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1 頑古者與流浪者
今夜來參加珍寶大會的人數量還是挺多的。
馬修初步估計，至少有兩三千人，其中能直接參與到珍寶大會過程中的選手以及各大包廂里的星界權貴數目則在兩百上下。
螳螂人修建的星光劇院屬于半露天的劇場。
正中央的舞臺位于開放的星穹之下，漫天星光本身便已足夠浪漫，輔以斯圖盧克工業搭建的燈光系統。
其在舞臺整體方面的表現力，絲毫不遜于馬修穿越前的世界。
“人太多了…”
馬修默默控制著感知的范圍。
在這種環境下，哪怕他的精神力遠超常人，也很難迅速找到人群中異常的點，只能盡量保持機警。
而就在馬修觀察劇院環境的同時。
舞臺上的螳螂人首富已然順利完成了開場。
在眾人發自內心的掌聲之中，他輕而易舉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并時不時地通過幾個笑話逗得觀眾們捧腹大笑。
馬修望著在臺上閑庭信步、談笑風生的克里斯托弗，眼里流露出一絲疑惑之色：
“這位螳螂人先生…”
“他看上去可真不像個傳統的富商。”
梅琳達輕笑道：
“你的感知很敏銳。”
“在我眼里，這家伙更像個演員。”
說著。
在馬修詢問的目光之下。
梅琳達詳細解釋說：
“克里斯托弗只是休謨三星巨額財富在明面上的擁有者。”
“他那同為螳螂人的妻子瑟琳娜，是斯圖盧克工業總部靈能管理部門的二把手。”
“克里斯托弗很清楚自己的處境。”
“他如果干得不好的話，不僅海量的財富會離自己遠去，甚至可能會被那頭驕傲的母螳螂給吃掉——”
“我指的可是字面意義上的、真正的吃掉！”
梅琳達冷笑了兩聲：
“在過去十幾年間，瑟琳娜那個婊子已經換了三任丈夫，而休謨三星的螳螂人首富也換了三個…”
馬修點了點頭：
“所以，那位靈能部門的二把手才是休謨三星一切財富的擁有者。”
誰知梅琳達仍是搖了搖頭：
“一般人打聽到瑟琳娜這里就差不多了。”
“但據我所知，瑟琳娜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做了「將軍」的情人…”
“大撕裂之后，她的日子比我還難過，應該就是受到了將軍離開的牽連。”
“所以休謨三星龐大的財富本質上，還是將軍的。”
馬修眼神中閃過一絲恍然。
所謂將軍。
便是原先太空死靈部隊中負責全權管理斯圖盧克星球的那位強者。
馬修對他的存在略有耳聞。
“太空死靈也會找情人嗎？”
他突然問道。
梅琳達理所應當地說：
“當然。”
“死靈也是有需求的，雖然他們不能直接進行人事，但可以借助道具。”
“呵呵…”
“你可能不信，這群沒辦法像活人那樣發泄自身欲望的死靈玩起來可比普通人更加激進變態…”
似是察覺到了馬修眼神中的微妙變化。
梅琳達驕傲地揚起脖子：
“我可沒被他們玩過。”
“都是我玩的他們。”
馬修淡淡一笑：
“很好。”
他對此并無興趣。
但梅琳達卻興沖沖地揪著這個話題說個沒完。
直到馬修輕微地流露出一絲不耐煩之色，她才意興闌珊地止住。
隨后。
她討巧地問道：
“你們還好嗎？”
“我是指，你和西芙？”
馬修簡略地回答說：
“一切照舊。”
滾石王國發生的事情。
馬修并沒有全部都告訴梅琳達，他只是簡單地轉達了雷加的靈魂可能落入了欲魔女王格萊希亞的手里這則信息。
至于西芙的去向。
他們沒向任何人透露，其中自然就包括了梅琳達這位西芙的生母。
在馬修看來。
梅琳達性格驕縱、我行我素，立場也是飄忽不定的，實在沒必要將西芙的所有事情都告訴她。
省的添亂。
見馬修態度冷淡，梅琳達有些失望。
馬修沒有理會她的情緒，直接切入正題：
“我是追尋那只巨型蝴蝶而來。”
“你有它的線索嗎？”
梅琳達思索道：
“我沒有看到那只蝴蝶登陸斯圖盧克星球的畫面，但公司內部傳言，那只蝴蝶是飛入了星球的南方。”
“從一開始，公司就動員了幾乎所有的人力資源對那只蝴蝶進行地毯式的搜索，可截至目前仍然沒有消息。”
“因此我懷疑它可能降落到了煉獄里。”
煉獄里？
馬修詫異道：
“斯圖盧克星球和煉獄有什么關系？”
梅琳達立刻進行了一番細致的解釋。
原來。
大撕裂仍然對斯圖盧克星球造成了較為嚴重的影響。
其中星球中南部出現了難以愈合的窟窿，為了保證這顆星球不被撕裂，斯圖盧克工業做出了許多努力。
