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so酒吧給邊學道的第一印象是很有格調。
moso里的光線不像多數酒吧那樣昏暗或者光怪陸離,空氣中也彌漫著酒味和香水味,但不給人烏煙瘴氣之感。
當初籌備“遇到酒吧”時,邊學道跟李裕做過一些功課,看過不少酒吧內部設計方案,最后從中選出“遇到酒吧”現在的格局,可是實話實說,眼前moso的內部設計比“遇到”高出不止一個檔次。
空間設計方面的差距還是其次,最明顯的差異是氣質上的不同。簡單講,“遇到酒吧”中規中矩略微俗氣,“moso酒吧”獨具匠心頗有匠氣,以及一絲靈氣。
就是這一絲靈氣,讓moso有別于“酒吧”這個名詞給人的固有印象,帶著一股高端典雅范兒,別有一番生動。
酒吧里。
邊學道和李兵、穆龍三人一進門,就被不時瞄表一直關注門口的孟婧姞看見了。今天晚上,祝德貞的每個步驟、每個安排孟婧姞都一清二楚,是主要參與者和輔助者。
跟同桌的兩男兩女說聲“我去接人”,孟婧姞站起身,微笑著朝門口走去。
周圍幾人順著孟婧姞的視線看過去,認出來人是邊學道后,都是一怔,隨后臉上的表情變得精彩起來。
孟婧姞這一桌,包括今天來參加祝德貞party的這40多人,有一個算一個,全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投胎小能手”。這些人出身豪門,物質上應有盡有,心理上高人一等,大多眼高于頂目無余子。
盡管個性驕狂,可是今天moso酒吧里這些人有一個共同點——都有正經事做。
他(她)們或者在家族企業里擔著一個職位;或者玩進出口、資源和金融;或者從事自己喜好的行業,比如在世界各地開連鎖餐廳,設計個時裝珠寶什么的。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能接到祝德貞邀請來參加“圣誕派對”的人,跟祝育恭那種不學無術只會敗家紈绔不是同一類人,他(她)們也依仗家世和家里的資源,可是他(她)們做事大多有分寸,或者說更加有腦子。
然后…
看見進門的邊學道,酒吧里好幾人竟然生出看見偶像的感覺。
在心底里小小崇拜一下邊學道也是情理之中的,原因很簡單:
其一,這些人自己賺錢自己花,他(她)們俯身做事,才知道邊學道做的事多么不容易。
其二,這些人有腦子,有見識,所以他們能看懂邊學道一路走來步步生蓮的妙處,知道這個男人堪稱妖孽。
其三,這些人生長在大富大貴之家,因此他們比平民百姓更清楚邊學道手里的財富可以轉化出多么強大的力量,而一個白手起家創造出這些財富的人是值得尊重的。
酒吧入口處。
看見迎面走來的孟婧姞,邊學道多少有點意外,不過他城府深,臉上看不出異常,微笑著等孟婧姞過來。
“你來了!”孟婧姞語笑盈盈地說。
兩人一起經歷青木大地震,一起從慘烈的震區走出來,盡管不經常聯絡,可是那份親切感是有別于其他人的。
望一眼臺上的祝德貞,邊學道笑著說:“來赴約,沒想到你也在。”
順著邊學道的目光看過去,孟婧姞說:“德貞姐啊…你先坐一會兒,今天是她攛的局,剛才喝了不少紅酒,這會兒已經唱嗨了。”
跟孟婧姞一起朝角落里空著的一桌走去,邊學道隨口問:“你們很熟?”
在邊學道對面坐下,孟婧姞抬手招呼酒保,靠在沙發背上說:“圈子就這么大,而且我姑、我姐都嫁進了祝家,想不認識都難。”
邊學道聽了,輕輕點頭。
確如孟婧姞所說,祝孟兩家的同盟關系非常牢固,孟婧姞若不認識祝德貞才是真稀奇。
男酒保走過來,躬身問邊學道和孟婧姞:“兩位喝點什么?”/p
“瑪格麗特。”說完,孟婧姞看著邊學道:“你可別說你喝礦泉水。”
被孟婧姞提前拿話堵,邊學道跟酒保說:“干馬天尼。”
“二位稍等!”
酒保離開后,邊學道環視一圈,問孟婧姞:“這些人都是祝德貞找來的?”
孟婧姞點頭說:“差不多。”
邊學道又問道:“特意湊一起過圣誕節?”
