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好好干,別給咱們村丟人…”
“吃好喝好點,注意身體。你們老板不是小氣的人,有就多吃點,別把身體累垮了!”
“紅旗哥,加油啊!”
看著村里老的老少的少都跟著到村口,一個個說著不管他聽沒聽的話,楊紅旗背著包努力讓自己保持笑臉:“那我真走了啊!”
“走走走,趕緊上車,走吧!”他老爹揮揮手。“別婆婆媽媽了!”
“平時工作不忙了,也出去走走看看。萬一哪家閨女你們倆對上眼緣,就帶回來,啊!?!”這是楊紅旗媽媽又一次重復叮囑了整個過年的話。
“嗯!”楊紅旗對著父母點點頭,對著鄉親們點點頭,翻身爬上了拖拉機——這是專門送他去坐車的專車。
走沒幾步就是村口新修建的小學,開拖拉機的年輕人喊道:“紅旗哥,你要再晚幾天走就好了,我給你說,鄉里這次來的那倆老師,長得可好看了。她們聽說是你出錢修的小學蓋的新教師,都可佩服你哩…”
楊紅旗笑笑沒吭聲,他心里再考慮老媽的話,是不是該找個媳婦呢?
不過心里很快就有了決定,等這次研究成功再說,反正也要不了多久了。老板說過,要保密,他怕找個媳婦不小心在家里說點啥,萬一遇到個大嘴巴女人就麻煩了。
這次燕飛給他放假到十五元宵節,劉進學家里人都到了三岔河過年,實驗又做到了一定階段,其實一個人看著就行。不過楊紅旗覺得自己正是學習的時候,耽誤不起。
就在他在拖拉機上思緒如飛的時候,燕飛也正開著車帶著媳婦飛奔到去京城的高速上。
燕飛心里美得很,本來郭五說也去的,可惜過了年家里覺得他前段表現不錯,準備給他安排點事練練手。這一來他的‘睡明星夢’徹底破滅,只能放棄了這一趟霉國之行。
單獨帶媳婦出去,燕飛已經開始計劃一些不可告人的事兒了。
徐小燕沒注意他臉上那帶點不明意味的笑意,在旁邊有點憂心地問道:“醫院的事兒,咱們都不懂啊!要是等縣里把衛生院給了咱們,你以后準備咋辦?”
燕飛從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隨口說道:“老院長我還是知道的,人還是不錯的。讓他負責著,找幾個得力的醫生,再弄點好設備,啥都齊全了。其他的那些不行的冒牌醫生護士們,以后給他們在場里找個活兒干著,實在什么活兒都不能干的,那我也不打算養廢物。”
“那可得得罪不少人。”徐小燕嘀咕道。
“我不得罪他們,他們還不知道坑多少鄉里人呢!”燕飛提起這個就火大。“就一個小破衛生院,會看病的沒幾個,我都不知道那么多領工資的都是哪兒冒出來的。讓他們留著,就是坑鄉里人。”
“倒也是,那我就不管了,反正你做的我都支持。”徐小燕點點頭。“還得一會兒才能到,我替你開一會兒?”
“不用…”
兩人說的這個衛生院的事兒,還是鄉里的那破衛生院。說是破衛生院真沒瞎說,以前就覺得破,現在是越來越破了。
昨天燕飛的老舅林秀清,也就是林海虎的老爸,忽然后腰疼。到了老何醫生那一問,說可能是腎結石,讓去衛生院做個B超看一看。
結果進了衛生院,神奇的事情就發生了。
林秀清往機器旁邊的小床上一趴,做B超的那年輕醫生看似熟練地給林秀清身上抹完耦合劑,然后拿著探頭在肚子上掃了一圈,發話了:“還得再喝點水,有點看不清。”
劉秀清二話不說爬起來,端著大茶缸就開始牛飲。
咕嘟咕嘟喝了兩大缸,忍著疼等了快一個小時,然后又趴了上去。
年輕醫生又抹了一遍耦合劑,嗯,就是那黏糊糊的透明的和鼻涕一樣的東西。接著又開始掃,又掃了半天:“那個,還得再等會兒,尿還是不夠。”
林秀清就繼續忍著疼憋著尿,堅持著。
有過結石的人才知道,這玩意兒疼起來,那是真要命。林秀清也是能吃苦耐勞的壯漢,平時干活身上磕了碰了都是吭都不吭一聲的,可這次從開始疼到現在,衣服早都被冷汗給濕透了,臉上也是煞白煞白的。
但是醫生讓等,他也只能繼續等著。
直到等的實在不行了,才忍不住給醫生提議:“我這實在不行了,要不你再看看?”
