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我們不是先進剿山中賊巢嗎?”秦瓊問。
“擒賊先擒王,我們先拿下青陽山莊再說。”
秦瓊有些著急,“可是現在并沒有證據表明王薄與知世郎有關。”
“可也并沒有證據就能表明王薄與這些賊匪無關,相反,本官有足夠的論據推斷出王薄牽涉此案之中,因此我們要先下手為強,不能讓他們給跑了。”
“將軍!”
張須陀轉頭與秦瓊對視了一眼,“不用說了,待圍住山莊,如果查明王薄真與此事無關,那么本官自然不會冤枉了他。”
羅成策馬上前幾步,伸手拉了拉秦瓊,以眼神示意表哥不必再在此時爭論。畢竟張須陀的為人他也是清楚的,這不是那種殺良冒功之人。哪怕現在下令圍莊,可也興地出現亂殺的情況。
六百郡兵虎撲莊園。
突然,張須陀變了臉色。
“將軍?”
羅成也看出了不對勁。
“你們難道沒覺得這青陽山莊太安靜了嗎?”
“是啊,確實有點。”經張須陀一提醒,羅成也醒悟過來,他們前天前來過這里,那時這里還在大辦喪事,人來人往,有不下千人在莊園。
就算過了兩天,吊唁的客人走了,這莊里的主仆總還是在的。
據他所知,青陽山莊里只怕有不下百人。
“若那王薄真是沒有問題,那么此時的青陽山莊里就不該是如此安靜,他有問題,很大的問題。”張須陀微微瞇起眼睛,但那雙眼睛里卻泛起了殺氣,這是他認真起來的表情。
一騎馬奔馳而至。
“將軍,山莊里不對勁。”
來人是賈潤浦。
“發現了什么?”
“山莊各門緊閉,但我能聽到里面的腳步聲,其中夾雜著馬蹄聲,還有甲骨刀兵之響。”
做為跟隨張須陀征戰多年的老兵,賈潤浦雖然斷了條手臂,但經驗豐富。不但能夠憑煙塵就能判斷出行進路上的兵馬數量,甚至能夠耳朵貼地就能通過聽地面震動,而判斷附近是否有大軍行動,他甚至連小股的敵軍數量都能推斷出來,還能分出是步兵還是騎兵,輕騎還是重騎。
他剛才騎馬到山莊前繞了一圈,就已經發現了許多問題。
“山莊里有馬賊,而且數量不少,他們看樣子是想突圍。我估計他們肯定是假裝先要閉門堅守,然后等我們四面攻莊之時,突其不意的打開一門,向一個方向逃走。”
“那你以為他們會向哪個方向突圍?”張須陀問。
“肯定是南邊,那邊不遠就能進山。長白山山高林密,里面還有他們的賊伙,一旦入林想追不容易。”羅成在一邊搶答。
張須陀點頭。
“區區一群賊匪,也想跟某玩這伎倆。”
“將軍,是否調整部署?”羅成又問。
張須陀瞧了一眼秦瓊,此時的秦瓊已經有些愣神,他其實在遇襲之后就已經知道王薄跟此事扯不開關系了,可是郡城他一直都沒說出這些,甚至在剛才,都還在為王薄開脫。
但現在,一切都沒用了。
“羅成啊,不必調整部署,不過是群賊匪而已,計劃不變,讓那三團郡兵去圍莊,我們就在這里等著賊人狗急跳墻。”
張須陀很自信,因為除了那三團六百郡兵,他身邊還有五十騎,那五十騎是他的親衛部曲,訓練精良,有實戰經驗,比起那些郡兵強的多,除了這五十余騎,還有剛擒殺了十八賊匪的羅成八人。
有這五十余人,其實就完全能夠對付的了莊里的賊匪,畢竟這莊里不可能有太多賊匪隱匿的。
帶那么多郡兵來,不過是一次實戰練兵而已。
張須陀抽出腰間的彎弓,張弓搭箭,一枚鳴鏑帶著尖利的嘯聲刺入天際。
他不用令旗號聲,直接以鳴鏑響箭發令。
鳴鏑一響,就是全軍總攻!
大隊郡兵舉著蒙著牛皮的大木盾往前沖,后面是一隊隊的持弓弩的郡兵。兩側則是拿著橫刀、舉著小盾的郡兵,再后面一點,是拿著長槍的郡兵。
這些郡兵分工明確,配合默契,正是這段時日來張須陀苦練的成果。
莊園畢竟只是一座莊園,不是城堡也不是要塞,既沒有干壕也沒有護城河,連高高的城墻都沒有。
只有一條小溪繞莊,一道不過七尺的土莊墻。
郡兵們在大盾的保護下,很快來到了莊墻下,可墻內始終沒有反應。
羅成高舉著軍旗,站在張須陀的身后,眼睛卻全神盯著莊墻。
近了,又近了。
依然是毫無反應。
盾兵已經到了城下,一路都沒有遭遇半點預計中的攻擊。
帶隊的軍官們經驗豐富,迅速的發布著新的號令。
幾名持刀盾的郡兵來到墻下,開始搭人梯,準備翻墻進去開門。
人梯搭好,一名刀盾兵剛攀上墻頭,結果就看到一把長矛刺來,他慌忙躲閃,跌落下來。
“有賊!”
刀盾兵驚惶未定。
幾乎同時,青陽山莊的幾道莊門幾乎同時打開,從里面沖出一群群的人。
他們有的拿著刀,有的拿著叉,甚至還有些婦人孩子。
“舉盾,迎敵!”
軍官高喊。
秦瓊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將軍,那些婦人孩子是無辜的!”
張須陀不為所動,“她們不出來沖陣就是無辜的,可她們選擇這樣沖出來,不管她們是被脅迫的也好,主動的也好,只要威脅到了我的麾下兒郎兒,那就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秦瓊,你太在意跟王薄的交情了。你好好在這里看著,我麾下的這些郡兵兒郎們,他們哪一個又不是別人的父親、丈夫、兒子,他們哪一個不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他們哪一個沒有家人?如果他們死在這里,你覺得我的心就不會痛嗎?”
“將軍,賊人要突圍了。”羅成提醒張須陀。
“早就已經在等著他們了!”
果然,話剛落,莊里的南面莊門中,就突然沖出大約三十余騎來,他們揮著環首刀、長矛疾馳而出。
很明顯,他們利用之前的那些莊中人來吸引郡兵的注意,此時想利用馬的速度出其不意的殺出包圍逃跑。
“郡丞,為首之人正是王薄!”
羅成一眼就看到了王薄,秦瓊跟王薄有交情,但羅成跟他沒有,他來了趟王家,結果回支的時候差點就沒命了,這個仇他可是記下了的。
賈潤蒲拔刀在手,大笑著道,“羅隊副,之前兄弟因為著急回郡城,倒是沒能趕上與你并肩殺敵,是老哥的不對,今天,你就在這里執旗觀戰,讓老哥替你殺他們個落花流水吧!”
張須陀沖他點了點頭,賈潤蒲一夾馬腹,大喊一聲,“隨我來!”
立時有一伙十騎緊隨其后,策馬狂奔,猛沖向王薄等三十余騎!
“郡丞,賈隊副只帶十騎夠嗎?”
“足夠了!”張須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