但還是難以完全堵上那個口子。
好在和艾恩多位面意志一樣，斯圖盧克星球的意志也展開了努力自救——
自救的結果就是融合星界附近的一些位面。
好巧不巧的是。
斯圖盧克融合的星界位面之中絕大多數都和煉獄有關！
“因此現在的斯圖盧克和煉獄有了較大的接壤面積。”
“在星球南方，那里據說形成了一片類似血戰平原的特殊空間，那里運行著斯圖盧克星球和煉獄的雙重法則，是一片全新的煉獄之間。”
“根據太空死靈部隊的勘探，煉獄之間的另一側有兩條路，分別通往巴托煉獄和摩根煉獄。”
“目前摩根煉獄那邊沒什么動靜，估計這和九獄之主之一的摩根被蘇瑞爾重創之后便消失無蹤有關。”
“而巴托煉獄那邊就很活躍了。”
“有個叫圖拉斯的傳奇魔鬼一直活躍在煉獄之間的邊境線上，試圖帶兵染指星球本土。”
“我打聽過了，圖拉斯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站著巴托煉獄如今的執掌者——欲魔女王格萊希亞…”
聽到格萊希亞這個名字。
馬修的表情出現了輕微的波動——
真有這么巧？
斯圖盧克星球居然和煉獄接壤了，而且還是巴托煉獄？
“你想到了什么？”
梅琳達同樣很敏銳，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馬修的情緒變化。
“沒什么。”
馬修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
“我需要伱幫我進入斯圖盧克星球。”
梅琳達面露難色：
“這很困難。”
“早在與煉獄接壤之后，斯圖盧克工業就大幅度加強了對出入星球的管制。”
“這里不是艾恩多，星球外部的空間面積并不大，幾乎所有出入者都會被屏障攔在外頭，即便你能強闖，也很快會被「參天矩陣」鎖定。”
“到時候無論你跑到哪里，都會被太空死靈部隊追上的。”
馬修想了想：
“說說參天矩陣是怎么回事？”
“法術監控系統嗎？”
梅琳達搖了搖頭：
“不是法術。”
“而是靈能。”
“在太空死靈部隊中，還有一群拋棄一切、專修靈能的邊緣群體。”
“他們被稱呼為「頑古者」。”
“你可以把他們理解為人類之中的苦修士。”
“頑古者繼承了安圖帝國時代留下的靈能遺產，他們主張將靈能的力量歸還給原血吉薩人。”
“他們并不怎么參與斯圖盧克工業的對外活動，唯一插手的就是星球的安防與監控工作。”
“據我所知，一共有十九名頑古者位列參天矩陣之中，在這一矩陣的激發下，他們每一個個體都會擁有傳奇靈能者的實力。”
“頑古者的首領被尊稱為「罪大師」，罪大師理論上擁有上位傳奇的實力，但幾乎沒人見到過他出手…”
馬修眉頭逐漸皺起，心里卻充滿了慶幸——
還好自己沒有無腦強闖！
一想到太空屏障后面還有十九個傳奇靈能者盯著自己。
他就覺得各種棘手。
“除了頑古者呢？”
“還有多少力量涉及到斯圖盧克星球本土的安防工作？”
馬修問道。
梅琳達倒是一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態度。
她三言兩語間就把斯圖盧克工業給賣的干干凈凈，似乎一點也不怕在包廂外頭蹲點的那只鐵皮罐頭：
“太空屏障是外包給休謨三星上的螳螂人勢力與太空死靈部隊中一支獨立的游騎兵共同維護的。”
“之后就是頑古者掌控的參天矩陣，所有進入之人都會受到監視，隨后視入侵等級采取轉移、放逐、關押、毀滅等處理方式。”
“一般而言，幾乎不可能有人能闖過參天矩陣，真要出了那種稀奇事，公司內部還有常駐部隊以及至少的三支快速反應部隊來應對極端情況…”
與此同時。
馬修也趁機了解到了太空死靈內部的派系劃分。
原來。
斯圖盧克工業并不能完全代表太空死靈部隊的全部意志。
他們只是那支殘余部隊中的中堅力量，代表較為主流的聲音。
事實上。
這支部隊在離開安圖帝國廢墟后，逐漸分化成了三個派系——
首先就是自認為是「帝國后裔」的一群太空死靈，他們認為自己是安圖帝國最后的血脈，也是帝國復辟的唯一希望。
他們的目標是在宇宙中另覓故鄉，重新打造一個安圖帝國。
帝國后裔開創了斯圖盧克工業，也就是艾恩多大眾相對熟悉的那個勢力；
第二個派系就是梅琳達先前提到過的頑古者。
他們組成了一個名為「古修會」的組織，據說這個組織掌握了那支太空死靈部隊中最多也是最強大的靈能遺產。