年輕醫生點點頭:“行,時間也差不多了,上來吧!”
然后…
等林秀清似睡非睡地被叫醒的時候,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以前也沒因為結石疼過,不知道結石這玩意兒疼起來是要命,可是喝水多點憋點尿,運氣好說不疼就不疼了。
林秀清忍著疼憋了這半天的尿,疼痛一輕渾身一放松,再加上昨天晚上睡得晚了點,躺著居然打起了瞌睡。
結果剛醒來就聽到年輕醫生建議道:“你這個情況有點復雜,我建議你去縣里醫院再去檢查檢查去。”
看著醫生那有點凝重的表情,林秀清當時就不瞌睡了,渾身上下又是一身冷汗。本來不疼的那地方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不是他膽子小,基本上只要是個正常人,被醫生這么說,都得冒冷汗啊!
尼瑪,這多嚇人啊!
做B超被看了老半天,醫生又建議去大醫院再檢查檢查,一般人真受不了這驚嚇!
本來林秀清不舒服都沒給誰說,他昨晚上看小燕超在那放煙花,有一個煙花點了半天沒動靜,小燕超就暈著頭往前湊過去看。當時他離得最近,嚇了一跳,跑過去一把抱起來就跑了回來。
現在腰疼他還覺得是不是昨晚上那一下子用力太猛,岔氣了什么的。
所以他只讓林海虎騎了摩托車帶他來的鎮上找的老何醫生,本來想弄點膏藥就行的。沒想到還得B超,更沒想到,現在居然讓他去縣醫院…
林海虎也害怕,這小子都顧不得被老爸發現自己弄來的二手破手機了,摸出來就給燕飛打電話:“老表,你快來醫院吧!我爸在這兒做一晌B超了,人家醫生說讓去縣醫院再檢查檢查啊!”
燕飛當時就嚇了一跳,徐小燕這不剛過來,他正陪媳婦過家家。本來正開心的,一聽說舅舅做個B超,醫生建議去縣醫院,心里不慌才怪——他是有點神奇的本領,但是對于重病什么的,他是半點招都沒有的。
還怕這消息嚇到了老爸老媽外公外婆,也不敢多說,當下就開了車往醫院奔,拉了舅舅和老表就往市里跑。
縣醫院他都有點不放心,必須去市里。要不是怕遠了來不及,他都想去省里去。
而且還給在市里有關部門的人打了個電話,讓他們趕緊安排一下,待會兒給自己舅舅做個全面檢查。
一聽說燕老板親自拉著舅舅往這里來,語氣還那么焦急,人家別說是給他安排人做檢查,連急救室都準備好了,在市里住的幾個年假沒休完的醫生都給喊了回來。
結果到了一檢查,嗯,是結石。
這種小毛病,中心醫院有個老中醫隨手寫了一張單子抓了幾包藥,連單子都給了他們:“回去熬藥喝,多喝水,沒事多蹦蹦,過幾天就排出來了。要是到時候不行,就多喝兩天,問題不大。怕下的慢的話,再配合打點黃體酮針劑,就孕婦生孩子用的那針,鄉里小診所都有。”
燕飛鬧這么大的陣仗,看著那一圈白大褂醫生們,當時臉都有點發燙。
他剛才等結果的時候還在想呢,萬一這要是什么大毛病,不行就給舅舅麻醉了,送恐龍世界里讓那些人給檢查檢查在那里治療——恐龍世界本沒有給病人治病的儀器,可是去島國的次數多了,也就有了。
實際上燕飛也是剛才等結果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弄來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儀器,還有給人做B超的。而且還是更先進的,能做彩超的。
但是,真沒想到是這么個結果。
拉著舅舅回來,他是越想越氣。
不但他氣,林海虎和林秀清也氣!
