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事還得好好籌謀一番,父親重情重義,難道還會看著那些所謂的親人不管?雖說大房和二房平日里對三房多有擠兌,可終究血濃于水,哪里能輕易割舍得了?
這一大家子,都靠著杜氏這棵大樹。為了以后的清凈日子,杜氏也不能倒。
更何況憑杜高鶴這個老狐貍的心思,怕是對分家一事十分抵觸。估摸著不到萬不得已,定然不愿意分家的。
杜塵瀾抬頭看了看天色,被這么一耽擱,已經不早了。再加上府上此刻必定愁云慘霧,他還是早些回去,以免又多生事端。
杜塵瀾剛剛抬腿,就看見一名伙計借著衣袖的遮掩,塞給那老者一個東西。杜塵瀾連忙仔細看了過去,只見對方捏了捏,隨后立刻放入了袖中。
他搖頭失笑,看來這世上哪有什么無緣無故的好人?不是與你情分匪淺,誰會無償為你說好話?
“走吧!早些回府!”杜塵瀾小心避過還在布莊前愁眉苦臉的杜淳鈞,帶著洗月離開了此處。
“少爺!咱們不去蔣氏醫館了?”洗月有些疑惑,剛才少爺還說要去請蔣大夫為太太把脈來著。
“今兒府上出了大事,母親的頭眩之癥也不是急癥,此刻請大夫實為不妥。等過兩日府上清凈了些,再請了蔣大夫去為母親診脈!”
等杜塵瀾帶著洗月回杜府的時候,已經是申時二刻,他舉步往三房走去。
“今兒是金桔姐姐當值?不知母親這會兒可有空閑?”杜淳楓想必這會兒不在府中,他還是覺得應該和錢氏稟報一聲。以免三房被蒙在骨子里,吃了虧。
“奴婢見過少爺!太太歇晌已經起了,您稍待,奴婢去給您通報一聲!”金桔是錢氏身邊的另一名大丫頭,前兒她親娘病了,便回稟錢氏,回去照顧。
金桔與澤蘭年歲相當,面容清秀,氣質溫婉。和澤蘭相比,金桔就顯得穩重老成許多。
她的話一向不多,但做事十分嚴謹。錢氏有重要的事,都會交給她來辦。
金桔的親娘也是杜府的下人,之前在老太爺院子里做粗使婆子。身子一向健壯,不想兩個月前突然病倒。臉歪嘴斜,無法言語,更不能自理。
她娘就金桔一個閨女,金桔只得請了假回去伺候。可惜還沒個把月,人就沒了。
金桔是料理完喪事,過了五七才回來的。做丫頭的,自然沒多少人身自由。只過了五七,金桔便除了孝,著素色衣裳了。
“有勞!”杜塵瀾微微一笑,在院內站定。
等金桔去了屋內之后,他就琢磨起了剛才發生的事。那兩名婦人,無疑是對家派來的。
看楊掌柜和杜淳鈞的反應,今兒應該是頭一遭有人來退銀子,他們之前并沒有發現布匹的問題。
而對家難道會未卜先知,知道杜氏的布匹有問題,這才提前做了準備?這當然不可能,除非對家參與其中。
亦或者是對家覺得杜氏的布匹便宜,因此才找人買了杜氏的布,好回去仔細研究,看杜氏是否以次充好?這也不是不可能。
此事若是前者,那就說明此事與對家脫不開干系。杜府確實是糟了算計,但這是一個連環計,且參與者眾多。
然而倘若如此,倒是有跡可循,或許還能追回些許損失。
若是后者,那杜府就只能自認倒霉了。雖說靖原府也坐落在北地,但與晉北之地相距甚遠,晉北是與邊關相近的。
那管家早已沒了蹤影,天大地大,去何處尋人?即便看了對方的路引,但古代的路引也不是不能偽造。
“少爺!太太請您進去!”金桔掀開簾子出了正屋,朝著杜塵瀾笑著說道。
杜塵瀾回過神來,朝她抿嘴一笑,便進了屋子。
“母親!”
錢氏想是剛清醒,此刻還有些懨懨兒的,“你這一出府就是一日,你同窗也是讀書人,怎可如此叨擾?”
錢氏的聲音有些慵懶,倒是比平日里輕聲細語起來。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讓杜塵瀾過去坐。
杜塵瀾一聽,就知道錢氏還不知今兒發生的事。
“兒子只在同窗家待了半日,吃了晌午飯就打算回來了。只是中途遇上了一件事,耽擱了時辰!”
“何事?”錢氏被挑起了興趣,此事必定與杜府有關,不然以杜塵瀾的性子,不會特地挑這個時辰來說。
“兒子回來時,便看見許多百姓圍著咱們布莊,他們正與掌柜的吵得不可開交。兒子駐足聽了片刻,好似是因之前在布莊買的布,上頭有些瑕疵,欲退銀子。”
杜塵瀾在圈椅上坐下,金桔立刻送來了茶水。
“哦?你可有打聽到是怎么回事?”錢氏立即收了之前漫不經心的態度,輕蹙眉頭,看向杜塵瀾。
“兒子仔細看了他們的布,像是染色的問題,上頭滿是不同顏色的斑塊。兒子回來之前,大伯已經趕去了。他承諾退還銀子,且這些布也不收回,權當賠禮。這些人才偃旗息鼓,此事方得平息。”
錢氏一聽已經平息,便送了口氣。畢竟他們三房還要靠著杜氏生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突然,她腦海中閃現出了之前二老爺從江南帶回來的那批布。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若是那批布匹出了差錯,那杜氏可真要完了。
這兩日老爺回府心情尚佳,還說這兩日布莊的生意好得很。從江南帶回來的那批料子賣得便宜,質地又好。這般下去,不出個把月就能賣光。
和剛才杜塵瀾說的日子也能對得上,若真是這批布匹出了差池,那庫房中剩下的布匹呢?是否有同樣的問題?
“母親可是懷疑這布匹是二伯從江南帶回來的?兒子也有此懷疑。”錢氏比杜淳楓精明,應該是已經想到了。
錢氏心中翻江倒海,她捏緊了帕子,恨恨地說道:“這是著了人家的道兒了,你二伯!蠢吶!”
杜塵瀾不置可否,不管是否故意針對,反正二老爺落入旁人圈套是不爭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