和帝國后裔不同。
古修會認為巔峰時期的安圖帝國是毀滅宇宙的罪魁禍首。
他們不僅不認為有復辟帝國的必要，甚至對斯圖盧克工業抱有極強的敵意與警惕。
兩個組織在分化的初期據說進行過漫長的斗爭。
隨后神秘地和解了。
時至今日，古修會替斯圖盧克工業掌管參天矩陣，不是因為他們和帝國后裔合作了。
而是他們已然自認為是斯圖盧克星球的守護者。
他們想要做的是守護整顆星球。
在其他方面。
古修會和帝國后裔的聯系幾乎為零。
第三個派系則不活躍在斯圖盧克星球的本土。
梅琳達稱呼他們為「流浪者」。
流浪者們非常神秘。
他們的數量很少，但每一個都強大到不可思議，就連將軍、死靈王子之流都必須尊重他們的意見。
這群人如今流浪在星界的極深處，似乎在尋找什么東西。
這一局面已經持續了很多年了。
就連斯圖盧克工業內部，也不知道流浪者們在找什么，更不知道他們存在的意義是什么。
“「流浪者」有一個標志，他們的外殼是帶著銹跡的，這一點是不會在「帝國后裔」身上出現的。”
“而頑古者因為都是靈能高手的緣故，鐵皮罐頭里頭的幽光是怎么都蓋不住的。”
末了。
梅琳達又傳授了一種分辨三大派系太空死靈的技巧。
馬修聽完之后點了點頭：
“你既然都傳授我分辨技巧了，是不是想好怎么帶我進入斯圖盧克星球了？”
梅琳達笑道：
“兩種辦法。”
“第一種，你出一件寶貝，直接參加珍寶大會，然后成為優勝者，你將獲得加入斯圖盧克工業的機會，三天內就能登陸星球。”
“第二種，委屈你作為我新收的仆人，隨我返回總部。”
“不過我本來就在被監視，通過第二種方式是有幾率成功登陸，但也有可能持續遭到監視…”
“具體什么辦法，看你自己的意思了。”
馬修毫不猶豫地做出了選擇：
“第二種。”
梅琳達好奇道：
“為什么？”
馬修笑了笑：
“我怕麻煩。”
梅琳達努了努嘴，滿臉不信。
不過很快她就制定了一個完整的方案。
這個方案最重要的，就是要擺平在包廂外偷聽的那個鐵皮罐頭。
馬修正要出謀劃策。
不料梅琳達說她有辦法，他只需要配合就好了。
馬修也就隨她了。
二人談話的時候。
臺上的珍寶大會也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按照梅琳達的說法。
所謂的珍寶大會其實就是斯圖盧克工業掌控星界藝術品與魔法物品的定價權的一種手段。
也是將附近位面的生靈匯聚在一個地方的策略。
斯圖盧克工業通過舉辦這種大會，不僅能抬高某些特定物品的價格，還能暗地里引導星界社會中的某些風向。
梅琳達給馬修科普的時候，還能抽空快速點評克里斯托弗手里出現的寶物：
“「太古美神的青蛙雕像」？真的，價值很高。”
“「雙子石板」？假的，而且是一眼假。”
“「欲望紙傘」，假的，做工很細致了，但我知道這一定是羅德里克的工廠里出的高仿貨…”
直到某一件寶物登臺時。
馬修冷不防地點評道：
“假的。”
梅琳達吃了一驚。
旋即她盯著臺上那根正在展示的「太陽神矛」看了半天，臉色微微緩和下來：“的確是贗品。”
“但你怎么下判斷比我還快？”
馬修聳了聳肩。
他總不能說因為真貨在自己手里吧？
隨后幾件寶物都和魔法無關，大約是某個史前星界文明的遺跡里挖出來的，只能說有不俗的歷史價值。
但馬修只覺得無聊。
一直到一個神秘的籠子出現在螳螂人首富的身旁。
馬修才從打哈欠的狀態中解脫出來。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鐵籠被一塊巨大的黑布所籠罩，叫人看不清里面的東西。
可就在鐵籠上臺的那一刻。
馬修的感知中卻出現了極為危險的信號！
“那是…魔鬼的氣息！”
馬修死死盯著那個鐵籠。
旁邊的梅琳達卻仿佛毫無感覺。
她一只手貼著小腹，忍不住抱怨說：
“怎么連吃的都沒提供？”
“我有點餓了…”
“不，不是有點，是非常餓！”
說著。
她就想從儲物道具中取出一點食物來。
但她的這個動作卻被馬修嚴厲制止了。
“等等！”
馬修聲音急促。
恰逢此時。
螳螂人首富笑著掀開了鐵籠外的黑布。
眾人定睛一看。
籠子里關押著的，赫然是一個渾身赤裸的女魔鬼！
「警告：你遭遇了饑餓之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