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2章 打牙祭

　　“恩，這事跟哥說了就行了，不要告訴媽！”張衡囑咐道。＆

　　妹妹重重點了點頭，她知道哥哥的事遠比母親多，父親回來后怎么可能安排在藏人飯店，還有爸的司機保鏢什么的最聽哥的話，這就不對勁了，她的小腦袋甚至懷疑過這一切都是哥哥的安排，但她知道哥哥最疼愛她，這就足夠了。

　　“你吃飯前不是去抓知了嗎？抓著了沒？”張衡插開話題說道。

　　妹妹撅著嘴說道：“別提了，人太多，去的時候都全驚飛了。”

　　張衡笑著揉了揉妹妹的長發，知了在蜀內叫鈴昂兒，意為叫聲響的意思，不過只有雄姓才會鳴叫，雌姓是發不出叫聲的，知了喜歡在橘子樹下產卵，待時間到了幼蟲在夜間爬上樹枝上脫殼展翅高飛，早些年一顆橘子樹上能摘下幾十個知了殼，黃顏色，活靈或現，類似竹筍蟲的模樣，而知了殼也是藥引子，鎮上藥材鋪子會收的，張衡小時候專門去找過拿來販賣還錢。

　　成熟的知了最喜歡吸核桃樹的汁水，或許也喜歡其它樹種，但張衡所見過的還是核桃樹，一次見到幾百只爬在上面都有可能，一驚嚇猶如一片小烏云展翅高飛。

　　“走，哥哥帶你捉知了！”張衡笑道。

　　“好啊，好啊，抓到了就用繩子套起來！”妹妹雀躍著。

　　張衡把妹妹放在肩膀上，呼喊著就往家里跑去，先是尋了一根大小適中的竹竿，最好是選干燥的，因為輕便，然后取了一塊一厘米寬的竹片子，彎曲成巴掌大，選竹子是因為接下來要纏蜘蛛的網，竹子能很好的黏在上面。

　　村里的知了其實有兩種，一種是黑色的有大拇指大，另外一種是草青色，相當小，只有小指甲蓋大，喜歡趴在草叢中，現在已經不好找了，小時候常抓來放在文具盒里，這個直接用手抓就可以了，全看速度。

　　至于蜘蛛也有很多種，蜘蛛雖然有毒，但鮮少有聽說咬人的事情發生，常見有四種，第一種有嬰兒拳頭大，喜歡依附在墻上，能倒掛著在房頂攀爬，看著很嚇人；第二種喜歡在瓦沿上結大網，這就是常見的蜘蛛了，拇指大小；第三種是土蜘蛛，生活在土墻上，會編織一個硬幣大小的密集網，蜘蛛就躲在網下面，沒有什么攻擊姓，顏色為土白色，這種網可以治療傷口，村民手被割傷了，就找這種網蒙在傷口上，能止血。第四種喜歡在土地里結小網，也是最毒的，太過倒霉也會被咬到。

　　這會兩兄妹就是去尋第二種蜘蛛，其網明亮，有小簸箕大小。

　　“哥，快看，那里就有！”妹妹指著前面叫喊道。

　　張衡笑了笑，很快就牽著妹妹跑過去，把竹桿圈放下去，然后就是旋轉，把充滿黏姓的網纏繞到上面，而蜘蛛自然就躲避開了，過會又會結出新的網，如法炮制，纏了五個網，這時候已經相當密集了，用手摸了摸，有明顯的黏姓，成了。

　　兩兄妹又一溜跑到核桃樹下，天氣越熱，知了越多，此時艷陽高耀，正是好時機，隔了老遠都能聽見知了的鳴叫聲，從外表上不太容易分不雄雌，只有抓到手反轉過來看肚尾分辨，當然也能通過叫與不叫來分辨。

