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不管在何地,除卻朝廷官員、娼優皂吏等,都可承租礦山,先到先得。中途不可轉租,直到十年一期結束。且每一人名下最多可承租三座礦山,不可過越。不過,要承租礦山,還得在朝廷那兒辦理礦引。”
杜塵瀾與皇上商議之時,特地加上不可轉租這一點,為的便是防止有人專做此項營生,一如前世的黃牛。
百家爭鳴,才能帶動整個大郡王朝的經濟。若是只把控在少數權力者手中,不但會生出旁的心思,還會使窮的更窮,富的更富。
當然,其中可操作的地方依然有,但制度是在發展的過程中,才會越來越完善。且也不能將這些人逼得太緊,水至清則無魚,這般也不利于朝廷的穩定。
為何會有這么多貪官污吏?便是因為他們手中無銀,自然禁不起誘惑。朝廷這點俸祿,哪里能夠滿足這些官僚?每年同僚人情往來,孝敬上峰,這些都要花銀子,那點俸祿差得遠了。
“十年倒是可行,人力開采緩慢,十年為一期正正好。”萬煜銘點了點頭,超過十年,礦山的資源開采過甚可不行。
“是!若是資源豐富的礦山,十年為一期,可進行第二次和第三次承租!人人都有機會,且當先租用那人也可優先承租。第二次承租之時,會酌情遞減。”
眾人這會兒都冷靜了下來,甚至有些小礦主已經在心中盤算開了。承租十年的價錢鐵定比不過買下礦山的錢,那省下來的錢不就可以再承包其他礦山嗎?
至于朝廷規定的,一人名下不可過三,那就更好辦了。那些官員都不可行商,可他們依舊錦衣玉食,雖說有祖上的資產過活,但他們名下沒有產業,可不代表他們的妻兒也沒有啊!
這是自古以來一直都存在的問題,每一任帝王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過分,哪里會管?這就是成為人上人的好處,不然誰都想做官呢?
只要有銀子,那些礦產都可再握在他們手中,只是會讓朝廷狠狠分一杯羹罷了!
萬煜銘也在思考其中的可行性,不過他與這些商賈思考的角度并不相同。他們處境不同,他自然要站在官僚的角度去想。
這樣一來,他得算計算計,這新稅法能帶給他們這些上位者帶來多少好處。不過,就目前看來,其中大有文章啊!
不但朝廷得了好處,他們這些官員得到的好處更多。他深深看了杜塵瀾一眼,不愧是商賈出身,算是面面俱到了。
至于那些個背后無人的小商賈,其實是有些吃虧的,畢竟有好的礦產資源,承租的人不可能是他們。
在商言商,在官言官。那些小商賈跟著喝湯就成了,難道還真想咬下一口肉來?
萬煜銘自以為摸透了杜塵瀾的想法,笑得意味深長起來。
杜塵瀾轉過頭來,見萬煜銘笑得一臉詭異,便知道對方又在動歪心思。哼!以為只是這樣嗎?那可就太小看他了。
杜塵瀾這一番話下來,眾人不禁來了興致。照這么說來,竟然還真有好處。
“杜大人,這其三呢?”其中一人不等杜塵瀾繼續,便催促道。
杜塵瀾心中一喜,這是心動了吧?只要心動,那計劃就成了一半。
“其三,就要說到每年的稅收問題了。”杜塵瀾摸了摸自己的腿,這傷了腿還挺難受的,坐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礦山都已經被朝廷收回去了,咱們想承租,還得給朝廷銀子,竟然還要收稅?”
一說到此處,眾人又不樂意了,便都嚷嚷起來。
“諸位莫急,朝廷已經打算在承租上對諸位讓步,那稅收自然是要的。咱們先不說那些個家國大義,偉略情操,這些都是虛的。還得是實實在在的好處,畢竟都不是圣人。”
杜塵瀾做了個禁聲的手勢,今日就得看他的三寸不爛之舌了。
嗯?萬煜銘驚訝地看著杜塵瀾,這是連大義的皮都給揭了?
“大人這話我愛聽,我就是個粗人,祖輩是個挖礦的。到今日,能擁有一座小礦山,那都是祖祖輩輩辛苦努力得來的。那些個家國大義,我也不愛聽。你們文人不是常說那什么,達則兼什么的,窮又什么樣的,哎呀!我也不會說,反正就這意思。我自家的日子都過不好,哪兒管得了其他?”
一名長得魁梧的男子起身,對杜塵瀾的話表示贊同。他也不是那些個讀書人,他就是個商賈,家中也只是小有余財,哪兒管得了那些個朝廷大事?對他來說,只有到手的銀子才重要。
“哈哈!王秀,叫你不讀書,連大字都不識得一個。你那腦瓜子能想出個什么來?就想著銀子!那叫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旁人見狀便開始嘲笑這男子,惹得眾人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你不喜歡銀子,那你待這兒干什么?假清高!”王秀氣得臉色漲紅,這些人就是假清高。
“不過王秀的話鄙人倒是認同,咱們也不說這些個虛的。只有那實實在在的好處,咱們才會同意。鄙人看大人也是真心為咱們著想的,否則不會如此苦口婆心,只是這朝廷提出的條件讓咱們看不到誠意。”
此人話音剛落,一旁的萬煜銘便冷哼一聲,將茶碗重重地磕在了桌上。
“誠意?”他揚高了聲音,一雙陰戾的雙眼看向眾人,讓廳堂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杜塵瀾端起茶碗,剛才說了這么多,早就口干舌燥了。萬煜銘唱紅臉也好,恩威并施,才能早日解決此事。
萬煜銘不耐地用手指在桌上敲擊著,照他說,還解釋什么?將人抓來,一個個畫押,難道這些人還敢反抗不成?偏生杜塵瀾待這些人如此優待,這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耐性夠夠的。
眾人噤若寒蟬,剛才見著這位杜大人和藹,便有些放肆了,倒是忘了之前杜大人可是將金家家主都殺于柳家礦山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