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別離
“怎么會有這么多亡靈？這是為我們準備的陷阱嗎？”菲利普轉頭怒視博尼。
“菲利普，稍安勿躁，這不是特地為我們準備的。”羅賓俊臉帶煞，喃喃地說道，“安姆騎兵當初遇到的情況和我們現在沒有什么不同，亡靈不愿泄露消息的初衷始終沒有改變。它們那時候應該已經盡力了，但是依然沒能攔截下博尼等人…”
“羅賓，你認為這些亡靈與我們一樣，都是剛剛才趕過來的嗎？”斯塔克臉上露出不可思議地神情。他雖然不清楚附近的地形，但此時距離博尼逃脫不過五六個時辰，很難想象這些亡靈是怎么從雙子塔那邊過來的，除非它們會飛。
“博尼騎士，這座山谷原本是用來干什么的？”羅賓沒有理會斯塔克的問題，拉住博尼，急切地問道。
“這里只是一個廢棄之地，安姆立國以來，就沒有人關注過這個山谷！”博尼的臉色鐵青，望著面前的亡靈軍隊，緩緩抽出腰間的長劍，“抱歉，這次是我害了你們，不過我會盡量幫你們沖開一個缺口。你們能逃多少就逃多少吧，只要把這里的情報報告給附近的安姆衛隊就可以。”
“廢棄之地？！為什么說是廢棄之地，而不是野山谷，這里廢棄過什么？”羅賓眼睛一亮，不依不饒地問道。
“廢棄…我不太清楚，以前也只來過一次，這里面除了一處遺跡，什么都沒有。”博尼苦笑著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過，那個遺跡并不是大建筑，也沒有地下部分，就是一些散亂的石臺和石階，沒人清楚它的作用，看上去就像一個小祭壇。”
“祭壇？可以被修復嗎？”隊伍里傳出一個清冷的聲音，眾人回頭望去，發現是一直以來都不太合群的那個女騎士伊德瑞婭，勞薇塔女士的信徒。
“我沒說是祭壇，我只是說看上去有點像。”博尼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那個遺跡的歷史非常遙遠，幾百年？幾千年？反正沒有人知道它是什么年代遺留的建筑，也沒有任何有關于它的記載。相信我，就那個亂石堆的模樣，沒人會清楚它的本來面目，根本不可能被修復。”
聽到博尼的話，眾人都不由一陣沮喪，矮人的洛伊爾長老倒是很樂觀地開玩笑說道：“或許我們可以跟這些亡靈談談。”
“談什么？或許我們送幾個矮人鍛造師給他們，亡靈就會放我們一條生路吧！”女騎士撇了撇嘴，卸下背后的大布包，打開來之后居然是一把巨大的雙刃戰斧。
這把雙刃戰斧整體都是金屬打造，連柄長約一米五，寬大的斧面幾乎可以當成盾牌使用。除了兩邊開刃，斧柄和斧尖都是圓錐形，尖端寒光閃爍，看上去無比“兇殘”。
“嘿，我們矮人可沒招惹你，勞薇塔的信…”雪峰矮人的預備王子洛林有些不滿地咕噥了一句，不過話沒說完，立刻就瞪大了牛眼，盯著伊德瑞婭手中的巨型戰斧。
其他人也有些意外，大家本來還以為她身后的那個大布包是用于苦修的。勞薇塔是虐待女神，她的信徒一直背個重物虐待自己，那也很正常，沒想到居然是這么“兇殘”的一件東西。
“看什么看，這是傳家寶！”伊德瑞婭冷冷地橫了眾人一眼，將腦后火紅的馬尾拉到面前，用牙齒咬住，雙手持斧走到隊伍的最前端，與凱莉站在一起，惡狠狠地瞪著那三個死亡騎士，彪悍的樣子讓隊伍里的雄性們都是一頭瀑布汗。
凱莉瞟了一眼身邊的女同胞，微微感到有些驚訝，不過當她看到女騎士手上的兇器后，頓時俏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朝她點了點頭。
