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里。
李裕說完,對面秦幼寧表情一凝,目光漸漸從疑惑變成欣慰。
“對你對我都是如此”,李裕用這句話維護秦幼寧的自尊,同時隱隱表明他對秦幼寧并非全然無情。
至此時,秦幼寧才算真正認識李裕。
這個帥氣穩重的男人既有“有情不可恥”的坦蕩,也有“不因情亂心傷人傷己”的自制力,想透此處,秦幼寧心里越發悵然——在最好的年華遇見了最理想的人,可惜相見恨晚。
兩人正相對無言醞釀說“再見”時,咖啡廳里換了音樂,聽見前奏,秦幼寧開口說:“陪我聽完這首歌好嗎?”
李裕玩過音樂,開過酒吧,所以前奏一響,他聽出音響里放的是當初“遇到酒吧”也經常放的莫文蔚的《電臺情歌》。
李裕頗喜歡這首歌,于是他微笑點頭,靠在椅子上靜靜聽歌。
“誰能夠將天上月亮電源關掉,它把你我沉默照得太明了,關於愛情我們了解的太少,愛了以后又不覺可靠…誰能夠將電臺情歌關掉,它將你我心事唱得太敏感,當兩顆心放在感情天枰上…體會彼此什么才最需要…”
一曲終了,李裕和秦幼寧相視微笑,同時起身。
分開前,秦幼寧抓著挎包帶說:“報名時我有兩首備選曲目,一首是《就值得了愛》,一首是《電臺情歌》。其實我自己更喜歡《電臺情歌》,是導演組聽了試唱后覺得《就值得了愛》更有爆發力才決定用它盲選的,而且當時…”
見秦幼寧止住不說,李裕笑著接話道:“而且當時想的是第二輪再用《電臺情歌》,結果沒機會唱。”
“好啦,不說了。”
站定腳步,秦幼寧沖李裕伸出右手,大大方方地笑道:“謝謝你抽時間陪我,那…再見!”
兩手相握,李裕微笑:“再見!”
攝制組要出發了,離開前童超請在滬市的幾個室友吃飯。
7月30日下午,童超、邊學道、李裕、楊浩四人在童超找的餐廳吃了一頓工薪階層會肉疼的飯。
吃完,李裕一時興起,張羅打幾圈麻將,于是四人來到邊學道長期包下來的酒店套房碼長城,偷得浮生半日閑。
一共打了六圈,頭兩圈李裕運氣好,中間兩圈楊浩運氣好,最后兩圈變成童超一家贏三家,贏的錢把抽屜都塞滿了。
六圈打完,李裕揉著肩膀說:“不打了,不打了!風水輪流轉,再打下去老邊該開始和牌了,難得劫富濟貧一次,不能讓他贏回去。”
在一旁數錢的楊浩把錢整整齊齊碼成一摞,說:“我又有點餓了,再找個地方吃點?”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邊學道躺坐在沙發上,指著電話機說:“累,不出去了,打給客房管家,想吃什么都有。”
酒店的客房送餐服務不僅什么都有,送的還特別快。
菜送到,酒送到,四人又喝了一輪,期間談起大學時的往事——楊浩練口才,童超啃名著,邊學道蹲女生宿舍門口,李裕彈吉他作曲擾民…往日種種,似近在昨日,又似遠在前世,唯一共同點是大家都覺得幾年前的自己幼稚得不忍回想,感慨萬千。
幾瓶酒下肚后,酒量一直不錯的李裕第一個現出醉態,他摟著邊學道的肩膀小聲說:“其實…我一直好奇你跟廖蓼是什么關系。”
“上下級關系。”邊學道滴水不漏地回答。
“扯淡!”李裕擺手說:“在學校時我就看見好幾次。”
扭頭看著李裕,邊學道似笑非笑地問:“你看見什么了?”
被邊學道看得一激靈,李裕松開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我不說,免得被你滅口。”
“說吧,我保證不滅口,還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邊學道和顏悅色地道。
“還是養你家徐尚秀吧,我就不勞你操心了。”
兩人正逗著,楊浩拿起茶幾上李裕的手機說:“你手機響。”
接過手機,點開短信看了幾秒,李裕臉上的表情一下正經起來。
邊學道見了問:“公司里的事?”
李裕搖頭。
放下手機,李裕端起酒杯,大聲說:“誰杯沒酒了?倒上倒上,繼續喝!”
剛剛的短信是秦幼寧發來的,一共兩條——
第一條很平常:我到家了。
第二條很文藝: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青山本無愁,為雪白頭。
李裕骨子里是個善感的人,兩個“本”字,一下擊中他酒后松動的心門,閘門一開,情感洪流洶涌而至,將心緒沖得七零八落。
楊浩心細,看出剛剛的短信讓李裕有點反常,他拿起酒瓶把自己和童超的杯都倒滿,舉杯附和:“難得甩開女人單獨行動,不醉不歸!”
看了,不回,刪除!
刪除不是怕李薰看見,而是怕自己守不住魂魄。
秦幼寧各方面條件都很出眾,也合李裕眼緣,若是時間倒退幾年,又或者李裕單身未婚,他跟秦幼寧有很大幾率發生一段故事,可是現在只能揮慧劍斬情絲,因為他的心已經被李薰和女兒填滿,再沒空間容納其他人。
刪完短信,起身洗把臉,李裕走出衛生間,見邊學道正跟楊浩、童超分水果,他走過去說:“下月中下旬,也就是等咱倆那期節目錄完,李薰要帶著樂陽去波爾多,她跟董雪約好了,過去住段時間。”
因為在場都是大學室友,都見過董雪,所以李裕說話少了避忌。
“下個月…”心里算了一下日子,邊學道遞過來一個橘子說:“你告訴李薰別急著買機票,錄完節目,我抽時間過去,正好一起走。”
接過橘子,一邊剝皮,李裕一邊道:“你說心里話,這么…這么來回跑,心累不累?”