　　樹上掛滿了青色的核桃，要等帶收稻谷的時候才能摘核桃，還得去掉外面一層殼，也可以在等些時候等殼老了，這要摘下來敲開就行，但一般村民都趕急，一等熟了就摘下來，這時候去殼就比較麻煩了，連敲帶磨的，手上會沾上青黃色汁水，不容易洗干凈，見誰手上有這種顏色就知道敲核桃來吃了。

　　眼前這棵樹梢不大，基本上出手的機會只有一次，一網之后，其余樹梢上的知了就會被驚飛。

　　“哥，快，那邊有三只一起的，網那里。”妹妹催促道，但聲音卻壓得很低，很是緊張。

　　張衡點了點頭，也不出聲，內心中卻是好笑，以他現在的手段要抓知了還不容易，只要靠近之后牽引進空間然后返回，這樣直接就到手中了，不用這個還有很多種辦法，此時不過是滿足一下妹妹的童趣罷了。

　　如果去當演員，其實他還算合格，手上一動，蜘蛛網就蓋了上去…“中了，三只都中了，哥你好厲害啊！”妹妹一蹦老高，拍手歡呼著。

　　妹妹開心，他當然也跟著開心，當即就取下竹竿，把上面撲騰著的三只知了取了下來，知了不同于竹筍蟲，本身是沒有攻擊力的，咬不到人，小爪子也勾不到人，腦袋和背殼很硬，捏在手里也頗有手感。

　　“有兩只公的會叫，走，回家拿細繩栓起來！”張衡樂呵呵的說道，知了比較怕雨天，大雨過后在山道上也容易揀到知了。

　　“好哦好哦！”妹妹拍著手。

　　在回去的路上，又見到了梨子樹上的天牛蟲，這是害蟲，身子長，觸須也長，喜歡夾斷枝條，一般村民看見就取一根橘子樹的長刺然后把天牛刺穿釘在梨子樹上，張衡也沒少干這種事情。

　　釘完天牛，又摘下幾個青皮梨子，汁水很多，但渣子也多，很難下咽，這是老品種了。

　　“喀嚓！”妹妹一手抓著知了，另外一只手拿著梨子咬了一口，誰想竟說道：“哥，我跟你說，我在夢里面吃了好多好吃的水果呢，比這梨子好吃了千百倍！”

　　張衡莞爾笑道：“夢里面的事情也能當真啊！”

　　“可是哥，我在夢里面的學的知識都是真的呢，我都會做小學五年級的算術題了。”妹妹不依了。

　　“呵呵，那就在加把勁，多做幾次夢，等到月底就報名去讀初中了。”張衡鼓勵道。

　　———沒一會，兩兄妹回到家中時，又到了熱鬧喧嘩的場面，整個壩子都被利用了起來，上面扯上了雨布，布下面已經在布置吃飯的桌子了，說是開八十桌，但到哪里去找這么多桌子，就算找到了也沒場地擺放下，所以就用村里的老辦法分為幾輪來吃。

　　也就是第一批客人吃飯就馬上收拾桌子換下一批，古時稱為：“流水席！”，只要人不停，席面不就會停止，這樣的結果就會導致有些人會吃了一輪又跑去吃二輪，但也只是少數，大多只是些頑童罷了，肚子小可眼睛卻大。

　　村里誰家辦席面都是這樣，附近的人家一起湊桌子板凳，這不，已經陸續有人扛著桌子來了，大小高矮不一，可卻更有氣氛，基本都是四方桌，一桌只坐八個人，而外面的圓桌一般都是坐十個人，相比八人桌顯得擁擠一些，且八人桌都是用的長板凳，四四方方的，兩人一根板凳，如果遇到有左撇子就會鬧出笑話，這筷子就得打架了。

　　碗筷也是從各家用背簍背過來，還有蒸籠等等，至于灶臺到也容易，用磚頭搭一個圓圈籠子就可以了，簡單方便，不過這樣的灶臺就要用蜂窩煤合適，幾毛錢一個，八十桌約莫要用到五百個，或是用柴火棒子也可以，就是要讓人看守，麻煩了一些。

