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已經黑透。
邊學道摟著懷里的單嬈,聞著她的發香,問:“餓嗎?”
“不餓。”
“周末你們休息吧?”
“休息。”
“好,周末咱倆再出去。”
“去哪?”
“沒定,到時再說。”
單嬈身體朝邊學道拱了拱,說:“今晚我不回去了。”
邊學道用力在單嬈屁股上拍了一下:“你想回去我也不放你走。”
單嬈說:“過陣子找個周末,我回松江看看你的俱樂部。”
邊學道說:“好啊,歡迎老板娘來視察。”
單嬈說:“誰答應做你的老板娘了?”
邊學道說:“再挑釁,家法伺候。”
單嬈說:“來啊來啊…”
兩人在床上一頓翻滾,單嬈終于被邊學道制服了。
看著身下單嬈消瘦的臉頰,邊學道說:“出去走走?”
單嬈好奇地問:“你想去哪?”
邊學道說:“你宿舍。”
單嬈說:“那有什么好看的?”
邊學道說:“我想去看看。”
單嬈說:“挺遠呢。”
邊學道說:“那也去。”
單嬈的女室友姓王,叫王敏,河北人,早單嬈一年入職,剛提了副科。
副科歸副科,待遇還那樣。在正部級單位,一個副科跟海里的貝殼差不多 單嬈來之前,王敏使了點小手段,一個人在這間2平米的宿舍住了大半年。男朋友來北京,兩人直接在宿舍過夜,再也不用出去住賓館了。
她幾乎已經把這間小宿舍當成自己的家了。
就在這時,單嬈來了。
王敏知道塞人進來不可避免,可是她發現單嬈入職不長時間,就獲得不少好評,心里很吃味兒。
現在兩人住在一間宿舍,從樣貌到能力,王敏全是陪襯,徹頭徹尾成了綠葉。
能考進這樣的單位,王敏也不是易與之輩。
她知道自己不能主動逼單嬈走,但可以惡心單嬈自己走。
于是就出現了便后不沖,用過的衛生巾貼在衛生間地磚上,一地果皮等等 這招兒果然奏效,單嬈開始出去找房子了。
每當單嬈不在宿舍的時候,王敏都在心里暗自感嘆,這一招兒簡直是無往不利。
王敏在心里發誓,只要一天單嬈不走,她就一天不收拾宿舍,保持惡心人的狀態。
在椅子上跟男朋友打完電話,王敏從自己臥室拿出一包薯片,把里面的薯片都捏碎,然后撕開,把碎碎的薯片渣子灑在門口,灑在地上,灑在桌子上,灑在椅子上。
想了想,她走進衛生間,從自己頭上揪下兩根頭發,放進單嬈的牙缸。
王敏知道,只要再堅持一段日子,肯定能把單嬈擠走。這樣的話,到明年招新人,自己還能一個人住大半年。
忽然傳來了鑰匙開門聲。
王敏挺驚訝。
平時只要過了晚b點單嬈還不回來,那就不會回來了,今天怎么回來了?
手忙腳亂地把手里的薯片包裝袋丟進紙簍,然后褪下褲子,一屁股坐在馬桶上。
王敏很篤定,這時候拿鑰匙開門回來的,肯定是單嬈。
而惡心單嬈的一個絕招兒就是——開門上廁所。
聽見有人進屋,王敏喊道:“單嬈嗎?”
單嬈:“嗯。”
王敏說:“我拉肚子,不知道你會回來,幫我把衛生間門關上吧。”
接著,王敏聽到了一句話,如遭雷擊。
單嬈不知道跟誰說了一句:“我室友在廁所,你先別進來,我去把門關上 然后一個男聲說:“好。”
單嬈領男人回來了?
王敏的臉一下就紅了,她趕緊站起來提褲子,剛好單嬈走過來關衛生間的門,兩人相視一眼,沒說一句話。
單嬈回頭跟邊學道說:“進來吧。”
邊學道四下看了看,立刻明白單嬈為什么要出去找房子了,她這個室友簡直是頭母豬,最邋遢那種母豬。
小小的暗廳里,褲子、襪子、果皮、薯片渣、衛生紙、雜志,五花八門,扔了一屋。
如果邊學道沒跟單嬈在一個屋檐下生活過,可能還會猜單嬈也有份。
可是他和單嬈在紅樓住了幾個月,知道單嬈是一個十分于凈的女生,那種于凈絕對不是裝出來的,而是一種很穩定的生活習慣。
單嬈推開自己臥室的門,按開燈。
邊學道看到了單嬈的臥室,五六平米的樣子,床占去了大部分空間。
簡單看了一眼,邊學道跟單嬈說:“走吧。”
單嬈說:“嗯。”
自始至終,王敏沒好意思走出衛生間。
她不知道跟單嬈一起來的男人是什么人,她也不想管,她只在乎自己能不能一個人占有這間宿舍,哪怕有一天會被收回,但至少目前為止,在大大的北京城,這里是唯一一處屬于她的空間。
帶著得逞的勝利感,王敏隨手拿起桌子上翻開的一本書,一行醒目的字落入她眼中:有福之人不用忙。
坐在回賓館的出租車上,邊學道跟單嬈說:“周末我陪你看看房子。”
單嬈以為邊學道說的是去房屋中介租房子,輕聲說:“好。”
同一個晚上,單鴻家。
許必成看著單鴻走進臥室,放下手里的書,問道:“誰啊,聊這么久。”
“我二哥。”單鴻說。
“有事?”許必成問。
“沒啥大事。”單鴻撩起被子一角,把枕頭放在床頭,靠上去,說:“嬈嬈跟宿舍的室友處不來,想找房子搬出來,我二嫂不知道怎么想的,要在北京買房。前陣子來北京了,看了一圈,發現北京房價太貴,正跟二哥商量怎么辦呢。”
許必成把書放到床頭柜上,并排跟單鴻靠在床頭,說:“你二嫂來北京告訴你了嗎?”
