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顧玄瑧也是個蠢的,他顧念舊情,可皇帝心中早已被權勢給迷了眼。他不想要的東西,旁人卻趨之若鶩啊!他清高,孤傲,這就是他的下場!”
查太后冷笑出聲,顧玄瑧的下場,都是他自己的錯,還連累了整個顧氏。
“您是說,顧玄瑧不愿意當皇帝?這?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傻子?”楊嬤嬤只覺得驚奇,大伙兒都搶破了頭,竟然還有人不想要?
“他若是想要,當初有多少機會?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直到最后才幡然醒悟,可惜晚了!”查太后嗤笑道。
“皇帝喜歡躲在后頭算計,你看,咱們這些年在朝堂中紛爭不斷,都以為皇帝是個傀儡,無需多提防他。誰知咱們斗個你死我活,你看皇帝卻穩坐龍椅,名聲又算得了什么?”
查太后算是看清皇帝的真面目了,這些年一直在韜光養晦,如今他們要動手,皇帝急了,這才出手。一出手就直切他們要害,可見平日里都是裝豬吃老虎。
“皇帝就是個白眼狼,對顧玄瑧尚且如此,更遑論咱們?當年借著咱們的手除去了顧玄瑧,他倒是落了個好名聲。”查太后氣得捶了桌子,對皇帝那點情分早就拋至九霄云外了。
“你是說,他們在路上就與江家分開了?”慕然看著眼前的屬下,狐疑地問道。
“是!昭和世子與杜大人在上船之前偶遇江家被劫掠,出手相助,正巧他們同船,一路上便互相照顧。但下船之后,他們半路遇襲,江家便與他們分道揚鑣了。不過,那日昭和世子借了江家的馬車,那馬車是江姑娘的,江家追著進了城,才將江姑娘帶回來!”
慕然思量了半晌,又問道:“江家四房,之前可是一直在京城?那江家的人沒見過江姑娘吧?”
“是!”那屬下疑惑地看了自家頭領一眼莫非頭領真看中那江姑娘了?
“嗯!你先退下吧!行事小心些,這段時日不要來找我有事用老法子聯系。”慕然想起與自己纏斗的黑衣人此人大半夜的躲在江淑媛的屋子里作甚?他與江淑媛是什么關系?
那姑娘,實在不像是商賈之家的女子。他皺眉沉思了半晌突然想通了,莫非是假冒的?
可假冒江家四房嫡女是何目的呢?一個商賈之家在檀溪府都排不上號有什么好處?
假借江淑媛的身份,必然是有目的的。他思忖良久,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就是有些可惜,他昨日沒見著對方的臉否則就能認出到底是不是那人了。
半晌之后慕然笑了,倒是有些意思!這幾日得盯住那江淑媛,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一名倒夜香的老頭推著糞桶從莊子的后角門出來,一身打著補丁的灰色粗布短褐,收拾得倒是齊整。鬢角有些斑白臉上的溝壑顯得十分老態。
暗處有兩名帶著斗笠的男子盯著那老頭的一舉一動,二人相視一眼聚精會神地看著老頭。
“我說老楊,你可得小心著些這段時日莊子里有主子。明兒來早些,不然讓主子撞見了驚擾了主子唯你是問!”一名管事模樣的男子也跟著出了角門對著老頭喝道。
管事的一邊說,一邊捏著鼻子,臉上的嫌惡毫不掩飾。
“誒!誒!”老頭點頭哈腰,背脊佝僂著,仿佛低到了塵埃里。
“走走走!主子馬上就起了,別在這里礙眼!”管事的嫌老頭礙眼,像趕蒼蠅似的,揮了揮手。
在暗處的兩人正上下打量這老頭,二管事囑咐過了,不論是誰,一定得盯牢了,誰都有嫌疑。
老頭依舊是笑著點頭,似是想起了什么,從懷中掏出一塊用布包著的物事,將其遞到了管事面前。
管事的有些驚訝,“喲?你這老楊,還知道孝敬你三爺我了?”
管事的笑著接過,還顛了顛,接著快速打開小布包。誰知一打開布包,頓時臉色一變,惡狠狠地盯著老楊,“娘的,你耍我呢?滾滾滾!”
他揮著手,將手中的小布包扔在了地上,還要踩上兩腳。
暗處之人朝那方一看,發現竟是兩塊糕點,二人不禁同時搖了搖頭。這倒夜香的老頭也是個可憐人,管事的也未免太過跋扈了些,不是個東西。
“老子缺你這兩塊糕點?快滾!”管事的罵完,便轉身進了莊子。
老楊十分失望,深深嘆了口氣。等管事的進去,他立刻蹲下,想拾起地上兩塊糕點,卻發現糕點已經被踩碎。
把小布包撿起又揣在懷里,老人竟然將沒踩碎的半塊糕點塞在了嘴里。
暗處的兩人看著老人拖著不利索的右腿,推著裝滿一大桶的夜香往莊子外走去。
這一幕,不得不說,只要是良心未泯之人,看著都會心酸。一看這就是個過著貧苦日子的可憐人,瞧著實在不像是喬裝。
看著老人漸漸遠去,二人猶豫了半晌,其中一人還是跟了上去。
這城郊的莊子離府城并不遠,不過推著這么重的車,再加上腿腳不便,自然走得慢些。
帶著斗笠的男子不遠不近地跟在老人身后,直到看著他進了城,在守城護衛的檢查下,依舊沒什么不妥之處,這才轉身離開。
“母后!您何必如此?朕之前已經說過,并未將此事透露出去,且朕還將此事給壓下了。只是,這幾日邊關傳來的消息對外祖父實在不利,您也不能讓朕枉顧律法不是?這般豈能服眾?”
皇上嘆了口氣,他捏著眉心,對躺在榻上的查太后無奈地說道。
昨兒半夜,德懿宮里請了太醫,說是母后突然昏厥,他便不得不前來盡孝。
哪知,來了沒多久,母后醒了,便一直不放他離開,非要與他爭論邊關之事,他當真是心力交瘁。最后實在是不想忍耐,便拂袖離開。
走了不過一個多時辰,德懿宮又傳來消息,說是慈寧太后怒急攻心,又暈過去了。
如此這般,折騰了半宿,天已經大亮,皇上此刻是疲憊不堪。
“若非你透露出去,他們又怎會找到把柄?父親怎會認識那梁萬濤?簡直是血口噴人,一封血書就想陷害父親?他攝政王又有何把柄?這些都可偽造,皇帝可不能聽信小人讒言,草率行事啊!”
查太后急得從床榻上起身,那精神百倍的模樣,哪里又像是帶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