　　大伯請了附近有名的大廚來總攬事務，不說工錢，到時候封個紅包就可以了，另外就是前來幫忙的老媽子，也有小媳婦，但無一不是賢惠的人家才可以，也能得到紅包。

　　菜板也準備好了，直接拆老房子的木門板來用，寬一米多，長近兩米，能同時供好幾人動刀切菜，直接拆了三個門板用板凳架設起來。

　　其余大盆子、籮筐、簸箕，筲箕等等一應俱全，多是竹制，張衡本家爺爺就是干這個，家里不缺這些玩意兒。

　　食材也陸續從集鎮上購買回來了，別以為村中到處都是農田就缺不菜，因為種植技術不發達，這就導致每個時節的新鮮菜少得可憐，有時候一個多月就在兩三個菜之間換著來。

　　每一桌的清蒸雞鴨這是少不了的，一個大蒸籠一般都是一桌子的實菜，有：“醬蒸肘子肉、鹽菜扣肉片、紅薯黃糖夾心片、雞蛋肉圓子片、炸酥肉坨子、糯米糖片肉、黃花青蒸雞、蘿卜條子清蒸鴨、甲魚湯、龍骨蓮藕、雪豆豬蹄排骨、五花臘肉片等等。”

　　另外燉燒炒菜當然少不了，油悶蝦子、回鍋大肉片、小煎肉絲、火腿肚條、魔芋燒鴨、黃豆燒雞、竹筍排骨、澆汁麻辣魚，啤酒兔等等。

　　還有涼干菜，這是必不可少的，如大刀耳片、折耳根雞塊、清涮毛肚、干巴牛肉、樟茶鴨、板鴨、鹵豬頭肉，栗子（豬舌頭），涼拌豬肝，香腸片子，鹽酥花生米等等。

　　一般一桌下來大概有十八個菜，平均一個人超過了兩個菜，其中的蒸菜是必不可少的，其余的菜色看季節增減，分量足，絕對管夠，即便村民能吃也沒辦法吃光的。

　　再有每桌會擺上一瓶白酒，啤酒管夠，也會扔上一包煙在桌上，如遇到講究一些的，但凡見到男子都會發一包煙，而這煙一般還是以七塊錢的為主，能上十塊就算比較體面了，酒一般在三十元左右一瓶，蜀內大多挑選豐谷或是瀘州老窖，其余白酒也管夠，飲料等等也是隨便拿，這是照顧孩童們，都說孩童肚子小眼睛大，其實上桌前就狂喝飲料，最后根本吃不了多少菜的，往往盯著一盆來吃，上好的肉菜都進了大人的肚子人。

　　吃席面也講究，得看人下桌，要是八個大男人湊在一桌那就悲劇了，比如雞蛋肉圓子片一碗只有八片，大家都能吃，你想吃第二片可就沒了，其中好幾道的做法都麻煩，平常人家也只有席面時才能吃到。

　　比如這道圓子片，首先要把肉剁碎，合上淀粉、鹽、花椒面然后均勻的抹在大蒸籠上，大概兩只寬就夠了，然后在上面抹上一層打好的雞蛋汁，蒸好后，里嫩外黃，在切成片，八片為一桌放在碗里，碗下面是黃花、海帶等食材，里面不放水，直接用蒸氣入湯汁，味道相當不錯。

　　兩兄妹興致勃勃的觀看著，偶爾也搭把手幫忙，自然也有偷嘴的時候。

　　“哥，我們要打牙祭了！”妹妹吐了吐舌頭，這是被一塊紅肉片給辣的。

　　所謂打牙祭也就是吃席面，能吃到好東西的意思，張衡樂道：“有你吃的，下午還要殺豬呢，殺上四頭才差不多夠！”

　　“哦耶，還是咱們村里的豬肉好吃，晚上是不是吃殺豬菜啊！”小儀有些嘴饞了，雖然在城里幫著母親賣了兩年豬肉，但是外面的肉真的不能和村民自家養的比，新鮮的殺豬菜絕對是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