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瑪格麗特的葬禮
馬修聞言微微點頭：
“她父親是這么說的。”
伊莎貝爾挑了挑眉毛：
“那你可得更加努力些了，巴托之血可沒有那么容易被征服。”
“無論是在外頭，家里還是床上。”
“魔鬼的霸道想必你也有所耳聞，你總不會甘愿任何事情都被壓在下面吧？”
馬修的表情更加窘迫了。
他下意識的擦了擦并沒有汗水的額頭：
“我明白了。”
不是。
明白什么呀？
馬修瞬間反應過來，自己是誤打誤撞落入了伊莎貝爾的語言陷阱。
他剛想開口解釋。
但注意到伊莎貝爾毫無興致的表情。
馬修便將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他轉而說道：
“西芙是滾石鎮領主的女兒，如果聯盟計劃讓雷加成為南方中部的國王的話，那么她的身份也很敏感。”
他其實是想鋪墊一下，看看能不能讓伊莎貝爾給西芙安排一個好老師。
不過伊莎貝爾的洞察力還是那么犀利。
她平淡的開口說道：
“這些事情不用伱擔心，巴托之血本身也很珍貴，早在她覺醒的那一刻，我、蘇瑞爾、埃克蒙德還有陳都注意到了。”
“進入浮空城之后，會有專人對她進行觀察和訓練，根據她自身的想法，會有導師幫助她釋放或者關閉自己的力量，別忘了，聯盟里也是有術士學院的，只要她表現出足夠的潛力，那么負責引導她的至少也是傳奇術士。”
馬修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不過這也很合理。
難怪蘇瑞爾之前毫無征兆的就給了西芙前往浮空城的名額。
原來這些大佬對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事情大多心知肚明。
巴托之血，也確實是值得他們關注的變數。
眼下西芙的安排不成問題。
馬修回去也能給雷加一個交代。
不過他還是疑惑的問道：
“為什么會有關閉自己的力量這種選項？”
伊莎貝爾露出了一絲不耐煩的表情：
“所以說你書還是讀少了！”
“對于術士來說，不是只有一味釋放自己的血脈才能獲得力量的，選擇與之對抗，進行封印，進而汲取封印中的力量也是一種生存手段。”
“巴托之血非常特殊，如果單純的只是放任自由，那么培養出來的極有可能是一頭殘忍暴虐的女魔王，必須對這股力量進行適當的封印與汲取，只有這樣，你的小女朋友才不至于變成殺人狂。”
馬修微微笑著。
他放棄了向伊莎貝爾解釋西芙還不是自己的小女朋友這種念頭。
神法師的我行我素程度是常人無法理解的。
對方認定的東西。
自己還是不要隨意反駁的好。
當下，他本想詢問關于巴托之血的更多隱秘。
可就在這個時候。
馬修的背后傳來一股清涼感。
他低頭一看。
“咦？”
“烙印隱去了？”
馬修有些驚訝，剛剛還鮮紅無比的三道爪印，此時已經不翼而飛。
伊莎貝爾看了一眼便糾正說：
“不是隱去了，而是消失了。”
“看來你那位小女朋友體內的巴托之血也相當不穩定，她很抗拒這股力量，所以在適當的發泄之后，便主動將這股力量封存了起來。”
“這很罕見。”
馬修看著自己的后腰：
“所以這個烙印就失效了？”
伊莎貝爾道：
“這得看她能不能控制體內的巴托之血，萬一哪天她又想釋放自己的負面能量，那么你的烙印將會重新出現。”
“不過你也不必擔心，我教你一種辦法，可以完全無視這種烙印的力量。”
“負能量改造你學會了吧？”
馬修點了點頭。
伊莎貝爾快速說：
“將負能量聚焦到這片烙印所覆蓋的皮膚之上，烙印便會自然失效。”
“如果你想要讓它生效也可以，把負能量撤掉就行。”
“這種手段可以用來對應任意形式的附魔、烙印和紋身，只要和皮膚血肉甚至骨頭相關的附魔儀式，都可以使用負能量進行覆蓋…”
說完。
她還深入淺出的講解了一些負能量覆蓋的原理。
馬修聽完之后恍然大悟。
伊莎貝爾不愧是全領域精通的大師。
她對于法術以及各種魔法能量的運用已經臻入化境，隨便一點皮毛都足夠馬修受用了。
“接下來是第二件事。”
談完理論之后，伊莎貝爾雙手交叉在胸前，臉色鄭重的說道：
