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伯這次采買十分順利,剛到江南就采買成功了。這次的主家十分爽快,價格更是公道。因此,比預算地要早十來日。”杜淳楓沒有因為杜塵瀾年紀小,就敷衍了事,而是認真地回答了問題。
杜塵瀾點了點頭,沒再多問。其中細節,父親也不一定會知道。即便父親也同去了鶴云居,但他卻是和小輩們一起先出來的。與老太爺深談的,從來都是長房和二房。
“原來如此!這確實算是喜事!”
不過,讓他奇怪的是,難道杜氏采買沒有專門的供貨商?畢竟杜氏的生意也不小,若是固定供貨,不但在價錢上能優惠些,還能保證質量,何樂而不為?
第二進有個小花廳,杜氏舉辦家宴都是來此。杜塵瀾他們到的時候,正巧見到大太太在花廳忙得團團轉。
“這碟兒上怎地有個豁口?不是讓你們檢查清楚了,再放上的嗎?還不快給重新換上一套?”閔氏指著一名婆子,皺著眉頭低聲呵斥道。
婆母一句話,她就要操碎了心。往常舉辦家宴都是提前幾日準備,畢竟要準備的東西太多。誰想今日二房的父子三人一同回來了,老太太興致高昂起來。
其實二房才更得老太太和老太爺看重,沒看這二房三人回來了,這府上的喜慶勁兒。
可憐她為此操勞不已,光采買食材都差點急得跳腳。
“劉貴家的,你去大廚房看看,等人齊了就上菜。可讓他們仔細著些,若是今兒有個差池,仔細我就扒了他們的皮!”
經過前兒一事,公爹已經對她有些不滿。若是今日這家宴再出什么差池,公爹必然會質疑她的管家能力。
“大嫂!”杜淳楓與錢氏等閔氏歇口氣的同時,這才出聲打擾。
杜淳楓的臉色還有些不自然,畢竟這兩日才與閔氏鬧了一場。
“喲!是三弟和弟妹來了,來了就坐吧!二房估計也快來了,我這正忙著,就不作陪了。”閔氏其實早就看見了三房之人,不過她對三房有氣,自然不會先打招呼。
杜塵瀾見其皮笑肉不笑的模樣,估摸著閔氏其實在心里早就將三房給罵上了。只三房已經打招呼,她不得不給些面子情,畢竟她是府里的體面人兒。
“大嫂自去忙,都是自家人,哪里還用這些虛的?”錢氏笑了笑,也不在意閔氏的口氣。
“大伯母!”繞不開的是是非非,杜塵瀾只好上前行禮。
“是瀾哥兒啊!來得倒是早,不知那祖訓抄得如何了?”閔氏一見杜塵瀾就氣不打一處來,若不是因為杜塵瀾,恒哥兒怎會受這份兒罪?
杜塵瀾心里連忙一句臥槽,這兩日他只顧著抄注釋,每日還有五張大字要寫,若是閔氏不提及,他都要忘了此事。
“侄兒挑燈夜戰,也未能完成,多謝大伯母關心。不知恒哥兒的傷勢如何了?侄兒聽說恒哥兒精神不濟,也不便去打擾。還想等過幾日他精神好些了,再去探望,免得擾了他休息。”
閔氏看著杜塵瀾笑臉相迎,好半晌才忍下心中的怒意。這也是個不要臉的,面對她竟然還笑得出來?
若真有心,一下學就去探望了,還等過幾日?說得倒是冠冕堂皇。再說她關心杜塵瀾?簡直是笑話,她剛才明明是在諷刺。
“你有心了!恒哥兒風寒未愈,你身子又弱,過了病氣就不好了,不若等恒哥兒痊愈之后再說吧!”這等不要臉的,說不得還真會跑去探望。
恒哥兒現在見不得杜塵瀾,還是別讓他給恒哥兒添堵了。
閔氏扯著面皮,稍稍別過頭。她怕再看這張臉,她會維持不住自己臉上的假笑。
錢氏捏了捏袖子,瀾哥兒當真是個孩童?她有時覺得,瀾哥兒像個久經世俗的老油條。這么大的孩子,不正是沖動的時候嗎?
“呀!是州哥兒來了!”突然,閔氏兩眼放光,向著三房的后頭快步迎去。
“大伯母!”一道陌生的少年聲從杜塵瀾身后響起,杜塵瀾連忙往后看去。
一名十一二歲的少年立于三房夫妻不遠處,此子面貌清秀,輪廓與二太太有幾分相似,但像二老爺更多些。尤其是那雙眼,并未遺傳自二太太。
一身湖藍色交領直裰,領口處加了白色的瀾邊,袍子的下擺繡著朵朵祥云,而腰間的羊脂玉吸引了杜塵瀾全部的視線,這是一枚五子登科圓形玉佩。
五子登科寓意非凡,取登科及第之意。而此類玉佩多以年長之人贈與晚輩,勉勵其讀書上進,祝其日后官袍加身。
羊脂玉可是名貴之物,顧誠玉猜測,若是長者賜,是杜高鶴的可能大些。
因為杜塵瀾曾在杜高鶴腰間看到一塊籽料差不多的雙魚佩,這兩塊玉佩,像是從同一塊籽料上切割下來的。
如此一來,杜塵瀾就更加確定,杜高鶴其實已經內定了捐監的人選。就連長房的杜玉恒,只怕都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
畢竟杜玉恒年歲太小,而杜海州明顯更適合。
“三叔!三嬸!”杜海州朝著杜淳楓他們看了過來,隨后行了一禮。
“州哥兒回來了!”杜淳楓點了點頭,臉上終于露出了些許笑意。
對這個侄兒,杜淳楓還是十分喜歡的。州哥兒聰慧,對長輩還算有理。雖有時有些倨傲,但少年得志,確實有驕傲的資本,大面上還算過得去的。
瀾哥兒沒來之前,杜淳楓也曾經放了些精力在杜海州身上。畢竟他沒有子嗣,杜海州年紀小,又聰慧,他便多了幾分喜愛。
杜海州將目光移到了一旁打量他的杜塵瀾身上,他不由挑了挑眉,接著也開始仔細打量起來。
三叔的嗣子,他自然不是第一次見。之前給他的印象都是沉默寡言,永遠低垂著頭,看不清長相。
今兒他一回來,便聽二房的下人說起最近府里發生的事。令他驚訝的是,這樁樁件件竟然都與三房的杜塵瀾有關。
下人都說三房的五少爺性情大變,與之前判若兩人,他還有些懷疑。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