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賭場
教堂發布的這個任務無人問津，是很正常的事情。
對這種小地方而言，一個人想要躲藏起來不是太過困難的事情，尤其是躲入以混亂和無序聞名的賭場。首先搜索定位工作就很難展開，通常只有與黑道勢力有著合作關系的某些傭兵才會有這方面的線人和情報，其次，就算找到目標，也沒法堂而皇之地進去抓人。
因為大陸的賭場無論規模如何，都有該行業幾百年來沉淀下來的約定俗成的規矩，最重要的一項就是保證客人的人身和財產安全。這個很容易理解，浩南哥曾經說過，出來混義氣為先，說話一定要算數，說砍你全家就要砍你全家，說保證你的人身財產安全就是要保證你的人身財產安全——除非是帝國官方行政機構開具了正式的逮捕令，否則賭場不會容許任何人強行帶走他們的客人，哪怕這是一個爛賭鬼。
不過傭兵界甚至整個人類也有一條約定俗成的規矩，那就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如果教堂開出來的賞格夠高，肯定有不怕得罪賭場的強者進來劫人，不過給出的酬金僅僅是十枚銀幣，真是蛤蛤蛤蛤…
所以看到那堪稱寒酸的酬金后，有能耐的傭兵們都縮了。也許他們確實對教廷有著好感，也不介意幫這個風評不錯的教堂一個忙，但他們是傭兵，為了十枚銀幣和虛無縹緲的感謝就去得罪身為本地地頭蛇的賭場，這不僅會給自己的傭兵生涯造成麻煩，還會給家人帶來隱性的威脅——畢竟愿意留在小鎮上的傭兵，幾乎都是本地或者附近的居民。
所以這些明白人一致認為，這個任務會一直無人問津，直至失效，除非有奇跡發生。
不過，就像那句著名的“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的俗語所說明的道理一樣——永遠不要低估自己的潛力，只要努力下去，奇跡一定會發生的。
奇跡還真是發生了。
有一位尊貴的圣騎士小姐領取了這個任務，她居然還有一個死靈法師和一位天使做隊友，這個晨光鎮史上最高規模的傭兵小隊準備對那個可憐的爛賭鬼下手，很顯然可憐的賭場大概也要遭到波及，因為這三個人的三觀都不是很正常——圣騎士有嚴重的妄想癖，死靈法師則是徹頭徹尾的破壞狂，天使則是一個不諳世事的種族主義分子…
晨光鎮有三個上規模的賭場，那種私下聚賭的小地方更是不少，首先要做的就是定位好愛莉爹的躲藏之處——而且很有可能對方已經逃離了晨光鎮。
西格瑪自告奮勇擔任了斥候的任務，他既沒有一個個排查，也沒有雇傭一些打手閑漢來買情報，而是利用死靈法師特殊的專業技巧——前面曾經說過，死靈法師是負能量的大師，對負面情緒也很敏感，西格瑪在這個領域雖然算不上專家，但記認一個普通人的負面情緒波動還是很簡單的。在愛莉爹的家中轉了一圈，他就從房間和家具中捕捉到了此人經年累月散發出來絕望和頹廢的負面情緒波動，隨即不費吹灰之力地通過精神力掃描發覺到了愛莉爹所藏身的賭場，效率之高，比狗鼻子還要更勝一籌。
…所以說，西格瑪一直認為，死靈法師們很適合去做刑偵工作，專業實在相當對口。阿特拉斯的死人臉們可以通過一具殘缺的干尸輕易判斷出此人死于何年何月何因，個別碉堡了的家伙還能還原出當時的死亡場景，這一手特殊的法醫驗尸技巧簡直是偵破殺人案的絕佳法寶，再加上他們對負面情緒極其敏感，不僅可以通過負面情緒捕捉進行精神力掃描定位，也可以面對面地感受一個人的負面情緒波動，判斷出他是否有犯罪傾向，簡直比心理測量者還要心理測量者。
“所以說，按照我的方案來，沒問題吧？”站在賭場門前，西格瑪問道。
雅典娜撇了撇嘴，小聲道：“明明說讓我來處理的…”
死靈法師斜睨了天使一眼：“那你的行動計劃是什么？”
原符文重甲主戰力天使傲然一笑：“當然是長驅直入，擊倒一切阻攔我們的人，在那個背信棄義辜負女兒的男人面前宣布他的罪行，然后將他逮捕！”
“如果賭場的人阻止你呢？”西格瑪又問。
