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西郡。
懷遠軍鎮中,右屯衛將軍宇文化及率一隊人馬進入城中。
“奉天子詔令,即刻起,懷遠城以及懷遠行宮由本將接管。”
宇文化及對著一眾留守的遼西軍將道,眾將無不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敢問宇文將軍,不知為何有此旨意?”
“將軍可否讓我等通知王太守回來?”
宇文化及哼了一聲。
“怎么,羅成抗旨抗出樣來了?你們也想抗旨不成?”
“不敢。”
“不敢就好,告訴你們,別學羅成,否則下場可不好。”他呵呵兩聲,“至于王仁恭,我已經派人去請他回來了。”
宇文化及確實已經派人去遼東通知王仁恭回來,不過沒直接說明情況,而是假借懷遠鎮的身份去請他回來。
宇文化及從洛陽來,來時只帶百余隨從,但是在柳城郡,向屈突通調了三千人馬過來。
王仁恭在遼東城接到命令,也不疑有他,便帶著百余輕騎返回了遼西懷遠。
一進城,結果卻見到宇文化及。
“宇文將軍?”王仁恭見宇文化及坐在衙門上座,有些意外。
“王仁恭將軍請接圣旨。”
圣旨宣讀完,宇文化及笑呵呵的道,“將軍明白陛下的意思了吧?”
王仁恭沉默,這道旨意讓他驚訝萬分。
“羅帥雖然抗旨不假,可事出有因,而且如今的結果,也確實如羅帥所說一般,我們剛破了安市,又大敗淵氏,前后斬敵萬余,俘虜近七萬,得高句麗百姓五萬余,牛羊數萬頭,大捷啊。”
這下輪到宇文化及張大著嘴說不出話來了,他得了圣旨,又得了父親的教導,一路趕來,就是要把羅成押回京去。
他還不知道,這邊居然已經有了這么大的變化。
“羅成破了安市城,還殲敵萬余,降俘七萬,奪人口五萬余?不可能!”
宇文化及面漲通紅,安市可是堅城,之前皇帝催羅成進軍,他再三推辭,說不好打,怎么現在一抗旨出兵,立馬就打下來了 “不可能,安市雖大城,可守軍最多兩三萬人,怎么可能斬殺萬余,降俘七萬?王太守,你莫要跟羅成走的太近,當心這可是欺君之罪。”
“我可不敢欺君。”
王仁恭大聲道,“我剛從安市回來,安市城破那是千真萬確。之前陛下十八道旨意催促進軍,羅帥一直在準備。等準備齊當,集結五郡八萬大軍發兵安市后,方才接到旨意,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胡說,怎么可能,你們抗旨在先,又欺君在后,簡直是大膽。”
王仁恭好歹也是半百年紀的老將,職位也不比宇文化及低,可現在卻被他幾次三番的呵斥,也十分不滿,想羅成年紀比宇文化及低的多,人家還是主帥,但跟他說話之時,也向來是禮貌有加。
“宇文將軍若是不信,不如就隨我去安市城一觀就好,這總不會有假的,到時親眼觀看,親耳傾聽,一切就知了。”
宇文化及盯著王仁恭,見他如此這般說,心里覺得這或許可能是真的了。
心里轉動。
“王太守,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陛下知道羅成抗旨,非常不滿。如今派我來,是要調羅成回京面圣解釋,我先來找你呢,也是因為陛下覺得你是朝廷的老臣,十分忠心可靠,所以才讓我來找你。”
王仁恭卻只是靜靜聽著。
“王太守,陛下的旨意,你不會不遵從吧?”
“不敢。”
“那就好,那請王太守帶我去遼東城。”
“既然有旨意,那宇文將軍大可自己去宣旨,要我去做甚?”
宇文化及換上笑臉。
“這不是因為羅成有抗旨的先例在,所以為穩妥起見,我們得控制局勢,萬一直接宣旨,到時羅成再來個抗旨,甚至公然叛亂,那后果可就非常嚴重,極可能讓遼東局勢崩壞,因此,就需要王將軍幫忙,先不公開我們的身份,我就跟著你回安市,然后你把羅成請到你軍營里來,到時我再出來宣旨,羅成若敢老實聽話回洛陽自然最好,若是敢抗旨,還得勞煩太守把他拿下。”
“羅帥在遼東忠于王事,兢兢業業,還剛為朝廷立下如此大功,怎么能有半點其它心思呢,陛下定是聽信了奸臣讒言,方才會有如此旨意。”
宇文化及臉色不太好看,跟皇帝進讒言的不正是他父親嘛。
“王將軍,我希望你能夠擺正立場,這是陛下的旨意,不是讓你討價還價的。”
“我要向陛下上奏。”
“可以,但是現在,請你先依旨而行。”
王仁恭看著那道旨意,猶豫再三,最后還是長嘆一聲。
“這是不對的。”
“王將軍啊,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這都是為防萬一,退一步來講,若羅成真的忠心耿耿,那么就算這次回京,那面圣之后,陛下也一樣不會冤枉他,到時也不會有什么影響,不是嗎?畢竟,清者自清嘛。”
這話意思很明白了,若羅成不敢回京,那才是坐實他有二心,王仁恭不依旨而行,那就跟羅成是一伙的。
“好。”
王仁恭只說了一個字,心中萬般不愿,可在圣旨面前他也別無選擇。
遼東。
王仁恭又返回安市城下。
此時,安市城是由羅成麾下大將馮孝慈率兵駐守,而王仁恭麾下的一萬兵馬,此時駐在城東門外。
回到自己的軍營后,王仁恭按宇文化及的要求,把軍中校尉以上軍官召來,然后由宇文化及宣讀圣旨。
“諸位,若一會羅成來了,敢抗旨不遵,還有勞諸位把羅成拿下。”
一眾將校們都不敢相信這道旨意,羅成剛剛帶他們打了一個大勝仗,這個時候,皇帝卻要來追究抗旨之罪,還要解除羅成兵權,要將他帶回京。
這簡直就是亂來。
“太守?”
幾名將領望向王仁恭。
王仁恭也是無奈,“還是依旨而行吧,相信羅帥只要回京,不會有事的。”他想來,最多也就是不能再回遼東為帥了,但畢竟抗了旨,就算委屈一點,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