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的陵園,皇帝派人去查查,將那棺材挖出來瞧瞧。讓人保護好那座陵園,日后說不得還能派上用場。畢竟顧氏一族的尸骸都在那處,顧氏若是真有后人,不會對那陵園視而不見。”
“當年咱們就是對顧氏太仁慈了,還給那幾位準備了幾口薄棺。他們這樣以下犯上的亂臣賊子,放在哪朝哪代都不得善終,都該曝尸荒野,讓野狗啃食,以儆效尤!咱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廖太后說起此事時那平淡的語氣,讓皇上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月明星稀,前方引路的宮燈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皇上回頭看向芳華殿,在黑暗中,那宮殿仿佛是一只張著大嘴的野獸,無端讓他感到心悸。
今日的孝敏太后,簡直顛覆了他以往的認知。他不禁自嘲地一笑,后宮嬪妃角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若孝敏太后心性單純,與世無爭,那又是如何會被先帝打入冷宮的?
當年他被放在中宮教養,按約定俗成,其實是容不下生母的。留子去母才是常理,而孝敏太后卻活了下來。
那被打入冷宮,究竟是不是一步棋?這深宮里,并無單純之人,因為單純之人早就命喪黃泉了。
皇上深吸一口氣,往常來到芳華殿的輕松感不復存在,此刻他心中只有壓抑。
次日,天剛破曉,百官便列隊準備入朝。
“曲大人,聽說昨日皇上在你們國公府遇刺,不知可有此事?”一名身著二品官服的官員湊到了曲國公面前,一臉質問地道。
曲國公對今日朝臣們的責難早已有了心理準備,被此人質問,他只是瞥了對方一眼,隨后將頭轉向了另一邊,閉目養神起來。
這官員頓時臉色一沉,他一甩袍袖,冷哼出聲,“哼!”
他望了曲國公一眼,若非皇上顧念長公主,給這位曲國公領了個差事,否則對方連這太和殿的門檻都跨不進來。靠著尚公主才得了份五品的閑差,竟然如此猖狂?
待他參對方一本,教曲正清如何做人。
站在前頭的攝政王見狀則是挑了挑眉,這曲正清平日里這般軟趴趴的性子,今日倒是硬氣起來了。
只可惜,皇上遇襲乃是大事,這次曲國公府定會被這些個言官狠狠扒下一層皮來。
剛才那侯培青可是右都御史,平日里最是嘴毒。每日唇槍舌戰,朝中大臣都有些怵他。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招惹他。
今日曲正清得罪了對方,必定會被對方死咬著不松口,畢竟那侯培青心眼小著呢!
“皇上駕到!”周綿尖利的嗓音傳了過來,眾臣立刻列隊,神色肅穆起來。
等宣布早朝開始,皇上率先點了大理寺卿付連壁。
“付愛卿!昨日朕遇刺一事,你和京衛指揮使李洪光共同處理此事。朕限你們在七日之內,查出幕后之人。”
既然全京城都知道他遇刺了,皇上索性也就攤開說了。
“皇上,七日實在來不及。臣昨日與李大人商議過此事,實在是沒什么線索。還望皇上再寬限幾日,臣必當盡力而為!”
那些刺客都是訓練有素的死士,必然與朝中哪方勢力撇不開關系。就憑那幾具刺客尸首,線索實在太少了。
這次的差事難辦,若是皇上能處置這些人,那朝中這些年就不會有這等亂象了。讓他與李洪光去辦,那畢竟得罪朝中不少官員。
“啟稟皇上,光天化日之下,您遇刺是頭等大事。付寺卿不可推脫,必須全力以赴。”聞風鳴出列,他對付連壁的態度十分不滿。
“這不是往常,皇上的安危關系到江山社稷。這些刺客竟然如此猖獗,出入曲國公府如無人之境,讓人不寒而栗。此事實在讓人費解,曲國公府上,竟是守衛如此薄弱,難道他們沒將皇上的安危放在眼里?此為曲大人的失職。”
聞風鳴義憤填膺,君王的性命豈是兒戲?那些刺客一日不抓著,那便是隱患,難保日后不會卷土重來。
今日之事是必定要殺雞儆猴的,否則皇上的安危如何保證?今兒能沖進曲國公府,明兒就能沖進皇宮。
“臣遵旨!”
付連壁臉色一變,但終究未再狡辯,起身退至一旁。
今日該討伐的是曲國公府,他若是再多言,必將會過早引起同僚的不滿,屆時將怒火對準了他,他豈不是冤枉?
曲國公出列,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臣罪該萬死!此次的確是臣失職,還望皇上恕罪!”
“哼!”曲國公話音一落,身旁便傳來了一道冷笑。
“曲大人豈止是失職?這分明是漠視皇上的性命安危,若非那些刺客最后撤走了,后果將不堪設想。”侯培青出列,無論如何,今日曲國公府是必定要嚴懲的。
皇上面色如常,不知在想些什么。隨后他無視跪在下首的曲國公等人,打量了一眼朝中所有官員的神色,最后將目光放在了攝政王身上。
“攝政王,你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置?”
攝政王沒想到皇上會突然點了自己,于是出列行禮道:“啟稟皇上,此次曲國公確實犯了大錯,若是不嚴懲,便不足以平平息眾臣怒火。”
曲國公連眼皮都沒掀,他今日便是來請罪的,自然任由他們詆毀。反正此事如何,皇上心知肚明。
他們如今雖投靠了楚王一脈,但皇上畢竟還不知。但凡顧念往日的情分,也不會讓他們曲國公府太過難堪。
再退一步,倘若皇上不為所動,那他也不必再避諱,直接明投了楚王便是。
“不過,皇上微服私訪,臣以為有些欠妥。您畢竟是九五之尊,自然該以龍體安危為重。若是你出宮多帶些護衛,那也不至于會被人有機可乘。皇上,如今周夷正虎視眈眈,其他小國也蠢蠢欲動,朝中更是不太平,還請您務必將自身安危放在心上,身邊可離不得護衛保護。”
攝政王這番話讓殿內隨之一靜,針落可聞。眾官員立刻低下了頭,不敢直視皇上。、
朝中敢直接指出皇上不是的,也就是攝政王一脈了。果然,攝政王剛指出,身邊又傳來了幾名官員的聲音。
“臣等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