這時,孟婧姞的手機進來一條短信,她拿起手機點開看了一眼,放下手機說:“怎么說呢,我們這些人每人都有10年以上的國外生活經歷,其中好些人根本就是在國外長大的,所以都習慣過圣誕節。可是回國后,發現家里的長輩只重視春節,完全不把圣誕節當節日。”
說到這里,孟婧姞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家里沒有過節的氣氛,大家只好另想辦法,就湊一起過嘍。而且,這不失為一個聯絡感情的好機會,平時天南海北的,想聚也沒有合適理由。所以最近這些年大家每年圣誕節都聚會,今年正好輪到德貞姐做東。”
孟婧姞幫祝德貞信口胡謅的一番話,邊學道信了。
這個跟邊學道的智商沒關系,純粹是因為孟婧姞剛說的這個圈子邊學道不熟悉。
準確說起來,今天酒吧里這些人的圈子,跟當初松江齊三書、黃胖子一幫人組成的圈子不一樣。齊黃二人,其父權在則門庭若市,權去則門可羅雀,真正風光的不過十來年。而祝孟以及眼前不遠處這些人,家中余澤綿綿,說是豪門也不為過。
今日的邊學道,能親造出一個豪門來,可是他不了解豪門后代的心理和想法,也就無從判斷孟婧姞說的是真還是假。
兩人的酒送上來了。
臺上,到了祝德貞獨唱部分:“笑你我枉花光心計,愛競逐鏡花那美麗,怕幸運會轉眼遠逝,為貪嗔喜惡怒著迷…啊啊舍不得璀燦俗世,啊啊躲不開癡戀的欣慰…”
聽著歌,孟婧姞端起酒杯,跟邊學道輕輕碰一下杯說:“嘗嘗,這里的酒很正。”
邊學道聽了,輕晃酒杯,讓酒充分氧化,然后仰頭一口喝干。
這一下,把對面的孟婧姞看得呆住了。
她跟邊學道喝過酒,記憶里邊學道喝酒很慢,按照往常的慣例,這一杯干馬天尼夠他喝到離開。
好吧,祝德貞“欲擒故縱”的戰術起效果了。
知道祝德貞準備在派對間隙“接見”自己后,邊學道心情不太爽。
他可以接受祝德貞約他在酒吧這種地方見面,但不能接受眼前這種安排。
這算什么?
就算祝天養、馬雲、劉傳智也不敢這么晾著他。
本來邊學道不在意祝德貞這個人,今天這個會面,純粹是被祝天養一句“尊重”架著,才不得不來。
可是發現祝德貞一點都不在意他后,發現自己在祝德貞心里一點都不“特殊”后,邊學道莫名生出一絲好勝心,他很想看看這個祝德貞除了投胎技術高一點,還有什么支撐她如此狂傲。
牽著不走打著倒退,人心之微妙,莫過于此。
“這才像喝酒的樣。”孟婧姞笑吟吟地幫邊學道又點了一杯干馬天尼,起身去了洗手間。
終于,《難念的經》唱完了,邊學道以為祝德貞該來見他了,結果,跟祝德貞合唱的男人下去了,祝德貞仍舊留在臺上。
邊學道瞬間無語了:這位大姐難道還要接著唱?還是位麥霸?
臺上,祝德貞把麥克風放在話筒架上,雙手握著話筒架,閉上了眼睛。
半分鐘后,前奏響起。
前奏讓邊學道感覺似曾相識,只是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聽過。
一段鼓聲后,祝德貞開口,然后只兩句就把邊學道征服了。
“說我悠悠的路,風聲水影千百種,昨日喧囂的繁花,低了頭也是傳說。同行的人先走,后來的人揣測,惟一確定的說法,我來過。”
一股滄桑的、慵懶的、通透的感覺撲面而來,先是灌進邊學道的耳朵,然后直擊他的心。
因為,在另一個時空,邊學道正是徐尚秀身邊那個“同行”又“先走”的人。而在這個時空里,他除了想讓身邊人活得更好,就是做一些事情證明“我來過”。
歌聲繼續:
“不說悲,不說愁,一生故事獨自守,而細微心事處,在歲月里淹沒。不辨情,不辨憂,往事累累沉不動,而柔情曲折處,有心的人會懂。”
又是一記暴擊!
“一生故事獨自守”“在歲月里淹沒”,活脫脫是在說祝海山。
半生叱咤風云,晚年青燈古佛,若沒遇見邊學道這個“同類”,祝海山一身的秘密只能爛在肚子里,然后泯于時間長河。
正聽得入迷,孟婧姞回來了。
她對邊學道心中所想一無所知,見邊學道直直看著臺上唱歌的祝德貞,笑著說:“好聽吧!”
邊學道點點頭。
“知道為什么樂隊跟德貞姐配合這么默契嗎?”
邊學道搖頭。
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孟婧姞放下杯說:“因為這間酒吧是德貞姐跟另外兩個朋友一起開的,她是這里的老板。這首歌又是德貞姐的拿手曲目,樂隊自然勤著練習,不然這么生僻的歌,怎么可能說彈就彈。”
“哦…”聽孟婧姞說祝德貞是這家酒吧的老板,邊學道瞬間聯想到國貿三期,之前心里對祝天養買樓解釋的一絲懷疑也解開了——祝德貞極有可能在國貿樓上開酒吧或者俱樂部,用來給她身邊這個圈子里的朋友當聚會根據地。
他正想著,孟婧姞忽然把頭湊過來,一臉曖昧地說:“左前方,左數第三桌,穿紅衣服長頭發那個,很想認識你,要不要我叫她過來?”
邊學道:“…”
孟婧姞繼續推銷說:“她叫軒軒,她爸是香港的彭浩庭,她有一個自己的服裝品牌,平時兼職給自己的品牌當模特。別看軒軒現在坐著不顯眼,其實她身材很好,特別是胸,穿正碼衣服,肚臍以上的扣子根本扣不上。”
孟婧姞一邊說,一邊在自己胸前比劃,看得邊學道嘴角抽搐,哭笑不得。
看見邊學道的樣子,孟婧姞擠眉弄眼地說:“就是打打友誼賽,大家身心都愉悅,別這么一臉正經,怪假的。”
邊學道笑著說:“我是真正經。”
孟婧姞不屑地說:“得得,當著我這樣的資深女人就別說這話了。”
“資深女人?怎么個資深法?”
孟婧姞剛要說話,看見祝德貞朝兩人走來,轉為小聲說:“比我更資深的女人過來了。”
(ps:軒軒龍套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