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一堂課

　　在一塊平整的土地前，西格瑪蹲在地上，手中捏著一粒種子，幽藍的死亡之力從手中升騰，小心翼翼地向種子探去。

　　在他身邊站著一位身材健壯的白發老人。老人那雪白的胡須和披散的長發幾乎連成一片，身上穿著簡單的布制長袍，手中握著一把平平無奇的橡木之杖，他望著小心翼翼的西格瑪，笑道：“德魯伊的生命之力，用處很多，其中一個用處就是快速催生植物，用以攻擊、防御和束縛。將生命之力灌入種子中，可以加快種子的生長速度，用生命之力刺激種子，可以誘使植物發生突變。在不同的份量、不同的刺激方式和不同的環境下，植物的突變方向也不同，有些會使他們更堅韌或者擁有各種元素耐性，但是大多數的突變都會導致更壞的結果…我們知道這里面蘊藏著生命的秘密，但卻不能完全破譯它，只能將一條條實驗下去，從而使我們不懂其原理，卻能夠使用…”

　　西格瑪想到了前世的知識，一邊小心翼翼地催動死亡之力，一邊隨口答道：“我認為，這個世界上的生靈，無論是動物和植物，在尚未降世，于母體中孕育成長的過程，必定是從‘一’開始。決定我們長成直立行走還是四蹄行走、空中飛還是水里游，甚至強健還是孱弱，聰明還是愚笨，天才還是凡夫，這些都取決于我們從父母和先祖那里繼承到的遺傳信息，他們穩定而又不穩定，由各種原因會發生極小方向的變異，我想德魯伊的魔植操縱之術，大概就是這樣的原理，人工刺激定向變異。”

　　老者微微一愣，然后笑道：“西格瑪殿下，您確實是個優秀的年輕人，您的想法已經非常接近我們對生命的基本猜想，阿特拉斯有了一位讓人艷羨的天才，想必薩格拉斯先生一定很高興。”

　　西格瑪撇了撇嘴，剛想答話，卻感受到了手中的種子發出了一股跳脫的震動，他神情一動，將種子扔到了前方已經挖好的淺坑中，伸手合上了土。幾秒鐘之后，奇跡發生了，一株綠色的幼苗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來，只是看起來頗為奇形怪狀，筆直堅固的綠色植株頂著一個黃色的類似于前世吹風機模樣的大腦袋，奇怪極了。

　　…臥槽，這種東西上輩子好像在哪里見過！

　　“運氣不錯，偶爾的嘗試似乎得到了讓人驚喜的結果。”看著不勝驚訝的西格瑪，老人呵呵一笑，“感到很神奇嗎？每一位嘗試過這種小把戲的死靈法師都覺得很神奇…殿下，用精神力感受一下，你可以試著給它下一個命令。”

　　西格瑪聞言，按照老人提示的技巧下達了一個命令，那神奇的吹風機型不明植物整個震動了一下，然后從黑漆漆的喇叭口噗的噴出了一顆綠色的圓球，轟的一聲射在前方的空地上，打得大地塵土飛揚。

　　…連能力也一樣啊喂！

　　“近程射擊型，初始威力相當于三十米內一顆二級火焰彈的沖擊力，集群使用的話，可以形成密集火力。”老人摸了摸胡子，“這是一個新的變異方向，殿下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持續開發它的能力，權當養個花花草草了，怎么樣，不給它起一個新名字嗎？”

　　西格瑪眼角抽了抽：“…豆豆射手。”

　　“呃…”老人干咳兩聲，將這個微妙的話題揭了過去，“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西格瑪點頭道：“有點。德魯伊的生命之力能做到這一點不奇怪，但死靈法師持有的明明是死亡的力量…”

　　“那是因為，生命和死亡都是大輪回的一部分，兩者相輔相成，死靈法師與德魯伊都是輪回的平衡者和守護者，唯一的區別是，我們熱愛生命，你們擁抱死亡。這兩者并無高下之分，也沒善惡之別，你看那生機繁茂的森林，每時每刻也有葉子落下，生命消失，逝去者的尸骨落入土壤，化為孕育生命的新力量，腐爛的殖質和尸骸，同樣是森林中的一部分。”德魯伊大師指了指豆豆射手，“所以，你也可以賦予它新的生機。”

　　豆豆射手慢慢地萎縮枯黃，最后化成了一堆白色的灰，風吹開白灰，露出了一顆新的種子。

　　“被強行催化的植物，已經可以分類到煉金產品，其生命周期大大縮短，想要讓它活得更久一點，就要繼續給它注入死亡之力，或者將它植入充滿負能量的土壤，澆灌以充溢負能量的水。”看著西格瑪將種子建起，德魯伊大師淡淡道，“殿下可以自行探索其中的奧妙，但請您謹記，沒有經歷過喚醒儀式、秋枯春榮的植物有生命但無靈性，所以可以作為工具來改造和使用，但動物甚至人類有喜怒哀樂，會感恩圖報，會選擇相信，是有靈性的生命，千萬不能用這個法子來褻瀆，否則一定會受到世界的懲罰和敵視…”

　　西格瑪怔了一下，隨即笑道：“我連尸體都不怎么愿意擺弄，怎么會做這種事情。”

　　“殿下心地善良，我當然愿意相信，但小心無大錯，只好當一回壞蛋。”老人似乎感受到了西格瑪的真誠，顯得心情很不錯，笑呵呵道，“殿下要是還有什么疑難，不妨多問問。”

　　“有三個問題，第一，您說曾經將這門法術交給很多死靈法師，那我在阿特拉斯學院為什么沒聽過類似的課程？”

　　“很簡單，殿下不覺得催化一粒種子消耗的魔力有點多嗎？死靈法師是效率主義者，沒有進行優化的魔植們在實際戰斗中的作用遠不如各種死靈召喚術，所以這門法術在他們眼中看來，只是拓寬視野和娛樂休閑的小把戲，根本沒有列入教程的必要。”德魯伊笑瞇瞇的，似乎一點都不生氣，“而每次去阿特拉斯進行訪問的德魯伊們，也會學到在新鮮和半腐爛的尸體上培植植物收集種子之類的小技巧，同樣的，也沒幾個德魯伊愿意鉆研這法術。”

　　“…至少我對它很感興趣。”西格瑪嘆了口氣，隨即又問道，“既然有快速培育的方法，為什么不用在農業生產上？”

　　“原因有幾個，每一個德魯伊法力有限，就算使用快速催化的秘法生產糧食，一天的產量也極其有限，比起我們的農業總產量來，只是九牛一毛，沒有做這個的必要，我們每年賣出的糧食夠多，已經夠賺了。還有就是，這種法子只是極速提高生長速度，對地力的消耗是同樣的，過度種植，只會將土地殺死。”老人看了看遠方，溫和道，“況且，通過刺激遺傳物質進行快速催發的糧食，我們并不知曉它們在定向突變中會不會有什么新的變化，也不知道這種可能存在的新變化會不會對食用它的人產生危害，即使在短時間內沒有壞處，也并不能確定它們不會對食用者產生潛在隱秘的長期性威脅，所以在經過嚴密和全面的結果判定之前，我們絕不會將這門秘法用于生產中，就是這樣。”

　　“德魯伊們很負責任，比某些收了錢就胡說八道的人有良心多了，真的。”西格瑪誠懇道，“最后一個問題，大主祭閣下，您看，我對生命力量和自然之道的領悟很不錯吧，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接收我這個轉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