“來多少，殺多…”雅典娜感受到西格瑪的瞪視，吐了吐舌頭，糾正道，“來多少，打多少！最近修煉圣光有成，剛好松松筋骨！”
西格瑪一記手刀拍過去：“這不就跟我的計劃差不多嘛！而且你這種粗暴的暴力行為根本就不占理，容易給別人造成壞印象，你還想不想拿到推薦信了？”
“所以說…”死靈法師教訓完天使之后，看著兩個妹子，傲然一笑，“接下來就是發揮我那高超的賭博技巧的時候了。按照一般小說所講的那樣，進了賭場后，我用贈送的兩個籌碼開始大殺特殺，賭場方面的行家被我一個個打翻，最終惱羞成怒，想要恐嚇威脅我，更是要吞掉我贏來的巨額賭資，在不懷好意的打手的環伺之下，喜聞樂見的打臉劇情開始，我瞬間展露出強大的實力將他們全部打翻，讓賭場的老板乖乖認慫，不僅能抓住愛莉爹，還可以勒索一大筆錢，路費就有了…”
姬莉猶豫道：“…勒索？這樣不太好吧。”
“本來懶得做這種事情，但誰讓他們自己送上門來了。”西格瑪冷笑一聲，大義凜然道，“我跟你們講，賭場不是什么好東西，這種以人的貪念做餌料斂取財物拆散家庭的場所，其幕后老板肯定也是陰險冷血狡詐殘酷非常不是人的敗類！我們這是劫富濟貧！”
被忽悠住的雅典娜和哭笑不得的姬莉跟著西格瑪進入賭場。
進門之后，死靈法師就表示“你們隨便走走見識見識，十分鐘后，我就能把他們贏得連褲衩都要賣掉，你們就等著看戲吧”，就把姬莉和雅典娜打發走了，從前臺領了兩個籌碼，又偷偷用幾個銀幣兌換了幾十個籌碼，帶著賭神式的傲然微笑，西格瑪大爺隨便找了個賭桌走了過去。
大概十分鐘后。
最后一枚籌碼也輸掉了。
西格瑪面色有些不好看，雙手不自覺地按住了桌子。
沒錯，剛剛他在裝逼，他的賭技一向超爛。
不過幸好幸好，西格瑪大爺雖然賭技超爛，但是他的賭品更爛，尤其是經過阿特拉斯這幾年沒臉沒皮的歷練和熏陶，其“耍賴”和“惱羞成怒”這兩個技能的熟練度更是早就堆滿了，既然由于某些失誤導致“贏了超高的賭金逼得莊家和老板耍賴從而打臉”的計劃失敗，那就啟用備用計劃嘍——“本大爺之所以輸了錢完全是因為你們賭場出千作弊必須給我個說法否則我就在這里放冥王咆哮你怕不怕”這種惡霸式的展開也是很帶感的嘛！
“西格瑪！”就在死靈法師厚著臉皮準備發作掀桌時，背后傳來了他最不想聽到的聲音。
轉頭看去，香風撲面而來，雅典娜跑了過來，眨了眨眼睛，嘆息道：“唉，大轉盤好難啊…”
西格瑪淡然一笑：“賭，是一種藝術，對于初學者來說…”
還沒等西格瑪裝完逼，雅典娜的聲音繼續傳來：“只贏了這么點…”
“誒？”西格瑪的目光往下移動，這才發現雅典娜的手中捧著一大堆五顏六色的籌碼，面額有大有小，加起來大概有…
…我了個大槽。
“西格瑪，你不是說只要十分鐘就可以贏得盆滿缽滿嗎？”姬莉出現在另一邊，眼中的笑意止也止不住，“收獲多少了？”
“今天狀態不佳。”西格瑪冷冷道，“所以我決定…”
“聽說來了幾位新朋友？”還沒等西格瑪講完，一聲爽朗的大笑從左面傳來，死靈法師愕然轉頭，卻發現荷官恭敬地向來者的方向行禮，口稱老板，再轉頭，一個身穿條紋外套叼著雪茄人五人六的家伙在一幫人的簇擁下向這里走來。
…草泥馬，是賭場的老板嗎？老子沒去找你，你倒是找老子來了。怎么，看上本大爺身邊這兩個如花似玉的妹子，想要來搭訕甚至強搶嗎？哼哼，雖然是個超老套的橋段，也無所謂了，反正要把你走上一頓泄憤，今天倒是想要看看你能說出多么狗血的臺詞來…
西格瑪面帶冷笑地看著走來的賭場老板。
賭場老板也注意到了西格瑪三人的存在。
他的目光投向這里，先是有些疑惑，爾后有些愕然，最終變成了掩飾不住的驚訝，連嘴上的雪茄都掉在了地上——很顯然，是被姬莉和雅典娜的美麗所震懾到了嗎？嗯，你是會滿臉堆笑地跑過來獻殷勤，還是十分沒品地直接指揮小弟們上來圍毆呢？西格瑪充滿惡意地尋思著。
然后他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
“姑姑姑姑姑姑姑姑姑姑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