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山堡銀影
凱莉選擇的甬道沒有城堡外面的通道那么巨大，寬度和高度都只有三米多，讓眾人之初還感到了一陣壓抑，有點不太適應。
通道的距離不算很長，不過途中有好幾個拐角，隔著幾堵厚重的石壁。真不知道凱莉的耳朵是怎么長的，換成其他人，根本就聽不到通道另外一頭的聲響。
城堡內部的這條甬道，頂端同樣也鑲嵌著夜光石。每隔一段距離，石壁的某些地方還有一些規整的凹陷處，在遠古時期，這些應該是用于照明的火盆。
隨著接近甬道出口，凱莉之前聽到的聲音也傳入了眾人耳中。那是一種時斷時續的微弱嘯聲，有一些刺耳，似乎期間還伴隨著一種古怪的咀嚼聲，讓大家都不由面面相覷。
“到出口了，讓后面的人先隱蔽，盜賊上前負責探查！”凱莉望著前方的出口，臉色罕見地有些凝重，她隱約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生命威脅。武道家的直覺大多十分犀利，而且能夠讓她感受到生命威脅的生物實在不算很多，自然要更加慎重一點。
“這是什么生物？”兩個團隊中的盜賊剛剛隱約走出通道口，就陷入了震驚，只覺渾身一陣戰栗。
秦倫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色彩，“甘尼特斯的左眼”讓他不用走出通道，就能夠看見前方殿堂中的情景。
在這條甬道的盡頭，是一處寬廣的大殿。大殿后方有一座隆起的石臺，當年可能是矮人王的王座，又或者是某種祭祀用的祭壇，只是現在上面空無一物，具體已經無法分辨。
除了這處階梯狀的石臺，大殿左右兩側分列著數十根需要三人合抱的巨大石柱。
歷經數千年，這些石柱依然完好無損，與地面和穹頂渾然一體，或許它們本身就是山腹巖石層的一部分。矮人們在開鑿時，故意留下了這部分石柱，用于支撐殿堂穹頂。
當然，與石柱支撐穹頂的作用相同，石柱上段還有一些橫陳的巨大石梁。石梁的兩端頂著殿堂左右，中部則連接著眾多石柱，在殿堂的上方形成了一個立體而堅固的井字網絡結構。
這處殿堂的地面上鋪滿了無數物品，堆積成了一座座的小山丘，讓空間巨大的殿堂都顯得有些狹小擁蹋。盡管在秦倫的視野中，所有物品都只有黑白兩色的素描線條，但是從形狀上，很容易就能辨認出這些物品。
金幣、首飾、銀具…與廢棄的矮人廣場不同，城堡內部的這間殿堂堆滿了各種金銀財寶和奢侈品，幾乎堪比某些人類王國的皇室金庫。
不過，這些金銀財寶并不是秦倫關注的重點，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殿堂上方，一只纏繞在井字石梁上的巨獸。
龍首、蛇身、鹿角、鳳爪、魚鱗、腮邊帶須，儼然就是一頭地球聯邦傳說中的神獸——華夏龍！
當然，與真正的華夏龍相比，這頭巨獸的某些身體部位還有少許不同。它的尾巴不是魚尾，長滿了荊棘狀的尖刺，有點像一根巨大的狼牙棒。腦袋上細長的眼睛也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白色粘膜，看不到瞳孔，似乎是一條瞎子龍。
這頭酷似華夏龍的巨獸，全身覆蓋著銀光閃閃的細密鱗片，看上去美麗而優雅。大概距離他們有一百多米，加上殿堂中石柱眾多，一時之間應該不會注意到藏在通道口的眾人。
“這是帶有亞龍血統的地螈，可…怎么會有這么大的體型，幾乎有尋常地螈的幾十倍了！”不知何時走到了通道口的米勒拉斯，臉上滿是震驚之色，差點把眼珠子給瞪出來。
“你在這里干嘛，快退后！”注意力一直在地螈身上的凱莉，回神看見身旁的米勒拉斯，頓時豎起柳眉，一把將他從通道口扯了開來。
“那些是矮人嗎？”尚未等米勒拉斯退回隊伍后方，凱莉身后又多了一個好奇的聲音，伊利斯汀指著一些站在石梁下方的身影，輕聲問道。
“嗯，看個頭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這些矮人一直生活在這里，還是跟我們一樣剛從外界山脈進入鐵星堡。”又一顆腦袋湊了過來，這回是羅賓略顯調侃的聲音。
凱莉看著全部圍上來的一群人，終于翻了個白眼，懶得再阻止這幫好奇寶寶了。
“好多金幣，好多財寶啊！”看著地上堆成一座座小丘的金山，在瓊達爾森林窮慣了的伊利斯汀，眼睛開始變成了星星狀。
正在一幫人圍觀之際，殿堂里的景象再起變化。盤繞在石梁上的地螈忽然團起身體，昂起龍首，口中吐著蛇信。見到這一幕，地面上的矮人立刻緊張了起來，舉著武器一動都不敢動了。
“這是怎么回事？”凱莉向認出地螈的米勒拉斯輕聲問道。
“地螈的視力很差，幾乎看不見東西，也只有反射光線最厲害的貴金屬，才會引起它們的反應。不過，它們的聽覺和味覺十分靈敏，能靠蛇信感受到領地內的任何異常氣味。”米勒拉斯擦了一把冷汗，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