知道李裕嘴里的“來回跑”指的是多情,邊學道笑著說:“你陪我喝兩杯,我就告訴你。”
李裕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不喝,再喝就真醉了。”
“醉了你就能理解我了…心動了…然后…不想放手…想把我擁有的東西都分享給她們。”
瞄了一眼對面專注聊天的楊浩和童超,李裕說:“你有辦法把心均分?”
邊學道微瞇眼睛:“很難均分,我只能盡量。”
說完,他起身幫自己和李裕各倒了一杯酒:“說句不該說的,等你遇到了,你就明白了。”
看著手里的酒杯,李裕沒說話,一口干了。
窗外月上中天時,四人都喝醉了。
并肩坐在露臺上,楊浩指著星空說:“你們相信有外星人嗎?”
“相信!”李裕搶先說。
“我也覺得有外星人。”童超吐著酒氣說。
“為什么?”楊浩扭頭看著童超問。
抬頭看著頭頂最亮的一顆星,童超說:“宇宙那么大,如果只有我們自己,你不覺得太浪費空間了嗎?”
把最后一瓶酒分光,李裕忽然來了詩性,搖頭晃腦地吟道:“樓頂夜濃風意輕,似有曲樂醉里聽,對月…對月…”
“對月”了半天,李裕拍著童超的肩膀說:“你書看的多,你替我補后面的。”
沉吟幾秒,童超開口續道:“滿面西風共對月,誰是當年最有情?”
童超跟著攝制組出發了。
香港,東半山頂層公寓里,見祝德貞收起電話,抱著抱枕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孟婧姞大聲說:“快來!快來!脫了!脫了!”
兩人正在看一部新出的美劇,劇集內容頗為黃暴,不過孟婧姞看得津津有味。
等祝德貞走過來,孟婧姞指著電視說:“我真是不明白這女主是怎么選的,不笑不好看也就算了,笑起來也不好看,然后還胸小,胸比男主還小我也忍了,為什么還非要把平胸露出來?又不好看,真是的!”
祝德貞剛要開口,門鈴響了。
看一眼手表,孟婧姞跳到地板上說:“我姐和姐夫到了。”
祝植淳和孟茵云來香港見一個朋友,得知祝德貞和孟婧姞也在,就過來見一面。
開門,看見有陣子沒見的祝植淳,祝德貞一臉意外:“你怎么胖這么多?”
走進門,掃了一眼公寓格局,祝植淳嘆氣說:“上半年我本打算減10斤,現在快8月了,離目標還差18斤。”
“噗哧!”一旁的孟婧姞聽見了,沒忍住笑出了聲:“姐夫,你都胖成這樣了,午餐還吃嗎?”
視線停在電視屏幕上,祝植淳認真地說:“德貞做我不吃,你下廚我就吃。”
午餐是孟婧姞做的。
四菜一湯,色香味俱全,讓祝植淳比平時又多吃了一碗飯。
吃飯時,說到這次來香港的目的,祝植淳一臉無奈:“一個朋友的企業被人盯上了,想了不少辦法,也沒甩掉。”
祝德貞一邊夾菜一邊問:“底子不干凈?”
祝植淳嘆氣道:“跟底子干不干凈沒關系,純粹是企業做大了把狼招來了,用老方的話說,放眼望去,一個個都特么是吳站長。”
“吳站長?”孟婧姞好奇問道:“什么吳站長?”
祝植淳笑著問:“你沒看過《潛伏》?前陣子剛播完,非常火的一個劇。”
孟婧姞眨著眼睛說:“再火也火不過邊學道上選秀節目唱歌,對了,我得打電話找他要票,我要去現場看。”
8月1日,邊學道在滬市吃了一頓喜酒。
請柬是一天前新娘親自送到他手里的,新娘是盧玉婷。
標準的閃婚!
新郎比盧玉婷大五歲,搞科研的,滬市人,留過學。
兩人是聽音樂會時偶然認識的,兩個非常理性的人奇跡般地一見鐘情,都認定對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唯一問題是門不當戶不對。
不過好在盧廣效是個開明的家長,他找人調查了一下新郎家的背景,雖然無權無勢但是個良善人家,于是見過一面后,點頭認可了這門親事。
點頭之前,盧廣效跟新郎提了一個要求:婚禮從簡,只請至親好友,不可大操大辦。
新郎當場答應了!
于是,8月1日這頓婚宴一共只擺了六桌,新郎家三桌,新娘家三桌。
然后,新郎家的親朋被新娘家的三桌賓客震得目瞪口呆。
盧家的這三桌客人,比席開300桌的土豪婚宴不知道牛逼到哪里去了。
尤其是來賓里的邊學道,他到場后,不僅把新郎的風頭全搶了,還惹得盧玉婷的6個閨蜜伴娘頻頻溜號,新郎的三個妙齡表妹也全程花癡狀,盡心盡力在哥哥嫂子身旁幫忙,以期討好嫂子。
爸爸是高干,還能跟邊學道熱情擁抱,這個嫂子別說討好,就是抬回家供起來都行啊!
不只新郎家那邊的人,到場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好運的男人要發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