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君子協定
秦倫面前的男人從外貌看，實在有些對不住他的名聲。有些疏落的頭發，臉上滿是皺巴而沒有光澤的皮膚，總是皺著眉頭一臉的苦相，再加上微微的駝背，完全就是一個不堪生活壓力的鄉下老農。
然而，誰能料到就是這樣一個面色凄苦，帶著混濁眼神的中年人，在數年之間，直接和間接殺掉了上千人。在所有進入破碎星空的殺人魔當中，如果論殺人數，他才是無可爭議的第一。
“喬伊·福斯特？”聽到秦倫的招呼，煙花蘭德的身形僵了僵，保持著剛才偷襲的姿勢，側身對著青年。只是左眼球卻怪異地滑到眼角，斜著眼睛盯住秦倫，愁苦的神情仿佛突然間變成了呆板的僵尸臉。
猶如面具一般的臉孔和靈動兇殘的眼睛，構成了一副詭異的畫面。即便是秦倫，也感覺后頸毛孔直立，有一種黑夜里在荒郊野外碰上女鬼的感覺。
“呵呵，叫我秦倫吧！”秦倫的臉皮抽了抽，舉起手掌擋在胸前，緩緩向后退去，“蘭德，放松，放松，我沒有惡意！”
“這個世界應該不是團隊進入，跟著我來的？”蘭德直起身，慢慢轉了過來，看得出來他似乎也很忌憚秦倫會暴起發難。
“巧合，完全是巧合！”秦倫的眼皮微微抽搐，心中已經在破口大罵。他罵的是另外三個殺人魔，根據那三個家伙的情報，煙花蘭德早就在五大殺人魔當中落伍了。
可是現在面對面扛上蘭德，秦倫才發現了巨大的威脅。雖然沒有什么根據，但是青年很相信自己的直覺。煙花蘭德這家伙絕對已經轉職了，可能還不比他弱。
蘭德繃著僵尸臉，不置可否地死盯著秦倫，絲毫都不敢放松。秦倫心中暗叫倒霉，這次他算是徹底失算了。明知道蘭德患有反社會型人格障礙，跟其他三個殺人魔都不一樣，居然還在沒有特別準備的情況下接觸他。
換個地方還沒關系，秦倫不介意試探一下煙花的實力。可問題是這里屬于高空，萬一飛艇被這個瘋子炸掉，他就要給對方陪葬了。
反社會型人格障礙的神經病，字典里是沒有妥協兩個字的。這種人在感覺到威脅時，通常的選擇就是自我毀滅。如果再掌握了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那么自我毀滅就會變成同歸于盡。
其他殺人魔為什么下意識地回避跟煙花蘭德合作，就是因為反社會型人格障礙的神經病太不靠譜。其他殺人魔要是偏執病發作，最多是破壞計劃。
比如：小丑格蘭特當初在二戰世界，偏執病一發作，就非要自己去殺小紅帽，幫都不讓秦倫幫一下。
而煙花蘭德要是偏執病發作起來，最大的可能是拉著大家一起陪葬。這樣的神經病，誰敢跟他合作。
正在對峙之際，秦倫身后卻突然傳來了腳步聲。兩人同時放松了身體，一個路過的侍者不經意間解開了兩人的尷尬局面。
“跟我來！”煙花蘭德目光一閃，微微偏頭，給秦倫使了一個眼色。
秦倫遲疑了一下，便馬上跟上。既然都到這份上，兩人就必須達成一定的諒解，否則飛艇降落之前，為了防止搞鬼，只怕誰都不敢放對方離開自己的視線。
蘭德帶著秦倫走過兩條過道，進入了一個小艙室，這是他的房間。飛艇上的客房比正常的旅館客房要小很多，幾乎只有四五個平方。里面只有并排的兩張單人床鋪、頂部的儲物柜，以及兩張單人床中間可以收攏的餐板。
當然，秦倫所在的核心區域，客房要大不少。雖然也沒有正常旅館客房的面積，至少多了一張寫字臺、衣櫥和床頭柜。
由于飛艇目前搭乘的都是流星街暴徒，因此，現在這個雙人艙室就只有蘭德一人。秦倫不情不愿地坐在蘭德對面，這是兩人的第一次親密接觸。
兩個殺人魔大眼對小眼，都不太愿意開口。蘭德是個性如此，而秦倫則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你是參加獵人考試？”秦倫情知自己不率先開口的話，兩人搞不好要一直這么干坐到飛艇降落，只要先挑起了話題。
“難道你不是嗎？”蘭德呆板的僵尸臉上眼珠一轉，眼中露出一絲疑惑，“我聽說通過獵人考核的名額有限，我們是競爭對手。”
秦倫心中一動，蘭德怎么會以為自己一定是去參加獵人考試，要知道這艘飛艇上還有通過選拔的黑幫雇傭兵。難道說蘭德根本就沒有接到雇傭兵選拔的引導任務？
“嗯？你沒有參加獵人考試？”看到秦倫略一遲疑，蘭德馬上回過神來，臉色慢慢難看起來。他也明白過來了，秦倫的引導任務跟他不一樣，“這么說，你確實沒有跟蹤我進入本世界！”