“羅賓，我們該決定怎么做了，向后突圍出去，還是繼續向前深入山谷。”斯塔克淡淡地問道，事到如今，一直身負重擔的大漢反而拋開了雜念，神情顯得平靜無波。
羅賓咬著貝齒，心中罕見地有些猶豫不決。盡管陷入重圍，但是亡靈的前后包圍圈還是有少許差別的。后面圍堵的數量更多，占據了總數的六成，真不知道那些亡靈是怎么從峭壁上繞過去的。最重要的是后面還有三個死亡騎士，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高階亡靈。
按理說，到這份上沒什么好想的，這里是葫蘆形的封閉山谷，只有原路突圍才能到達唯一的出入口，但是羅賓卻明白斯塔克為什么要提繼續向前。
這些亡靈出現得方式太奇怪了，它們不可能是從外面進入山谷，倒像是從山谷里面冒出來的。這樣一來，這個山谷可能已經發生了不為人知的改變，說不定里面就有一條被亡靈打通的道路…
只是這個選擇將決定所有人的命運，羅賓實在是不敢冒險。
向后突圍，還是繼續向前？
向后突圍注定損失慘重，有三個死亡騎士的糾纏和那么多的亡靈炮灰，使徒們就算底牌全出，結果也不會太好。除了凱莉，任何人都沒把握活下來，至于劇情精靈和矮人必定會全軍覆沒。
繼續向前的話，先不說有沒有那條羅賓想象中的通道。就算有，也不一定是生路，百分之九十可能是通往亡靈盤踞的禁區，同樣希望渺茫，。
“向前吧，難道你們不想在死之前見識一下所謂的生命禁區嗎？我可是非常好奇的！”隊伍中忽然傳出一個清朗的聲音，眾人抬頭看去，發現秦倫正笑盈盈地看著他們，“何況，指揮亡靈的真正幕后主使者還未出現，洛伊爾長老說得對，我們并不是沒有談判的機會。”
羅賓眼睛一亮，的確，死亡騎士同樣有能力指揮低級亡靈，但是這種能力并沒有亡靈法師和巫妖那么強大。這里上千的低級亡靈不可能全部由這三個打前鋒的死亡騎士指揮，山谷內部應該還隱藏著亡靈魔法師或者巫妖。
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些亡靈的主使者改變了數千年以來的行為，打算走出云霧山脈。不管這種行為是自發行動，還是外人唆使，至少它們已經有了某種程度的欲望。
有意識有欲望的亡靈自然就不會再對隕落無動于衷，只要能擒住主使者，那么眾人就有了談判的砝碼。
看到羅賓的神情變化，秦倫知道她已經有了決定，嘴角微微一咧，悄然退回伊利斯汀身邊。
“凱莉姐…”羅賓抬頭喊道。
“我已經聽到了，你們去吧，我留下來斷后！”凱莉頭也不回地說道。
“我們也留下！”博尼騎士將手一揮，一臉堅毅地帶著剩下的七八個騎兵朝凱莉走去。
與此同時，明白過來的眾人也開始了最后的準備。
“妮可，菲利普，你們帶其他成員跟羅賓走。”斯塔克嘆了口氣，毅然轉身走向凱莉。
“不，我留下！凱莉大人暫且不提，有我在，你才有機會退回來。”妮可咬了咬嘴唇，臉色蒼白地說道。
“妮可…”菲利普失聲叫道。
“菲利普，斯塔克一路上的表現你也看到了，不管你怎么想，我現在認可他的團長地位。”妮可認真地說道，“我不想再失去一個團長，那種經歷有一次就夠了。”
“那我也留…”
“不，剩下的團員需要一個領導者。”妮可和斯塔克同時搖頭，“你必須跟他們走。”
“好，活著回來，不然我就解散堡壘！”菲利普緊咬著牙關，從齒縫中蹦出一句話，毅然轉身離去。
“菲拉爾閣下，是嗎？”秦倫身后忽然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
“安格洛法師？”看到身后走來的人影，秦倫微微挑起眉毛，微笑著問道，“有什么可以為您效勞的嗎？”
“帶上我的學徒埃爾好嗎？”安格洛瞇起眼睛，意味深長地看著秦倫。