林海虎一路都罵罵咧咧的,要是平時林秀清聽他滿嘴臟話,肯定得收拾他。可是這次這個老實巴交的農村漢子也忍不住,不但沒收拾林海虎,還跟著也罵了幾句。
麻痹的,真不帶這么嚇人的,去檢查半天你要是看不出來就直說,你特么一句讓去縣醫院——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對不對?
在路上燕飛就沒忍住,打電話給老院長提了一番意見,話說的還有點重。
老院長也冤枉,說我過年就一直值班到初六,然后醫生們都回來上班,我才回家過兩天年——你說這事兒我都不知道,我馬上打電話了解一下情況。
過了一會兒老院長打電話過來,說那個年輕醫生也是本縣的,還有點關系,衛校畢業分配過來才兩年,經驗不足什么的。還說年輕醫生當時沒認出來這是燕飛的舅舅等等。
要是認出來是我舅舅,你就能看清了嗎?你看病還得分人的身份是吧?關鍵不管是誰,你真看不出來就說個實話,至少別讓人嚇個半死啊!
你老神在在一臉凝重的說個病情復雜,讓人去大醫院再檢查檢查——萬一這病人是心臟有毛病,被你這么一嚇,你都不怕他走不到縣醫院嗎?
總之是真氣,直想馬上打電話,讓黑子他們找人等晚上給那個年輕醫生敲悶棍。
一到家燕飛就做出了決定:“我要把衛生院給買下來,然后弄幾個像樣的醫生在里邊。像這種B超都不會看的濫竽充數之輩,我給他個機會,讓他囫圇的離開三岔河,以后都別來咱們這…”
其實衛生院真不止這一個濫竽充數的,基本上鎮上的人都知道,除了老院長和三五個不錯的醫生,其他的都算是吃閑飯的——沒錯,基本上來說,衛生院里的所有人,就指望這幾個醫生養活的。
那三五個不錯的醫生時間長了也不樂意這樣,干活的就我們,別人都悠哉樂哉的,一樣拿工資。憑什么呀?
所以現在真能看病的這幾個醫生,都在外邊都開了診所——自己家里開個診所,對病人來說,價格也能便宜點;對醫生來說,掙的錢都是自己的,何樂而不為?
反正該去上班的時候去坐班,不上班的時候在家給人看病,也方便得很。
說到底,還是閑人太多。雖然醫院不景氣,可是有編制。每年還有新人進來,誰有什么辦法?老院長雖然盡心盡責,但是也只能看著醫院,別的事兒他也沒法。
聽說燕飛買醫院,大家都沒一個贊成的。
那破醫院里有什么?
幾間破房子,除了還能盡點心的老院長和那幾個開診所的,剩下一群都是吃了睡睡了吃的家伙。
就算那幾個開診所的,人家現在開診所已經都蓋起了二層小洋樓,哪還有心情去醫院上班?就算上班的話…也就是開小診所的水平,買來高級儀器他們也抓瞎。
說句不中聽的話,就算加上那破院子…也還是一文不值。小鎮上的空地都多著,那地方又是主要街道上,能值個什么錢?
大家一致意見就是:還不如蓋個新醫院出來,買點好儀器,請幾個高明點的醫生。隨便花點錢,都會比衛生院好。
可是燕飛氣不過,一定要買。就一個目的,必須把那群人都從醫院里趕出去,連剛才給徐小燕說的讓他們進場干活,其實都不是真實想法——就那群習慣了閑著沒事領工資的,要他們能來干啥?燕老板就是想折騰折騰他們而已。
昨天下午回到家,他就一直在聯絡這件事,衛生院也不是那么好收購的,不過他既然開了口,問題肯定不是太大。
這也算是燕飛難得意氣用事干的一樁虧本買賣。在省城要是買地當花園什么的,現在根據省城逐漸上漲的地價,顯然是已經賺到了。
但是這小鎮的話,對不起,絕對虧。因為買的不是地,是收購衛生院。
虧本就虧本,燕老板就圖個心里舒坦——說實話這種驚嚇,他是堅決不能再受了。更何況受了驚嚇還得去欠人情,丟人現眼。這口氣不出了,他去霉國走的都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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