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尚動停車場停車的時候,盧玉婷看見了邊學道的沃爾沃。
剛才在“林畔人家”,盧玉婷沒注意邊學道的車牌,但感覺就是剛才那輛 不會這么巧吧。
進到尚動運動館,隔著老遠,盧玉婷就看到邊學道拉弓的背影。
盧玉婷沒像往常一樣直接過去選弓,而是轉身上了二層休息區,挑了一個正好觀察射箭區的座位,要了一杯果汁,看邊學道練習射箭。
很快她就發現,射箭區姓韓的老大很關照邊學道,幾乎隔一會兒就要去邊學道附近轉轉,看看邊學道的成績和狀態,偶爾在旁邊指導一下發力姿勢。
居高臨下看射箭區的人,盧玉婷看出了一些平時看不到的東西。
十幾條箭道,數那個沃爾沃男拉弓姿勢最好看,從上面看下去,沃爾沃男的身材也很不錯,挺直,寬厚,有力。看他柔緩用力,開弓拉滿,身體和手臂紋絲不動,竟然有種莫名的美感。
一個年輕人向沃爾沃男走去,年輕人身后還跟著一個保安、一個女工作人員。
沃爾沃男跟那個女工作人員說了什么,女工作人員領著保安走了,后來那個年輕人似乎很不爽,挑好了弓,把沃爾沃男擠到身后,霸占了箭道。
沃爾沃男也不生氣,在后面笑嘻嘻地看著。
難道這個沃爾沃男拿的是能帶人進館的高V卡?
盧玉婷忽然覺得這兩個人有點意思,抿了一口果汁,下樓走向射箭區。
韓立川看見盧玉婷就難受,倒不是盧玉婷多矯情,事實上這個女人事兒不多,選了弓拿了箭,就規規矩矩自己練,就是給人的感覺特別傲氣,尤其是看著人的眼光,透著挑剔。
毫不遮掩的挑剔。
沒用韓立川安排,盧玉婷自己挑了一條挨著沃爾沃男的箭道。
這條箭道上本來有兩個男人在練習,見盧玉婷站在他們身后,兩人很紳士地示意盧玉婷上前使用箭道,但盧玉婷搖頭,在身后等他倆把壺里的箭射完。
旁邊箭道,后來的年輕男人一會兒問沃爾沃男復合弓和反曲弓哪個更準、更省力?一會兒問哪個看上去更顯得有技術?一會兒問自己練多久能拿上40磅的弓?一會兒問俱樂部的靶子天天這么射,豈不是很快就得換…
沃爾沃男開始還解答了一下,后來直接跟年輕男人說:“站在箭道上,開弓,天地間就你和靶子,想其他于嗎?”
盧玉婷一下從沃爾沃男這句話里感覺到一種氣勢。她記得,去年祝植淳教她射箭時,也跟她說過類似的話。
可是,祝植淳是京城里出來,無論財力還是關系,橫掃北江的傳奇人物。為什么這兩個人教人射箭時說話的氣勢這樣相似?
盧玉婷正站在那浮想聯翩,沃爾沃男指導的年輕男人卻很不買賬,他從壺里抽出一支箭說:“我靠,跟楊浩學的,《道德經》看多了?還天地間就我和靶子,我只聽過天地之間有桿秤。”
聽了年輕男人的話,盧玉婷瞬間有點無語,隨后讓他更無語的話從沃爾沃男嘴里冒了出來。
沃爾沃男問年輕男人:“你一會兒回家還是回學校?”
學校?
學生?
盧玉婷在旁邊仔細瞄了沃爾沃男和他朋友幾眼,另一個確實有點像學生,可是沃爾沃男,臉是嫩了點,可是身上的氣質,尤其是那一對眼睛,怎么看也不像學生。
難道是成人教育?
盧玉婷身前兩個男人的箭都射完了,輪到盧玉婷了。她剛射一支箭,旁邊的沃爾沃男和朋友拿著弓走了。
盧玉婷有心在后面開車跟著,看這兩人是哪個學校出來的毛神,可看了一眼在身后休息的兩個男人,她又覺得現在就走有點太明顯。
反正大家總來射箭,以后肯定有機會。
于今是39寢第二個知道邊學道買車的。
把自己的車停在邊學道的60旁邊,于今感慨了一句:“小巫見大巫啊 李裕在旁邊補了一句:“東施見西施啊”
于今不管李裕,自顧自地問邊學道:“你這車油耗多少?保養費貴不?”
沒等邊學道說話,李裕接過話頭說:“能不能別這么沒出息,算著油耗開車,不如不開。再說,邊老板買車,還問那個?”
于今扭頭說:“靠,你小子吃槍藥了?”
李裕說:“看你不爽。”
于今問:“為啥?我咋了?”
李裕說:“李友成跟你咋回事?”
