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
皇上急匆匆走進內殿,見著碧柔正扶著廖太后躺下來,他立刻上前握住了廖氏的手。
“圣母覺得好些了嗎?”皇上邊問邊打量著廖氏的臉色,原本就有些蒼白的皮膚變得慘白,此次氣血虧損嚴重,不將養個一年,絕不可能恢復如初。
“已經好多了!”廖太后抓住了皇上的手,眼神卻在打量皇上臉上的神色。
“太醫說您還得靜養,最起碼一年。此次圣母身子虧損嚴重,平日里不可再任性妄為,還是要顧念自個兒的身子才好!”皇上扶著廖氏躺在了迎枕上,看著廖氏沒精打采的模樣,有些話,他不知怎么說出口。
“碧柔,你先出去!哀家有話要與皇帝說!”只是這么一動,廖氏就氣喘吁吁,額頭上冷汗直流。
碧柔看了一眼皇上,“是!”
等碧柔出了內殿,皇上正要出聲安慰幾句,卻聽得廖氏虛弱卻又帶著幾分冷意的聲音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皇上隨之一愣,立刻會意廖氏所指為何。
廖氏看著沉默不發一言的皇上,頓時心中大慟,“你早就知道此事,卻隱而不發,你還知道他是誰,卻依舊按兵不動!”
“我處處為你,而你卻連你的生母都要算計。這個孩子,你也想我生下來嗎?生下來作甚?要挾攝政王?你就不怕會再生出一個禍患?”
廖氏強壓下喉間翻涌上來的血氣,誰都能算計她,可她的皇兒不能。
她為皇帝籌謀了這么多年,難道僅僅是為了坐穩太后的寶座?若當真如此,她有的是機會。查氏沒了娘家撐腰,以為會是她的對手?
她的皇兒算計她,這才是最讓她傷心欲絕的。
看著依舊一言不發,臉上卻露出懊惱與悔恨的皇上,廖氏失望至極!
“你的算盤打錯了,攝政王已經不是當年的攝政王了。這次,他不會放手。我對他來說,也只是個可以利用之人罷了!人心易變就如你和你父皇一般。”
廖氏低啞的聲音回蕩在皇上耳邊皇上想反駁幾句,卻不知自己該如何解釋。
“他達到了他的目的你以為還會管我的死活嗎?”廖氏自嘲地一笑到頭來,她竟然發現她什么都沒得到。
親生的兒子算計自己往日對自己一往情深的男子,也在利用自己與她不合的查氏恨不得她死而后快。她什么都沒有沒有人真正關心她,更沒有人在乎她的死活。
廖氏此刻覺得生無可戀,或許當初就不應該如此步步為營,不值得!
“不管怎么說朕都是您的兒子!此事朕確有私心但并非如您所想那般。”皇上眼神有些暗淡,圣母后悔了嗎?然而他活著也很艱難。
“您好好休息,朕先回去了,還有許多政務未處理!”皇上知曉廖氏現在的心情不平靜,剛遭遇了這樣的變故有些事還是等圣母心情好些的時候再提吧!
廖氏看著皇上孤寂落寞的背影消失在殿內,突然又心疼起來覺得自己剛才的話是否太過了些?皇帝的處境她還不知道嗎?為何要朝著皇帝發火?
自己現在還能安穩地躺在床上,也不知皇帝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碧柔緩緩走進殿內看著消瘦蒼白的廖氏,不禁心中有了幾分怨氣。娘娘一向都是冷靜自持成竹在胸之人沒想到到頭來,卻還是躲不過一個情字。
“娘娘!您剛醒來,奴婢去給您端一碗雞絲粥過來。太醫囑咐了,這幾日飲食還是需清淡些。”碧柔想起娘娘直到現在還只喝了水,心中又有些心疼起來。
“碧柔!”廖太后叫住了碧柔,“皇帝答應了查氏什么?”
碧柔深深嘆了口氣,“娘娘,您的身子還虛弱著呢!此事已經解決了,您還是好好將養身子為要!”
“說吧!”廖太后語氣十分堅決,碧柔見狀只得又嘆了一聲。
“皇上原本查出詔安侯與周夷有勾結,早就在邊關隱藏了勢力,此去邊關便是如魚得水。邊關送來奏折,說是有好幾位官員聯手彈劾詔安侯,皇上這幾日留中不發,也沒表態。”
“這么大的事兒,朝中為何半點風聲也無?詔安侯與周夷有勾結?你是說皇帝將此事作為交換,壓下了?”
廖太后皺起了眉頭,她總覺得有些蹊蹺。
“既然此事如此隱蔽,你又是如何探聽到消息的?”
廖氏十分疑惑,她倒不是幫詔安侯開脫,而是她明白詔安侯不至于會通敵賣國。
當年詔安侯也是上過戰場殺敵的猛將,死在他手上的周夷將士不計其數,周夷國恨他入骨,又怎會與他結盟?
她沉思了片刻之后,突然笑了,臉上帶著幾分欣慰,“皇帝到底是長大了,不再瞻前顧后,早就應該如此了!”
她早就說過,查氏沒了娘家,什么都不是。只要一動詔安侯,查氏就慌了神。
不過當時皇帝將查氏唬住了,事后查氏察覺出不對,必然要反悔。因此,皇帝應該還有后招。即便通敵賣國的罪名不能坐實,也還可從其他地方入手。
之前皇帝還顧念著查氏的養育之恩,因此行事總是留幾分,導致這些年來一直被查氏欺壓著,這次總算清醒了。
性子果敢些也好,廖氏隨即又想到皇帝之前還算計了自己,不禁心中又有些不暢快起來。
當年先帝也是這般,而今的皇帝似乎有了幾分先帝的影子。帝王就是這般,終究都會變成鐵石心腸。
“查氏如此算計哀家,哀家也要送她一份大禮!”廖氏勾起唇角,接著便讓碧柔喚何源進來。
何源很快進了內殿,“娘娘有何吩咐?”
廖氏捂著肚子,從床上慢慢坐起,碧柔見狀立刻上前攙扶。
“將那只鑲著白玉的錦盒和文房四寶一并拿來。”
何源不明所以,但依舊照辦。
“我手書一封,你帶著錦盒里頭的信物,送去扶風樓!”廖太后命何源轉過背,只是粗略地磨了墨,將紙鋪在何源的背上寫了起來。
“娘娘!”碧柔擔憂地喊道。
剛落下最后一筆,廖氏就再也支撐不住,歪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