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浩說的七道兇險,是指敗血癥抗休克搶救治療的一般周期,如果在現代社會治療,一般用不著這么久,但這是古代,能用的只有草藥,沒有專門抗菌消炎的合成藥,這療效如何不敢說,所以延長為七天,這才說了七關,具體要說哪七關,還真說不上來,但又不能那樣解釋。
杜文浩眼珠一轉,想到了一個辦法,說道:“七關者,喜、怒、憂、思、悲、恐、驚,這七種心緒會影響病人,導致疾病,是引起疾病的內因。如今少奶奶疔瘡火毒侵入肺腑,損傷機體臟腑精氣,使得少奶奶正氣虛弱,臟腑精氣虛衰。如今湯藥下去,恢復臟腑精氣,少奶奶體內這七種心緒要一一重振,其中一關不協,就會激發火毒,那時候毒火攻心,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了。”
龐縣尉似懂非懂,只是連連點頭。
杜文浩頓了頓,續道:“這七關,每關一天,總共七天,今天已經度過一天,還有六天,二奶奶若能挺過剩下六關,就算撿回一命了!”
“還要挺六天?”龐縣尉坐在床邊,握住玉兒纖細的手,“玉兒一定能挺過去的!”
“嗯!”杜文浩站起來,“杜某先告辭,若少奶奶有什么異樣,立即差人到對面‘五味堂’叫我。”
“多謝!”
龐母聽說杜文浩要走,摸索著慌張張上前拉著他的手:“大夫!杜大夫,你一定要救活玉兒啊,老身已經答應你,救活了玉兒,就把三閨女給你做媳婦!不要你分文聘禮!另外還給你八吊七文銅錢診金!一定要救活玉兒啊!雨琴啊,你也快求杜大夫救你姨娘啊!”
三閨女龐雨琴羞紅著臉,遲疑片刻,終于走過來,盈盈福了一禮:“先生,請你務必救救姨娘!雨琴求您了。”
杜文浩忙伸出雙手,凌空虛托:“姑娘不要這樣,我一定盡力。”想了想,又走到桌邊坐下,提筆要寫方子,可硯臺里的墨已經有些干涸了,龐雨琴忙小碎步過來,一手攏袖,伸出纖纖素手,拿起杯盞倒了幾滴清水,又二指捏住硯臺邊那段松煙墨,余三指微翹如散開蘭菊,羞答答研起墨來。
杜文浩瞧得禁不住心頭一蕩,這女子端莊秀美,真算得上百里挑一的美女了。想當初在學校,奶奶的,選讀了法醫系,結果連女朋友都找不到,想不到穿越來到古代這才兩天,就能有此艷福,真是新舊社會兩重天。老太太說要把這美女許給自己做媳婦,將來洞房花燭,紅袖添香夜讀書,那美景想想都讓人血熱。
只不過,這是那老太太耳朵不靈,聽擰了,這才湊成的事情,不一定是人家的真意,到頭只不過一笑而已。
他腦袋里胡思亂想,眼睛卻盯著龐雨琴不轉眼。龐雨琴被他傻呆呆瞧得羞不可擋,粉首微側,不敢瞧他。
桌邊的四閨女豆兒才三四歲,還不懂男女之情,瞧得有趣,望著他們呵呵傻笑。
龐雨琴更是羞澀,瞪了豆兒一眼,慌亂地研好墨,低聲道:“先生,墨好了!”
她說話聲音都有些發顫,這才把杜文浩從遐想中喚醒過來,轉頭看見旁邊拖著兩條鼻涕的豆兒瞧著他傻笑,也覺得剛才自己傻乎乎瞧著人家大閨女太冒失了,忙咳嗽一聲掩飾,拱手道:“多謝姑娘研墨!”提起筆,歪歪扭扭又寫了個方子。
拿起那方子瞧了一眼,這字太也難看,在美女面前寫這種字,簡直丟人丟到家了,心想今后空閑了,得好好練練字。將那方子遞給龐雨琴:“龍骨十錢、牡蠣十錢、肉桂五分。前兩味藥合著我先前開的藥一并水煎,始幫助益氣回陽固脫,后一味藥焗服。把這方子送去五味堂就行了,他們知道。嗯,服了這劑藥,二奶奶神智應該會略微清醒些的。”
龐雨琴大喜,盈盈服了一禮:“多謝杜大夫!”