“接下來一段時間，聯盟與艾恩多大陸將有可能迎來一陣動蕩期，在此期間，我們打算扶植一些形象良好的年輕法師。
這個扶植計劃被稱為聯盟新星計劃。
新星計劃有一個名單。
而你的名字就排在名單的第一位。”
馬修頓時露出感激之色：
“感謝聯盟…”
伊莎貝爾打斷說：
“你應該感謝的是我。”
“白銀議會那群蠢貨說你是死靈法師，名聲可能不好，因此存在種種顧忌。”
“但我告訴他們，如果連死靈法師加入了聯盟以后干的都是好事，豈不是更能襯托聯盟的形象？”
“瞧，多么有道理的話，現場沒有一個人開口反駁，所以你順理成章的就成了新星計劃的第一順位。”
“之后聯盟會對你進行適當的宣傳，你只要進行配合就行了，會有額外的補貼拿，也會獲得比較良好的名聲，但在此期間你一定要注意私人生活…”
馬修趕忙說道：
“我的私人生活一直很干凈。”
伊莎貝爾用力的敲著桌子：
“這才是問題所在！”
“你的私生活太干凈了，干凈到會讓人覺得你是個變態！”
“法師與人類不合群是很正常的，但如果一名法師既不和人類合群，也不和法師合群那就大有問題了！”
“總之你日后的私生活得有所改變，我不要求你大搞特搞，但必要的姓生活還是要有的，明白嗎！？”
馬修撓了撓頭：
“聯盟連這個也要干涉嗎？”
伊莎貝爾冷靜的說：
“我們不想塑造一個個高高在上完美無瑕的神，我們只是想讓人了解一些更接地氣的法師。”
“作為一名強大的法師，適當的污點反而有助于你獲得旁人的好感。”
“據我觀察，一個高冷孤僻的強大法師與一個花心風流的同級別法師相比，后者更受普通人的歡迎。”
“當然，最重要的是，在探索領域的過程中，就是不斷打破邊界的過程，你需要去體驗各式各樣的人生，打破各式各樣的邊界，如果連基本的嘗試都沒有的話，這可能會成為你日后在傳奇之道上的障礙。”
“所以我在這里給你一個私人的小任務，在傳奇之前，你必須至少完成三次姓生活。”
“不然，我就只能找人來強殲你了。”
馬修聽的目瞪口呆。
他起初以為伊莎貝爾是在開玩笑，但對方的眼神告訴他。
她是認真的。
馬修不禁害怕地問了一句：
“您會找誰來執行這種任務？”
伊莎貝爾似乎也被馬修的思路給絆了一下。
她想了想：
“蘇瑞爾的那個女學生本來是一個很好的對象，可惜死的太快，現在年齡也不適合。”
“聯盟里符合條件的女法師還真的挺少，但如果擴大選擇面的話，我可以委托的人選就很多了。”
“在飛來地，我認識一個強大的女獸人領主，她的擁有極為強碩的臀大肌和胸大肌，想必會令你印象深刻。”
“在黑索山監獄，我曾關押了一頭欲魔，她的技巧也不賴——這不是我空口白牙胡亂說的，我曾變成男人與她共度春宵，因此我的評價具有極高的參考性。”
“實在不行，我會委托赫拉來干這種事，你應該認識她吧？她是構裝體中的奇跡，如果是她來執行這項任務，我還得給她出不低的出場費，最后這筆費用將由你本人來承擔…”
伊莎貝爾侃侃而談。
馬修越聽越害怕。
他趕忙表忠心道：
“我會自己想辦法解決的！”
伊莎貝爾冷酷的點點頭：
“你最好是！”
馬修硬著頭皮滿口答應。
伊莎貝爾表情這才放緩：
“總之，用不了多久新聞部的人就會和你來聯絡，你只需要配合他們的計劃就行了。”
“哦對了，忘了跟你說，新聞部的部長也是你的老熟人，那個吟游詩人的專業素養還是很出色的，想必你們辦起事來會更加愉快。”
老熟人？
洛蘭？
馬修頓時想到了這個名字。
“難怪他在描寫我的起源故事的時候，添油加醋，把我塑造成了一個渣男的形象。”
“這背后恐怕就有老師的授意！”
雖說一開始很難接受。
但馬修的適應能力很強。
這個世界就是這么瘋狂。
如果所有人都在跳舞，那么你至少也得跟著扭扭屁股不是？
“然后是第三件事。”
伊莎貝爾正色道：
“亡者之痕的項目，必須盡快執行了，你之前的思路是正確的，但防護傘計劃的完成度不夠高！”
“一星期之內，你最好能拿出新成果來！”
“不然的話我就把你送到黑索山監獄，給你找個單間，在沒出成果之前，一律不許出來！”
馬修心頭一緊。
還好自己這些天沒有浪費時間！
每天都在忙里偷閑執行防護傘計劃的升級思路。
雖說升級版的防護傘也只是一個理論上的草案。
但起碼也是有階段性的成果了！
馬修趕忙將草案遞了過去。
