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杜氏的子孫,考功名暫且不談,但識文斷字還是要的。”杜淳岷放開杜塵瀾,微笑著看杜海州向他和杜淳鈞行禮問好。
杜塵瀾在一旁觀察杜淳岷,還別說,杜家三位老爺的長相都極其相似,像極了老太爺杜高鶴。
只是杜淳岷的身子略微發福,面皮白凈,有些富態。此人看似大大咧咧,好似性情十分豪爽,其實不然。杜塵瀾可沒忽略對方剛才打量他時,眼中的精明之色。
不過他對此人不熟悉,還得再多觀察觀察。
“喲!這是都到了?是我來晚了?”
杜塵瀾聽到熟悉的女聲,便知道這是二太太秦氏來了。他轉身看去,只見秦氏依舊穿著艷麗,就連妝容都比往日要精致許多。
“你可不是來晚了嗎?我今兒這么忙,怎地也不見你早些來幫忙?”秦氏話音剛落,杜塵瀾就聽到閔氏的聲音傳來,言語中竟然還透著幾分親昵?
杜塵瀾不覺好笑,長房和三房之前鬧了一場,長房今日就找同盟了?往日怎地不見閔氏對秦氏這般親近?之前在老太太院兒里,不是還諷刺二房白吃白喝,占便宜呢?
不管是為了在眾人面前表現兩房有愛,還是為了拉同盟,杜塵瀾都覺得這倆就是那種當面手拉手親熱,其實暗地里恨不得都啐對方一口的虛偽典范。
不過人生就是這么虛偽,半點不由人啊!誰不想活得真實呢?除非你已經成為了眾人都要巴結的對象。
只是這么一來,就襯得三太太錢氏不合群,這倆妯娌是將三房排斥在外了。
“大太太,是老太太來了!”外頭傳來稟告聲,大太太和二太太連忙手攙手往花廳外走去。
錢氏身為兒媳,自然也是要出去迎的,雖然老太太不見得想看見她。
“哈哈!州哥兒快來祖母身邊,白日里還沒好好看看你,你就被你祖父叫了去。祖母可是有許久都未曾見到州哥兒了,想得慌!”
杜塵瀾跟在眾人后頭行了禮,接著便看著老太太一進屋,就將目光放在了杜海州身上。嗯!果然是滿眼的慈愛。
老太太這目光與平日里看杜玉恒又有所不同,杜塵瀾猜測,老太太最喜歡的,其實也是這位杜海州吧?
杜海州難得回府,老太太膝下空虛,杜玉恒又是鬧騰的性子,正好解了她的寂寞。
當然,時日久了,老太太對杜玉恒的感情也就非同一般了,自是真心疼愛的。
“瘦了,瘦了!在外讀書太辛苦,你們書院又不許帶隨從,還不許出府另尋住處,這規矩也太嚴厲了些。無人照顧你的飲食起居,你讀書又上進,怕是吃飯都不好好吃的。今兒回來,定要多吃點。”
老太太拍著杜海州的手,一臉心疼。州哥兒一直是她最喜歡的晚輩,幼時是一直養在她膝下的。若不是進了那勞什子書院讀書,她哪里能這么久才見著州哥兒一次?
“母親!您也別心疼州哥兒,這是晨鷺書院的規矩。他們山長是怕將學子們都養得四體不勤,五谷不分。這么多學子,不都是這么過來的嗎?”
大老爺看著眼前一幕覺得有些礙眼,他母親就是喜歡溺愛晚輩。州哥兒小時在母親跟前,養得嬌氣無比,動不動就哭,還愛耍脾氣。后來父親看不過眼,將州哥兒拎去親自教導了兩年,這才成材,考入了晨鷺書院。
后來他的孫兒恒哥兒,老太太又要插手,將恒哥兒養得與州哥兒之前一般,簡直如出一轍。不,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之前他礙于孝道,只能規勸,誰知母親更變本加厲。或許是年歲大了,更喜歡熱鬧,希望有孩子陪在身邊。
還好父親又插手了,否則恒哥兒定會叫母親給養廢了的。
“你倒是在府中好吃好喝的,州哥兒在書院受苦,你個做大伯的,就不知道心疼?”老太太立刻瞪了杜淳鈞一眼,當轉過頭來看杜海州時,又換上了一副笑臉。
“不是說租了個小院子在外頭嗎?他不能出去住,那隨從還不是將好吃好喝地送去書院?那些個衣裳被褥,什么時候讓他洗過?都是一心只讀圣賢書的。”
杜淳鈞翻了個白眼,他不懂這有什么好心疼的,這就不叫帶了隨從了?也就是沒那么方便而已。
杜塵瀾恍然大悟,剛才他聽說要自己照顧自己的飲食起居,他還特地看了杜海州的雙手一眼,怎么也不像是常洗衣裳被褥的手,這手看著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原來還有這種操作?這不正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嗎?想必書院中很多家中富裕的學子都這么做。
畢竟那些個少爺,哪里做過這種粗活?
杜海州聞言臉色沉了沉,這做法書院中家境好的同窗都這么做,可不止他一人。只是大伯這般明晃晃地說出來,就有些傷他臉面了。
“哎呀!就是讓州哥兒自個兒照顧自個兒,也不是什么難事。只是他讀書太忙,又費腦子,有人照顧總能輕松些,也好讓他將精力都放在讀書上。畢竟那書院的規矩這么重,又競爭如此激烈。州哥兒能每次月考都在前五十,那也算難得了。”
杜淳岷怎能容忍旁人中傷自己的寶貝兒子?即便是大哥也不行。
杜塵瀾在一旁默默觀察著眾人,剛才還一幅祥和的表象,這會兒就明里暗里地撕起來了,簡直比前世那些所謂的塑料姐妹花都要塑料。
這才多久?好歹也等吃過飯吧?
“老太爺來了!”花亭外又傳來了稟報聲,這次花廳中的男丁都往外走去,準備迎一迎。
杜塵瀾跟在眾人身后,肚子餓得唱起了歌兒。一大家子人,直至陸陸續續到齊,都花了小半個時辰。
大太太連忙指揮人去大廚房傳菜,老太爺來了就能開席。
遠遠跟著眾人行禮之后,杜塵瀾總算坐到了桌前。
杜氏一大家子人,算上孫輩和曾孫輩,怕是得有二十來人,這還不算一些個沒來的。不過這里開了三席。家中年長男子一桌,女眷一桌,晚輩一桌,杜塵瀾自然是坐在小輩一桌的。
不過杜塵瀾注意到,已經成婚的孫輩也坐到了長輩那一桌,但是其中竟還有杜海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