“你也要留下來？”秦倫目光一閃，微微有些驚訝。
“他們的實力都不錯，可沒有法系職業留下，他們是攔不住那么多亡靈的，何況那三個死亡騎士的沖擊力很強，需要有法師遲緩他們。”安格洛似乎絲毫都沒有為自身的安全擔心，微笑著搖頭說道。
“哦？這么說也有道理！”秦倫摸了摸鼻子，眼中的寒光一閃而逝，低聲問道，“可為什么是我呢？”
“我除了是個紅袍法師，還對占星術有所涉獵，剛剛我在暗中占卜過。”安格洛沉默了一會，深深地看著秦倫，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道，“結果讓我很意外，似乎埃爾只有跟著你，才能確定活下來，看來你有不少秘密…”
“秘密嗎？彼此彼此！”秦倫眼中精光一閃，淡笑著說道，“這種只關乎一個人命運的占卜…看來這個孩子對您很重要！”
“對閣下卻只是舉手之勞，不是嗎？”安格洛猶豫了一下，便從懷中摸出一個精致的金屬盒塞進秦倫手里，“如果那孩子活下來，這里面的東西就當做酬勞，解封的咒語只有埃爾知道。”
“多帶一個人出去嗎？成交！”秦倫掃了一眼手里鐫刻著魔法符文的金屬盒，微笑著塞進懷里。
秦倫確實不怕隕落在亡靈山谷，他在進入托瑞爾世界之前，同為殺人魔之一的煙花蘭德送給了他一張“同行卡”。獵人世界的“同行卡”能將半徑在20米以內的人員，全部帶到一個曾經去過的指定地點，或者見過的指定生物。
托瑞爾世界是一個處于中魔巔峰的世界，還擁有很多外域界面，并不缺少時空法則。秦倫看過這張同行卡，也在可以在這里使用。只是沒有了獵人世界的法則附加，他只能使用自身精力值激活這張卡片，除了他自己，大概還能帶上數人。
當然，這個人數連秦倫自己也無法確定，多則四五個，少則就只有一兩人。
不過，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用的。反正他在托瑞爾的目的已經達成，堡壘團隊只要還有人活下來，將他的表現報告給“天浮”就成。
“洛伊爾長老，你們非要留下嗎？”年輕的矮人哭喪著臉問道。
“洛林，你要記住，我們矮人從不逃避責任。那些人救過我們，現在該是我們回報了！”老矮人抱了抱有些茫然無措的年輕矮人，將他一推，提起戰斧與剩下的幾個矮人一起走向凱莉斷后的位置，“去吧，達斯丁王的子孫，去找到密銀廳，開啟你自己的傳奇。”
“米勒拉斯王子，保重，我們的時間到了！”除了一名在米爾森林附近回去報信的同伴，剩下的三名精靈游俠對著日精靈王子俯身一躬，“接下來的遠古之路，恕我們不能再陪在您身邊了。”
“嗯，或許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米勒拉斯輕松地笑著，眼中卻閃過一絲傷感。
凱莉轉頭看了看身邊的伊德瑞婭，忽然笑道，“你跟他們走吧，有你的沖擊力，他們突破后方的攔截會更順利，我也就不用斷后太長時間了。”
伊德瑞婭略一遲疑，便朝凱莉點了點頭，扛起大斧子退后，“那好吧，別死啊，等回頭我請你喝酒！”
“哈哈哈，我喜歡這小妞，很像以前的姐！”凱莉豪邁地叉腰大笑，高聳的胸脯禁不住上下抖動。
眾人從決定到敘別的時間，其實并不長，而對面沉寂無聲的亡靈似乎也完成了最后的調動。
三名死亡騎士策馬在亡靈們前方走過，像是古代的將軍進行戰前閱兵。它們回頭看著面前的人類、精靈和矮人，鐵面具下的冰冷目光，似乎是在憐憫這些生者接下來的命運。
隨后，死亡騎士們就失去了興趣，高高舉起斬馬刀向前一揮，身后的亡靈如同潮水般涌向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