單鴻笑了一下:“我不知道。”
許必成說:“你二哥怎么說?”
單鴻說:“沒說什么,就說讓咱們幫著照看一下單嬈,說單嬈最近瘦了不少。”
許必成說:“說沒說想買個什么樣的房子?”
單鴻說:“二哥手里有3多萬,不好買。”
許必成說:“要我說,不用急著買,等單嬈結婚再說。”
單鴻說:“單嬈現在的男朋友那是指望不上了,父母都是下崗職工。”
許必成說:“英雄不問出處,有些事一眼看不到邊的。”
單鴻好奇地扭頭看向丈夫,說:“你都沒見過,怎么冒出這么一句?”
許必成說:“單嬈我也算從小看到大,小家伙精著呢。”
單鴻說:“再精明的女人,遇到愛情也會犯傻。”
許必成側過身,看著單鴻說:“單嬈剛入職那陣子,咱們一起吃飯,在飯店遇上那個段老四,你記得不?”
單鴻說:“有印象,怎么了?”
許必成一臉笑意地說:“那個段老四,早些年拜個道士當師傅,會一點相人之術。前幾天又碰上了,他跟我說,前次跟我一起吃飯的小姑娘是個大富貴之人。”
“我想了好長時間,才想到他說的是單嬈。”
單鴻聽了,哭笑不得:“大富貴?聽他跟你胡謅。”
許必成說:“哎,你還真別不信,你沒覺得單嬈這兩年樣子變化很大嗎?段老四看了幾個人,都說得差不離。我們司里前陣子被帶走調查那個,三個月前段老四就說他年內必出事。”
單鴻說:“單嬈那是女大十八變。再說了,那個段老四只是說出事,沒說出什么事。要是沒有被調查這一茬,等年底那人開車出個小刮蹭,也對得上。
許必成說:“算命的碰上你算倒霉。”
單鴻靜了一會兒說:“要不讓單嬈住咱家海淀那套房子?”
許必成說:“隨你,她要是不嫌一個人住著空,就讓她住。”
單鴻說:“我再想想,周末我找嬈嬈吃頓飯,問問她的意思。”
周五,單嬈上班,把單嬈送出門,邊學道重復單嬈媽媽的動作,大早上就出去搜集帶房產廣告的報紙。
回到賓館,打電話把敢為和尚動的事情處理一遍,邊學道給劉毅松去電話問他恢復的情況。
打給陳建電話問學校里有沒有什么事,最后,給沈馥打了個電話。
電話里沈馥說家里什么都好,然后問他什么時候回松江。
邊學道知道,沈馥是在為動力火車北京演唱會的登臺歌曲擔心。
邊學道不怪沈馥的“貪心”,換位思考,若是換了自己是沈馥,也會全力一搏,患得患失。
周六早上,吃完早飯,邊學道拉著單嬈出門。
攔出租車,坐進去,邊學道從包里掏出一張折疊的報紙,遞給司機說:“帶我去這個樓盤。”
邊學道對北京不熟,連幾環幾環在哪都不知道。
盡管手里有城市地圖,能在地圖上圈出樓盤大體位置,他還是決定到現場看了房子再說。
單嬈看到邊學道給司機的報紙,問邊學道:“咱們不是去房屋中介嗎?”
邊學道說:“先看看,有合適的就買一套。”
司機一聽就樂了,年紀不大,口氣倒是真不小。
其實邊學道要是北京本地口音也還罷了,關鍵是司機聽出,這小子是北江口音。
在北京人眼里,這個口音的人出名的能吹牛。
從后視鏡里看看邊學道,又看看單嬈,想到剛才兩人在漢庭門口攔車,司機心里好一頓感嘆: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司機知道邊學道給他這張報紙上的樓盤,均價似乎在260左右,而且沒有小戶型。
“有合適的就買一套”,這么個吹牛逼法,不怕遭雷劈?
單嬈沒有司機這么多心理活動,她只是閉著眼睛,緊緊挽著邊學道的胳膊 單嬈有一種感覺,自從見到邊學道,圍繞在自己身邊的麻煩和不愉快,統統消散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