龐縣尉和劉氏、二閨女等人聽了這話,也是喜上眉梢,連聲稱謝。一旁丫鬟過來,接過方子去五味堂煎藥了。
老太太耳背沒聽清,問了句:“杜大夫說啥哩?”
劉氏在一旁大聲道:“娘,杜大夫說,玉兒服了這藥,應該就會清醒!”
“親迎?”老太太又聽擰了,“那就是六禮迎娶了?哎呀,杜大夫別著急啊,您得先把玉兒救活了,才能迎娶我們三閨女,放心,老身答應的事情,一準不會錯的!”
劉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忙大聲說:“不是親迎,奶奶,杜大夫說的是清醒,說玉兒服了藥會醒來!”
“納采?他是說托媒啊?這就不用了,這都說定了的事情,到時候隨便找個媒人湊個禮數就成。”
杜文浩腦袋都大了,偷偷瞧了龐雨琴一眼,見她早躲在母親身后去了,知道這件事越說越說不清,得趕緊開溜,拱手道:“堂里事務繁忙,還有病人等著問診,這就告辭了!明早我再來瞧二奶奶,其間有什么事,差人過來叫我就行了。告辭告辭!”說罷,逃也似的竄出了門。
杜文浩走后,龐雨琴漲紅著臉跺腳道:“奶奶!你耳朵不靈,老是亂打岔,人家杜大夫壓根沒娶親的意思,奶奶您硬往這上面扯,不知道的還以為雨琴嫁不出去,巴巴要賴給他哩!這…這算怎么回事嘛!”
“有本事?沒錯!杜大夫就是有本事!錢不收號稱神醫,說什么他治的病人連閻王爺都收不走,他都沒轍了,這杜大夫愣敢接手,這份膽量誰有?你見過哪個大夫有這份氣魄?光是這一點就不簡單喲!”
二閨女在一旁插話道:“奶奶,有膽量未必就是有本事,要說真本事,必須得讓二奶奶真的起死復生!”
“退婚?你真想退婚嫁給杜大夫?二閨女,你許給的可是董達縣巡檢,掌一縣甲兵,與你爹素來交好,這婚可退不得!”
“奶奶!誰要退婚了,我說的是起死復生!盡打岔!”
“打架?哎呀,閨女!你再怎么想退婚嫁給杜大夫,也不能讓你爹和人家動手打架啊!你爹只是縣尉,手下就十幾個捕快,人家巡檢可有甲兵上百,咱打不得過人家的!”
二閨女知道和奶奶說不清,跺了跺,漲紅著臉扭過頭去賭氣不說了。
龐母笑道:“我剛才說到哪里了?哦,對了,說到杜大夫的本事了,他不光膽子大,這醫術也高啊,你們想想,昨天錢不收一口咬定玉兒活不過昨晚的,現在都天亮了,玉兒這不活得好好的嘛。杜大夫還說了,吃了新開的這付藥,玉兒就會清醒一些的,這不是本事是什么?”
一旁抱著嬰兒的奶媽插話道:“這杜大夫是有幾分本事的,他昨個給我開的藥方治我的腳,才用了一次,這腳丫子就大好,也不怎么癢了,估摸著再擦幾次就斷了根哩!”
二閨女聽了,忍不住又道:“那咱們可以等他救活了姨娘,認了他真有本事,再把雨琴許他也不遲啊。”
“不遲?遲了!”龐母這句聽清了,在大腿上重重一拍,“這節骨眼上,你不下重注,誰會幫你真心救人啊?你沒看奶奶一說把琴兒許給他,他立馬就加了一個藥方嘛,說不定,這個藥方就是能治好玉兒的方子哩!要知道,人總有私心,這不能怪人家杜大夫市儈,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也是這個道理。瞧著吧,他一定會挖空心思想著法治咱們玉兒的。我說琴兒啊,以后你嫁了她,一準不會委屈了你的!聽奶奶的沒錯!”
劉氏在一旁點頭道:“娘說的對,杜大夫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心眼好,醫術高,真要救活了玉兒,把雨琴許給他,這門婚事也當真不差的,老爺你說是吧?”
龐縣尉點頭道:“嗯,現在就承諾把雨琴許給他,好讓他下真功夫出死力救玉兒,就算退一萬步,沒能救活過來,反正先前說好了是救活了才許給他的,也就不會委屈了孩子,老太太這一招深謀遠慮,考慮得很周到。對這杜大夫,我也覺得不錯,如果他真能救活玉兒,說明醫術了得,現在年紀輕輕就有此本事,將來必成大器。琴兒跟了他,應該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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