邊學道立刻聯想到吃飯那天在飯店一樓看到的一幕。
李薰和李友成一個寢室,女人心細,想察覺到什么并不難。
李裕是個重感情的。
周玲為了救于今燒燙成那個樣子,結果沒幾天于今跟李友成走得非常近,李裕對于今肯定有想法。
聽了李裕的話,于今看了一眼邊學道,說:“她就是找我辦點事。”
邊學道笑了笑,沒說話。
李裕說:“算了,不用解釋,結婚都可以離婚,你換個妞也沒啥,就是離周玲受傷的時間太近了,我聽了心里不舒服。”
見兩人說得有點僵,邊學道拉著李裕說:“你不是要去找李薰嗎?趕緊去吧。”
李裕點點頭,說:“我開你車去了啊,帶李薰出去體驗一下60”
邊學道把車鑰匙遞給他說:“開走開走,就知道你惦記著呢。”
李裕笑嘻嘻地接過鑰匙剛要上車,于今站在邊學道旁邊說:“他倆要是在你車上玩車震咋辦?”
李裕立刻扭頭:“震你大爺。”
見李裕開車走遠,邊學道看著于今說:“單嬈前兩天還跟我打聽周玲的傷怎么樣。”
于今聽了,知道邊學道跟李裕一樣,對自己有想法。
想了好一會兒,于今說:“周玲和杜海有情況。”
邊學道聽了,愣了好幾秒,不可置信地問:“杜海?”
于今說:“前陣子我出院忙活網上的事,朱丹要上班不能總在醫院陪著,我花錢找了個小時陪護,結果周玲說那人不盡責,我就讓杜海晚上的時候去醫院,既看著護工,也幫幫忙。”
邊學道說:“你說。”
于今看著兩人右側的樹說:“一周多前,有天晚上我心血來潮,開車去醫院,想陪周玲一晚,結果在門外,看見杜海和周玲手握著手在病房里說話。”
邊學道問:“就這些?”
于今點頭。
邊學道說:“手握著手也算有情況?你進屋了嗎?怎么知道不是杜海在安慰周玲?”
于今問:“安慰女人必須握著手嗎?”
邊學道說:“周玲不僅是個女人,還是個差一點毀容的傷員,她受傷后,正是心理和情緒波動最大的時候,你不在身邊,她肯定不安。”
于今說:“不管怎么說,杜海這人我不能留了。”
邊學道說:“杜海幫我打理過網站。”
于今說:“我知道。”
邊學道說:“你要是不留,這人我用了,沒意見吧?”
于今臉上的表情有點不自然,但還是笑著說:“沒意見,要不是前陣子他一直幫你于活,我早就揍他一頓了。”
邊學道拍了拍于今的肩膀說:“有安排嗎?”
于今搖頭。
邊學道說:“開車,我帶你去個地方。”
邊學道帶于今去的是尚動俱樂部。
39寢除了李裕沒人知道尚動俱樂部是邊學道的產業。
大學就是這樣,看似開放,實則封閉,除了在網上獲取一些信息,校園里的人跟社會脫節得十分嚴重。
所以,盡管尚動俱樂部在松江風頭無雙,盡管邊學道的名字幾次在報紙上的報道中跟尚動聯系在了一起,但整個東森大學,知道邊學道是尚動老板的人,一只手數得過來。
邊學道的本意是,畢業照前,不在寢室同學面前過于炫富。
然而,剛才跟于今之間的幾句簡單對話,邊學道發現于今膨脹得很厲害,有點超出邊學道的預計。
于今是個十分獨立的人,他一直在努力擺脫自己的陰影,邊學道心里十分清楚。
但是于今參與了邊學道太多事情,幾次收拾陶慶,于今都出了力。盡管于今沒有表現出強烈的對抗性,邊學道覺得,在畢業之前,最好都對于今保持一種壓力。
只要畢業,發生在陶慶身上的那點兒破事就徹底煙消云散,于今掌握的一些東西就不再有太大的殺傷力。
現在,于今之所以狂,無非是因為有了些錢,有了些人。邊學道帶于今去尚動,就是要用事實告訴于今,我的實力依然比你強,我錢比你多,人也比你多,你對我最好保持之前的心態。
你不要幻想著動我,也不要試圖動我的人。
邊學道的策略很成功。
從走進尚動俱樂部起,于今就處于震撼之中,還有一種奮力直追卻被人越落越遠的失落感和無力感。
自己百般經營,苦心拓展,沒想到,只是一個錯身,邊學道已經一騎絕塵了。
于今有點奇怪,他問邊學道:“這么大的館,你哪里來的本錢?”
于今還記得,半年前邊學道剛找自己借了15萬,說明那時邊學道沒有多少錢。
要知道,15萬對于這么大一個俱樂部,根本就是九牛一毛。<!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