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李閥的軍隊急促之間列隊就位,前方三排是弓箭手,后面是三排刀盾兵和四排長矛兵.這些士兵個個臉色發白,小腿肚子打顫。
馬蹄猛烈地敲擊著地面,大地在“隆隆”的馬蹄下顫抖,狂風暴雨般的聲音令李閥的士兵們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他們一個個緊咬嘴唇,恐懼、慌亂的目光盯著前方掩殺而至的嶺南軍騎兵。
“弓箭手準備!”
李閥軍大將劉蘭成運足內力嘶喊出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前三排站立的弓箭手把手中的弓箭刷地舉過頭頂,呈斜角指向夜空,他們的雙腿止不住地打顫,許多人閉上了眼睛,不敢看,對面殺氣沖天的嶺南軍騎兵。
“射!”
三千多支箭驀地騰空飛起,在空中形成密密麻麻的箭云,呼嘯著撲向策馬奔騰而至的嶺南軍騎兵。
嶺南軍騎兵高舉盾牌,迎著箭雨疾沖,不斷的有騎兵被箭矢射中栽倒,他們就像大海中的一朵朵浪花般,很快消失,淹沒在奔騰的馬蹄下。
當第二輪箭射至,嶺南軍騎兵已經沖到了三十丈外,騎兵飛馳卷起的肅殺之氣迎面而來,令人呼吸困難,不少李閥的弓箭手再也忍受不住內心的恐懼,調頭就跑。
唐將劉蘭成發現嶺南軍騎兵的速度太快,已經來不及射第三輪箭了,于是下令弓箭手后撤,命長槍兵和刀盾兵迎戰,霎那間,二萬五千騎兵奔涌而至,殺進了唐軍的隊列之中。前排的一千余名槍兵眨眼間消失。
戰馬繼續疾奔,橫刀劈砍,長矛疾刺,在戰馬鐵蹄的蹂躪之下,李閥士兵成片成片地倒下,一時間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盡管李閥的士兵拼命抵抗,怎奈他們遇到的是嶺南軍最精銳的騎兵。他們身經百戰。意志堅定,一萬余李閥的士兵瞬間被切割成數十段。
嶺南軍留下一萬騎兵對付一萬李閥士兵的軍陣,其余一萬五千騎兵在大將裴行儼的率領下。繼續向前疾沖,殺向混亂不堪的李閥軍主力。
李孝恭企圖讓一萬士兵牽制住嶺南軍騎兵。給他爭取時間整頓兵馬,
但是裴行儼一眼看出李閥的軍隊并沒有準備好,他深刻地知道一支沒有經歷過嚴格夜戰訓練的軍隊。在夜晚是多么的混亂。
尤其現在幾萬人在極度混亂、驚慌的狀態下,要想讓他們在極短的時間內恢復部隊的建制,百余人或許可以。但是幾萬人的軍隊,想也別想,不發生營嘯就不錯了。
一萬五千騎兵沖破一萬李閥軍隊的攔截,殺向百丈外的數萬李閥軍,與此同時,后營的五千騎兵在曹應龍的率領下也殺來了,兩支騎兵對數萬李閥軍士兵形成了前后夾擊。
此時此刻李孝恭已經有些絕望了,一萬五千嶺南軍騎兵沖過一萬人的阻攔,向他們殺來。“穩住陣腳,穩住陣腳,長槍兵結陣,快,長槍兵結陣,”李孝恭運足內力大聲呼喊,可是已經晚了。
在黑夜里,兩支嶺南軍騎兵的殺入,使李閥軍迅速崩潰,李閥軍士兵驚恐得大喊大叫,在極度的恐懼中,開始有一些士兵逃跑。一個人逃跑帶動十幾個人逃跑…百人帶動千人,就像滾雪球一樣,逃亡的士兵越來越多,最后李閥的軍隊徹底崩潰,數萬士兵們丟盔棄甲,四散奔逃。
“投降者免死!”
宋師道的聲音在殺聲震天的戰場上清晰地傳入到每一個人的耳中,黑暗中,‘咚咚咚!’的鼓聲敲響,嶺南兵騎兵分成一個個小隊,攔截四散奔逃的李閥軍士兵,嶺南軍騎兵邊策馬狂奔邊大聲呼喊:“投降者免死!”
無數的李閥軍士兵開始如夢初醒一般,紛紛丟掉兵器,抱頭跪在地上投降。
李孝恭被數百騎兵護衛著向東突圍,但跑了還不到三百丈。宋師道率領一千嶺南軍騎兵斜殺而至,一起開弓放箭,千余支箭撲面射來,迅烈如暴風驟雨,親兵們措不及防,紛紛慘叫著從馬上栽下。
宋師道瞇著眼睛看著被護衛在中間的李孝恭,揚起手中的九石大弓,弓拉滿月,手指松開,一支雕翎箭脫弦而出,箭似流星,直奔李孝恭。
附著者內力的雕翎箭直接命中李孝恭的胸口,透胸而過,李孝恭的胸口頓時出現一個碗口大小的大洞,李孝恭仰天栽下馬來,重重地摔在地上,李閥的兩大宗親軍事統帥之一的李孝恭就此氣絕身亡。
而李孝恭的親兵,在嶺南軍的一輪輪箭雨下,迅速死傷殆盡。
發生在費亭縣的攔截之戰,在第二天中午便隨著逃跑的士兵傳到譙縣,譙縣的城頭上,李閥軍的士兵們默默地望著城外的一幕,每個人的眼睛里都充滿了震驚之色。
譙縣縣城外,一隊隊嶺南軍騎兵押解著成群結隊的李閥軍戰俘從城下走過,四萬多人的李閥軍俘虜,一眼望不到頭,從中午一直走到黃昏。
譙縣的李閥軍士兵情緒低落,士氣大跌,他們蹲在墻根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議論。就在這時,忽然有人指著城外大喊:“快看!”
