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務處一天都沒找陶慶。
第二天大清早,又有人看到陶慶在水房陽臺欄桿邊上發呆。
很快,整層樓都開始傳作弊被抓的陶慶可能要跳樓。
徐尚秀也知道陶慶的事了,是陶慶寢室老七告訴她的。
徐尚秀對陶慶很失望!
自從那天晚上陶慶在飯店得罪了差不多整個學院的學生會成員,在車上不停數落她沒有女孩的矜持,發瘋攻擊開車的李裕差點弄出車禍,之后很多天,無論陶慶怎么找她,怎么跟她賠不是,徐尚秀都不為所動。
她倒不是下決心要跟陶慶分手,而是要給陶慶一個深刻的教訓,讓陶慶快點成熟,別遇事就沖動,別發火就口不擇言。
兩個寢室一起聯誼過,徐尚秀認識陶慶寢室的每個人。
聽老七跟她說陶慶作弊被抓,可能面臨嚴重處分,有跳樓傾向時,徐尚秀一下拉住老七,讓老七帶她去找陶慶。
誰也不見的陶慶,下樓見徐尚秀了。
看著陶慶虛弱的樣兒,徐尚秀眼睛紅了。
她想起復讀時陶慶給她的鼓勵,對她的幫助;她想起高考前陶慶幾乎放棄自己復習的時間,一遍一遍給她講他幾次高考的經驗;她想起報志愿時,估分成績高出一截的陶慶毅然報了同一所大學;她想起幾個月前,當汽車撞過來時陶慶一把推開了她…
徐尚秀抓著陶慶的胳膊問:“你怎么這么傻?你怎么這么傻?”
陶慶拉著徐尚秀出了寢室樓,走到人少僻靜處,立刻一改剛才頹廢虛弱的樣兒,喜上眉梢地說:“秀,你終于原諒我了?”
一時有點接受不了陶慶表情變換的速度,徐尚秀微微皺著眉頭問:“你沒事了?”
陶慶炫技一般地說道:“這次不知道是誰坑我,不過好在我反應快,對了,你回女生寢那邊,也幫我制造點輿論。”
徐尚秀看著陶慶,一臉不解:“怎么制造?”
陶慶瞪著眼睛說:“你回去,趁寢室有人,在床上哭幾次,你室友要是問,你就說我有跳樓的傾向,你很放心不下…嗯,不好,寢室人太少,你去水房和自習室哭,周圍人越多越好,總之,讓更多人知道我要跳樓,讓大家知道你很擔心我。只要事情傳開,學校就不會處分太狠。”
陶慶說完,徐尚秀身上莫名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眼前這個陶慶不是徐尚秀印象里的陶慶。
他居然想利用她去制造輿論,博得同情,為他自己減處分。
他居然想讓她這樣一個慢熱內向的女生在人多的地方哭嚎,以示多么愛他陶慶。
理智的徐尚秀拒絕了陶慶的要求。
看見徐尚秀不同意,陶慶滿是笑容的臉上立刻布滿烏云,他抓著徐尚秀的手,滿是不解地問:“你不幫我?”
徐尚秀說:“你松開我,你抓疼我了。”
陶慶忽然陰陰地說:“你不幫我,是不是想我被開除了,你跟那個姓邊的好?”
徐尚秀氣的臉都紅了:“你胡說什么?”
陶慶手上加了力氣,問:“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徐尚秀強壓著怒氣,平靜地說:“你放開我。”
陶慶瞪著眼睛說:“我不放。”
徐尚秀用左手撩了一下額前的頭發說:“這已經是你第二次這么抓我了。”
看見徐尚秀態度的變化,陶慶心里升起不好的預感,可是他覺得自己是占理的一方,同時他還怕這個時候鎮不住徐尚秀以后會越來越難,于是陶慶咬著腮幫子說:“我抓你是因為你水性楊花,不守婦道。”
聽見陶慶這句話,徐尚秀抬頭看著陶慶問:“陶慶你有病?”
“你說誰?”
徐尚秀加重語氣,一字一句地說:“陶慶你有病?”
陶慶一下慌了,連忙松開抓著徐尚秀的手,抬手給了自己一個嘴巴,雙手握著徐尚秀一只手說:“秀,我錯了,我剛才…我剛才…我是因為最近沒睡好,我精神壓力大,我…”
徐尚秀靜靜地看著陶慶說話,等陶慶說完,她說:“陶慶,我們分手吧。”
陶慶站在徐尚秀對面,喘著粗氣,臉上的表情一會兒茫然,一會兒無助,一會兒猙獰。
徐尚秀往后退了一步,看著側面的一顆小樹說:“我們分手吧,你別來找我了。”
教務處終于找陶慶談話了。
在教務處,陶慶還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兒,不過這次他不是裝的,因為徐尚秀跟他分手了。
陶慶這樣兒,讓教務處的老師很頭疼。
陶慶的導員已經反映過了,據說這個陶慶在寢室時有跳樓傾向,幾乎半個樓都知道他要跳樓。
教務處的老師調閱了陶慶的檔案,發現這個學生大學考了3年。
且不說他這個大學上得太過不易,單說3年復讀里有沒有落下什么心理疾病,誰也說不準。
這個學生很可能是在利用跳樓制造輿論給學校和教務處施壓,可萬一真是個抑郁癥患者呢?
