松許多。

　　如此整整持續半月的時間，最后一道玄關在葉天竭盡全力下終于運行完畢。

　　一股浩然之氣陡然釋放而出，方圓百里妖獸頓時一陣激靈，一股浩瀚莫名的威懾寒徹心底。

　　怪人五指屈伸，被他溫養了半月的五行精元種子散發著柔和光潤的光芒。

　　怪人身影攢動狠狠地將手指探入到葉天的腹部，他功參造化世人難以企及，今番動作誰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

　　葉天便感覺五道極為不同的力量竄入到自己腹部，狂暴的氣勁終于如同百川匯入大海一般涌入到腹部，最后化為一滴真液，而在這液滴周圍圍繞著五種不同的精元，彼此間相互連接，五中精元通過葉天體內那一滴真液開始緩緩轉化起來。

　　感受到葉天體內的變化，怪人冰川般的臉龐，罕有的浮現出一抹柔和，喃喃道：“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成了。”

　　陣陣的光芒輕輕的閃爍著，葉天感受著腹部那傳出的陣陣雄渾真力，忍不住長嘯一聲，長嘯足足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方才止住。

　　葉天悠悠醒來，看到一側的怪人，此時怪人正看著他。

　　葉天摸了摸鼻子道：“你這么看著一個大男人是什么意思？”

　　怪人道：“我以百枚妖核為基，借那狐女之力，為你鑄就出一道妖種。從此之后，你就便能以人身修煉妖法，而且幻海穩固，霸道真氣不會再與命魂沖突，可讓你安心修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里，如果你能在《天地變》第一劫降臨之前突破到幻海境，便有四年時間傳承我的衣缽。四年之后，我便要閉關三十年，這四年我會將我一身所學盡數傳與你，至于你能走到何處邊看你的努力了。”

　　感受著經脈中流淌著的充盈真氣，葉天感覺似乎只要一個念頭，就能突破到練氣十二層，距離幻海境，也只差最后一步。頓時只覺胸臆間充滿萬丈豪情，嘴角流出一絲傲然笑意笑道：“不知怪人你一身功法可夠我修行四年。”

　　怪人聞言陡然哈哈大笑起來，張狂道：“臭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

　　“對了，怪人，你說給我鑄就了一道妖種，要我修煉妖法？這是何意？”

　　葉天想起怪人之前的話，心中有些不解。

　　妖和人不同，雖然都是天生地養，但妖類大多沒有開化的智慧，行事只憑本能。它們修行的功法，粗淺而又兇殘暴虐，根本不適合人族。更何況，葉天有《天地變》這等功法，為何怪人還要舍本逐末，大費力氣，讓葉天去修煉妖法？

　　“在你看來，妖是什么？”

　　怪人沒有立刻為葉天解惑，而是拋出了一個問題。

　　若是在以前有人提起這種問題，葉天當即就能給出許多答案。但先前在山林中遇到那個彈琴的男子，卻改變了葉天的許多認知。

　　想了想，葉天還是給出了答案，道：“妖和人一樣，都是天地所生的靈類。”

　　“你能有這等覺悟，很不錯。”

　　怪人出奇的贊嘆了一句，繼而道：“萬物皆有靈，天生地養，就這一點而言，人類其實和飛禽走獸沒什么區別。而妖，可以看作是草木獸類中的修行者。只不過，它們的道和我們不同，更加純粹、直接，摒棄了生存之外的一切東西。在很多修行者眼中，這種道有傷天和。尤其是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打著替天行道的幌子，斬妖除魔。卻不知，他們的修行，同樣是在竊取天地之力，本質與妖魔何異？”

　　聽到怪人將修行者和妖魔并論，葉天打心底覺得有些不舒服，卻又無法反駁，只能繼續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