士兵們紛紛站起身,向城外望去,只見在城南兩百丈外,不知何時出現了兩架巨大的投石機,百余名嶺南軍士兵在投兜里裝著一顆巨大的黑色物品,隨著一聲大喊,圓球狀的黑色物體被投擲而出,拋出一條弧線,向城墻上飛來,城上士兵們嚇得紛紛蹲下。
‘砰!’黑色球體在空中破裂了,一堆紙片從球體中脫落,被風一吹,向城內四散飄去。
士兵們紛紛在空中抓搶,上面寫滿了字,有識字的士兵大聲念道:“五萬彭城援軍在費亭被全殲,李孝恭陣亡,彭城守軍已經投降,現在只余你們譙縣一座孤城,爾等若開城投降可免一死,并可加入嶺南軍,每個加入嶺南軍的士兵,可得良田十畝,并且嶺南軍軍餉豐厚,從不拖久。”
這些傳單上的消息引起李閥軍士兵一片嘩然,李孝恭陣亡,彭城城已投降,無疑兩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他們心中,把所有人都驚呆了,一個下午,數萬降兵在城下走過,那震撼的場面已深深銘刻在他們的心中,城上所有士兵對這兩個消息深信無疑。
而且,后面的勸大伙開城投降,獎勵良田,并允諾豐厚的軍餉,讓譙縣城頭的士兵,不知該如何是好。
“兄弟們,我們該怎么辦?”一名旅帥大聲叫喊。
“是啊!現在該怎么辦?”
數千名李閥軍士兵議論紛紛,這時,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王將軍來了。”
眾人回頭,只見副將王尚祖帶領數百親兵正快步向南城走來,數千士兵一擁而上,將王尚祖團團圍住,眾人七嘴八舌地問道:“將軍,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王尚祖臉色陰沉,他跳上一座高臺對眾人高聲道:“消息是真是假現在還不太清楚,大將軍有令,膽敢亂傳謠言,動搖軍心者,斬立決!”
南城上守軍頓時安靜下來,王尚祖看了一眼滿地的傳單紙片,又下令道:“大將軍有令,所有嶺南軍投射來的傳單一律收繳,膽敢私自藏匿者,以通敵罪論處。”
譙縣城主府議事堂,屈突通一個人呆呆地坐著,他已經坐了整整一個下午,沒有人敢來相勸。
一名李孝恭的親兵被嶺南軍放回,帶來了一個令所有人震驚的消息,李孝恭率領的彭城援兵在費亭遭遇嶺南軍伏擊而全軍覆沒,李孝恭中箭身亡。屈突通此時心中充滿了憂慮。
這時,副將王尚祖快步走進了院子,見幾名親兵站在臺階前向堂內探望,有些奇怪地問道:“發生了何事?”
一名親兵上前對王尚祖附耳說了幾句,王尚祖一驚,“這消息準確嗎?”
親兵點點頭道“應該是真的,是李孝恭將軍的心腹說的,不會有假。”
王尚祖眉頭皺成一團,原來李孝恭真的陣亡了,不是嶺南軍編造的謊言,他沉吟一下道:“先替我稟報大將軍吧!就說我有軍務稟報。”
親兵快步走上臺階,站在大堂下稟報:“大將軍。王副將來了,說有軍務呈報。”
“請他進來!”屈突通的按了按眉頭,強打精神道。
不用親兵通傳,王尚祖便直接走上了大堂,一直走到屈突通面前,單膝跪下行一禮,“末將王尚祖。參見大將軍。”
屈突通面朝內壁,背對著王尚祖道:“事情處理得怎么樣了?”
“回稟大將軍,卑職已經令所有士兵禁言,不準再談及我軍兵敗之事。另外卑職還派出一千士兵在挨家挨戶收繳嶺南軍投射進城的傳單,已經收繳了三千多張,剩余傳單還在繼續收繳之中,按照大將軍的吩咐,已傳令全軍,敢私藏傳單者,以通敵罪論處。”
屈突通嘆了口氣,慢慢轉過身,苦笑一聲道:“或許我現在這么做,就叫做掩耳盜鈴吧!軍心的浮動,士氣的大跌,豈是一條禁令就能阻止的?”
屈突通的話激起了王尚祖的擔憂,“大將軍說得不錯。雖然我們可以用強制命令士兵們禁言,但是他們在公開場合是不敢談了,但私下里呢?在營帳內,恐怕他們會談的更多,將軍,形勢很不樂觀啊!”
屈突通背著手走了幾步。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尚祖道:“王將軍,其實我也在考慮,我們要不要獻城投降,畢竟我屈突通當年,奉楊廣之命,討伐李閥兵敗被俘,當時降了李閥。如果現在如果降了宋閥,想來也不比當初降李閥差,只是我有點拿不定主意,王將軍以為如何呢?”
說完屈突通似笑非笑地望著低著頭的王尚祖,眼角迅速閃過一道難以察覺的厲芒,他的手已經慢慢握緊了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