教務處不是那么好嚇唬住的,不過陶慶的高考經歷讓人舉棋不定。
本來學校是主動方,結果一著不慎弄成了夾生飯。
教務處再惱火,也得考慮后果。
對一個已經表露出自殺傾向的學生嚴厲懲處,哪天真“噗通”一下跳下去了,雖說按章辦事沒毛病,也難免惹來一身騷。
更讓教務處頭疼的是,以后作弊的學生有樣學樣,都用跳樓傾向來威脅學校,可怎么辦?
教務處長最終決定,這次讓陶慶撿個便宜,以后盯緊他,再犯什么事兒,兩罪并罰,一起算賬。
幾天后,陶慶的處分公布出來了——記大過。
所有人都知道這絕對是輕饒了!
在陶慶之前,同樣考試作弊的人,最低的處分都是留校察看。
陶慶寢室的人還不知道他跟徐尚秀分手了,大家看到的是陶慶一個苦肉計,化解了開除的危局。
王德亮也明白了徐尚秀怎么會看上了陶慶,盡管沒錢,但憑陶慶這心機,真要是上了心,絕對能讓女生覺得他是個好男人。
不過王德亮并不羨慕陶慶,也不看好陶慶,陶慶是有點聰明心機,但他的大學注定不會太平,因為他被邊學道盯上了,被一個更有心機的人惦記上了。
最近一段時間,王德亮一直在偷偷觀察陶慶,看陶慶有沒有調查事情的來龍去脈,看陶慶有沒有發覺是誰在算計他。
幾天下來,王德亮發現陶慶像木頭人一樣,整天發呆。
防備陶慶的同時,王德亮也在琢磨邊學道這個人。
這次算計陶慶,邊學道把栽贓嫁禍、調虎離山、借刀殺人運用得熟練之極。事后王德亮仔細想了一遍整件事,算上他自己,邊學道最少動用了4個人參與進來,但王德亮完全不知道另外3個人長什么樣,由此可見,邊學道把他自己保護得有多深。
兩人第二次在天香茶樓見面時,王德亮把陶慶的最終處分和一些外人不知道的細節告訴了邊學道。
原以為邊學道會失望,結果邊學道好像已經很滿意了,他笑呵呵地跟王德亮說:“這次讓他領黃牌,下次就讓他直接離場。”
看邊學道說話時的神情,王德亮感覺邊學道似乎已經想好下次對付陶慶的辦法了,只是在等待什么條件的成熟。
一時間王德亮覺得邊學道太他娘變態了,當年一起讀初中時怎么沒發覺?
離開茶樓前,邊學道又給了王德亮5000。
對這筆錢,王德亮來之前既期待又不敢奢望,沒想到邊學道真的會體貼到這種程度。
尤其是邊學道體諒人,會說話。
給錢的時候,邊學道說的理由是上次他讓王德亮買電話方便聯絡,這電話錢就該他出。
話說到這個程度,既給了王德亮錢,又給了王德亮面子。
犒勞完王德亮,邊學道找到于今,給了于今3000塊錢,跟于今說:“這次的事,周玲、杜海、朱丹,每人1000,算你給的。咱哥們,我就不打賞你了。”
于今說:“你真給我錢,我當你面撕了。”
說著話,把3000遞還邊學道,說:“周玲和杜海的錢我負責,朱丹還是算了,她就是動動嘴,沒出什么力。而且這個女人是混社會的,真要是見到這錢,不定以為里面有多大利呢,一旦瞎琢磨,保不齊反而惹出什么麻煩。”
邊學道想想也是,把3000放在桌子上:“拿出來了,就沒有揣回兜的道理。那就周玲、杜海每人1500,別跟我爭了。那個朱丹,當我欠她個人情,以后她有事找到你,你告訴我,力所能及的事,我來辦。”
于今看著邊學道說:“邊哥,你這仗義得過分了吧?”
邊學道笑著跟于今說:“有恩報恩是美德。”
于今翻了一下眼睛說:“真讓朱丹認識你,就不是你報恩,而是她投懷送抱了。”
邊學道說:“還有個事,我有個小網站,需要人維護,不復雜,就是每天抽幾小時檢查,更新鏈接,我每月給他開3000工資。”
于今聽了說:“每月3000?我干啊!”
邊學道說:“少扯,我說真的。”
于今說:“沒這么個人啊。”
邊學道問:“杜海怎么樣,好歹咱們學校畢業出去的。”
于今想了想說:“還真行,他缺錢,人也靠譜。”
邊學道說:“那你讓他來找我,我教他怎么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