秦倫腦海中瞬息百轉，臉上慢慢多了一絲笑意。既然察覺到蘭德可能不弱于自己，那么破碎星空沒有理由會厚此薄彼。側面說明了蘭德很可能還沒有滿足引導任務第二選擇的前提，他還不具備喬伊那樣的殺戮之心。
沒有強者之心，就沒有念力場，沒有念力場就通不過雇傭兵選擇，自然也就沒有引導任務的第二選項。
“這艘飛艇屬于黑幫組織，這一次主要是運送在流星街選拔出的新人雇傭兵，順帶幫元老會運送參加獵人考試的強者。”秦倫臉上重新掛上了一個自信的笑容，裝出一副友好的神情說道，“這條劇情線或許比獵人考試的劇情線要更有價值，怎么樣，要不要我幫你找個切入點。”
既然蘭德沒有轉化出念力場，那么兩個眼光毒辣的黑幫考試官——銀和麗莎，自然就不會在飛艇上拉攏他。不過，秦倫相信有自己的推薦，那兩人應該會勉強收下蘭德，大不了讓他做個外圍的替補人員。
“不用了！”蘭德毫不猶豫地出言拒絕，無論出自警惕，還是自尊，他都不可能接受秦倫的人情。
短暫的對話后，兩人再次陷入沉默。不過，明白對方并非針對自己進入本世界，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氛倒是緩解了不少。
“既然我們的劇情線彼此不干擾，那么…在飛艇上互不侵犯？”秦倫的神情有些尷尬，這已經相當于示弱了。
橫的怕不要命的，正如同其他殺人魔面對喬伊，有時候不得不選擇退讓，秦倫也很忌憚蘭德這個瘋子一旦發病，會拉著自己陪葬。
“不，我們直接簽訂一個本世界不互相針對的靈魂協議。”蘭德沉默了一會，便舉起一只手掌。
“好，如果還有第二次碰面，你必須在設置‘煙花’的時候，向我通告具體位置。”秦倫眼珠一轉，馬上補充了一點，伸出右手在蘭德手掌上輕輕一拍…
走出蘭德的艙室，秦倫如釋重負，腳步都輕快了不少。不管本世界還有沒有其他使徒，至少他不用再跟一個瘋子打交道。
這起意外事件之后，秦倫也沒有了探究其他暴徒底細的興致，直接回房修心養性，靜待飛艇落地。
飛艇的飛行速度其實并不算慢，經歷了五六個小時的飛行，他們終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瓦特城。
秦倫在下船的時候，沒有再見到煙花蘭德。顯然這位殺人魔同樣對他非常忌憚，盡管有君子協定的存在，依然不打算再露面了。
“走吧，我們先去這里的組織分部！”銀和麗莎神采奕奕。
除了秦倫原本四人，他們的隊伍又加入了另外三名雇傭兵，看起來他們在飛艇上的拉攏工作卓有成效。雖然還是沒有完成100的指標，但是至少達到了標準線，不必被組織扣除任務獎勵了。
瓦特城是雅比安共和國在平原地帶的一個農業小城鎮，位于雅比河畔。城鎮郊外土地肥沃，盛產各種農產品和水果，主要特產品有葡萄和楊梅，同時也是雅比安共和國的葡萄酒產地，有大量的葡萄酒莊園。
瓦特城的市內建筑沒有很現代化的高樓大廈，基本以中世紀的尖頂小洋樓為主，充滿了小清新的田園風格。
到達此地以后，除秦倫以外，另外幾個沒有見過世面的流星街暴徒神情迷茫，盯著一片祥和的街道目不轉睛，顯然被這座世外桃源一樣的小城鎮給吸引住了。
銀和麗莎見狀，各自浮起一絲微笑。黑幫組織選擇瓦特城作為新人雇傭兵的第一站，自然有自己的目的。相比較那些現代化大城市，瓦特城這樣的田園風光既能安撫流星街暴徒的狂躁脾氣，又不至于激發他們的雄心壯志。
從以往的數據來看，培訓期間習慣了瓦特城這種慢節奏的安逸生活，能夠更好地在第一份雇傭合同到期后，繼續將陰獸成員留在組織中效力。
瓦特城由于街道不寬，外來游客比較少，這里的交通系統沒有出租車，而是仿古的包廂馬車。他們一行九人叫了三輛馬車，在半個小時后，終于到達了位于城鎮郊區的陰獸組織分部。
陰獸組織在瓦特城的分部，是一座葡萄酒莊園。這座大型莊園有著一個巨大的地下王國，沿著寬闊的隧道走下去，就連秦倫也忍不住驚訝于這個地下城堡的宏偉和壯觀。
“歡迎你們，陰獸的新血！”在銀和麗莎的引導下，秦倫和其他六人終于到達了地下城堡的底部大廳，一個坐著輪椅的老年紳士已經在這里等候多時，伸出雙臂向大家表示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