“凡是帶有巨龍血統的生物，領地觀念都很強，而且對亮閃閃的貴金屬有著難以想象的貪婪，這里估計是地螈的棲息地。這幫矮人慘了，正好闖進了地螈視若生命的‘臥室’兼寶庫。”伊利斯汀在一旁輕聲補充道。
“王子殿下，地螈這種生物的實力如何？”羅賓有些謹慎地問道。
“地螈不是魔獸，它們沒有元素天賦。只是速度快一點，其他就沒什么了！”米勒拉斯仔細地回憶了一下，緩緩說道，“不過，這種體型的地螈，我聞所未聞，具體情況就不好判斷了。”
“不會魔法就是不會魔法，體型大小應該不會影響到元素天賦吧！而且大成這樣，反而會減緩速度。”聽到米勒拉斯的回答，眾人都不覺松了口氣。
“我們要不要救下這些矮人，或許…”妮可將腦袋探了過來，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問道。
羅賓和斯塔克互相對視一眼，兩個團隊的領導者都看到了對方眼中一絲躍躍欲試的神情。妮可雖然沒說完，但是他們已經心領神會。
這些矮人既然茫然不知地闖入地螈的巢穴，那么應該和他們一樣都是外來者。身上說不定也背負了相關的歷史劇情，如果殺死地螈救下他們的話，就有可能得到這條劇情線。
“看看再說！”凱莉皺了皺眉，心中隱約感到一絲不對勁，能讓她感到生命威脅的生物，實力應該不會太差才對。不過，米勒拉斯的說法也沒有破綻，她只好耐著性子示意大家先安靜地觀察一下。
眾人停下了輕聲議論，凝神屏氣地等待著一觸即發的戰斗。雖然眼前的巨獸有些觸目驚心，但大家倒是沒有什么恐懼感。
無論是精靈，還是使徒，都對付過不少大體型野獸。這種空有體格，沒有智慧，也沒有元素天賦的野生巨獸，別說凱莉這種高階使徒，就算隊伍里的一階使徒也不見得會害怕它們。
此時，做出攻擊姿態的地螈也終于有了實際行動，龍首向前一探，盤起的身軀像一根彈簧一樣從石梁上射了下來。
眾人只覺眼前銀光一閃，視網膜內滿是一連串的銀色殘影，從石梁一直延伸到地面。秦倫等人只覺自己在看一場無聲電影，下方堆成山丘的金幣漫天揚起，又飄飄灑灑地落下。
即便隔著上百米距離，眾人依然感到一陣勁風撲面而來，頭發飛揚而起，讓人情不自禁地瞇起了眼睛。
“嗚”一剎那后，耳廓中才傳來了一聲尖銳刺耳的音爆，而金幣山丘滑落的嘩啦聲響，反而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等眾人回過神，重新定睛看去，只見地面上的矮人已經少了一個。而地螈依然還在石梁上，它根本就沒下來，尾巴始終纏著石梁，只是利用富有彈性的長蛇身體在獵食，讓矮人們連反擊都顯得無能為力。
隨著一陣咯嘣咯嘣的咀嚼聲，巨獸上下兩排鋼刀般的利齒之間，隱約可見一對還在不停抽動的大腿。一汩汩的鮮血沿著地螈的嘴角掛下，將它的銀色身軀涂上了一層血光，銀光與血色交織出一種妖異的魅力。
見到這一幕的眾人，包括凱莉這個暴力女在內，都只覺全身發硬，僵在了原地，腦門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只是速度快一點…”秦倫的臉皮微微抽搐。現在殺人魔明白凱莉聽到的聲音從何而來了，而他們之前掉落下的坑道，那些粘稠的白色液體又是來自何方。
“我們對付不了這東西，走！”凱莉深吸一口氣，看了看眾人，眼中露出一絲不甘。
女武道家只覺心中一陣沸騰，如果只有她在這里，倒是可以一戰。不過，其他人跟不上地螈的速度，反而會成為她的拖累，只得強壓下戰意，先謀求全身而退。
又少了一名同伴的矮人們，終于壓制不住心中的悲憤，朝石梁上悠然進食的地螈怒罵不已。
“咕嚕！”地螈仰起頭，喉部一陣蠕動，將食物吞咽了下來，吐出長長的蛇信在嘴巴上舔了一圈，似乎還有點意猶未盡。
隱藏在通道口的眾人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去，原本提議救援矮人的妮可早就閉嘴不言，只有善良的伊利斯汀依然面帶不忍。
“等等，米勒拉斯，你先前說地螈能夠感受到領地內的任何異常氣味？”一直沉默不語的秦倫，忽然皺了皺眉，轉頭謹慎地問道，“這個范圍一般有多大？”
“不太清楚，我熟知的地螈恐怕還沒有它的一只爪子大，不過這個距離…”米勒拉斯似乎想到了什么，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也正在此時，吃完一個矮人的地螈忽然扭過龍首，覆蓋著白色粘膜的眼珠對準了眾人所在的通道，嘴角微微咧起，丑陋的龍臉上露出了一絲極為人性化的嘲諷。
“或許，我們早就被它發現了！”負責斷后的凱莉和斯塔克，包括還在用“甘尼特斯的左眼”觀察殿堂的秦倫，心底都不由自主地涌出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