伊莎貝爾認真的翻了一遍。
“還可以。”
她的臉上露出些許滿意之色：
“你已經完成了均衡之契？”
馬修點了點頭：
“這份契約目前已經應用在了我的右手以及我的兩個儀式場中，效果還算不錯。”
“如果進一步推廣的話，應該能中和死亡焦土帶來的擴散風險。”
伊莎貝爾提醒道：
“我看過你之前的報告，亡者之痕內的灰燼生命死后會掉落生命能量，這一點也值得深入研究，如果能將其納入均衡與循環的一部分，說不定不僅能控制亡者之痕，甚至能反過來將其蠶食。”
馬修眼前一亮。
伊莎貝爾確實是個很高明的老師，她的思維反應快的驚人。
不過她說的這一點。
馬修之前并不是沒有考慮到。
只是他擔心這么做，有可能徹底激怒尤克魯斯。
畢竟很多文獻中都認為亡者之痕是尤克魯斯的一條觸須。
保護傘計劃的目的是將其監禁。
這玩意兒的性質和將其蠶食還是不太一樣的。
馬修將自己的擔憂告訴了伊莎貝爾。
伊莎貝爾罕見的露出了一絲贊許之情：
“你能考慮這么多，說明你確實在這個項目上用心了。”
“尤克魯斯是個值得警惕的對手，但他的這條觸須早已壞死多年，理論上只剩下本能的靈性，無法受到虛空中的本尊的控制。”
“如果你擔心這一點，可以試著和天災教團的人進行接觸，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和他們進行一些利益交換，以保證天災教團的人在你執行防護傘計劃的時候不搗亂。”
“但你要明白，這只是權宜之計，天災教徒同樣心懷不軌，他們中的某些人甚至比天倫宮的諸神還要貪婪，你干這些事情的時候最好不要親自出面，找個不相干的代言人，然后出了事情，也能撇得干干凈凈。”
馬修聽完之后心中連連點頭。
不過很快的。
他突然有些驚訝——
伊莎貝爾今天對自己說的話，出發的角度，思辨的方式，處理的手段…怎么那么像埃克蒙德？
按理說。
老師不是早就叛出聯盟，整天嚷嚷著要殺死埃克蒙德，顛覆七圣聯盟了嗎？
怎么現在突然搖身一變。
交代的事情和內容一副儼然聯盟話事人的樣子？
這和之前的反差也太大了吧？
“是因為十字城的那場屠殺嗎？”
“還是因為埃克蒙德已經解除了對她的監禁，之前可以口嗨，可以發癲，現在埃克蒙德跑到外面去了，輪到她真正做在主事人的位置上，她反而又換了一副思維？”
馬修讀不懂這對師徒的博弈，也只能按下心中的好奇。
不多時。
伊莎貝爾將草案還給了馬修：
“趕快進行可行性驗證吧。”
“驗證通過之后就申請立項，我要在這個冬天結束之前看到成果！”
“不然的話，還是黑索山見。”
說著她便露出了送客之色。
馬修身子一緊，急匆匆地離開了小黑屋。
現在已經是十二月中旬。
南方的冬天大約會持續到三月初。
理論上還有足夠的時間。
但翠玉蒼庭的亡者之痕面積據說非常遼闊，那里又是南方為數不多不受七圣聯盟掌控的地盤。
雖說有艾嵐負責接應。
但馬修還是得給自己預留更多的緩沖日期才行。
“不同地帶的亡者之痕擁有不同的性質，我不能強行把滾石鎮的經驗照搬到翠玉蒼庭去，所以可行性驗證必須也在那里進行。”
馬修思索了一陣。
便鄭重的起草了幾封文件。
其中一封文件是要提交到白銀議會的，屬于是S級項目防護傘計劃（亡者之痕）的開題申請。
另外兩份文件，一份是遞交到翠玉蒼庭負責外交的柳葉機關。
只有柳葉機關通過了馬修的申請。
他才能在木精靈的土地上進行魔法實驗。
說到底。
死靈法師的身份對于翠玉蒼庭來說還是有些敏感的。
而另一封則是寫給凜冬之月艾嵐的信，信中表示自己即將訪問木精靈的國度，希望她能夠幫忙打點關系，方便自己早日獲得柳葉機關的許可。
別小看這些文書工作。
他們至少耗費了馬修大半天的功夫。
寫完之后他有些疲倦的伸了伸懶腰：
“看來真得給自己招個助手了！”
“不死者在這方面真不如活人頂用，剛好S級項目也要立項了，可以借機招募幾個學徒。”
之后他召喚出牛頭人精魂。
命令信使將那兩封翠玉蒼庭的信送出。
之后就只需等待翠玉蒼庭那邊的回應就行了。
“說起來，澤勒之前不是提到過，翠玉蒼庭派了幾名影豹過來接收縱火犯嗎，怎么后續又沒聲了？”
馬修隨意的想著。
然后伸著懶腰出了門。
此時已是冬季。
橡樹林里帶著一絲寒意。
他能感受到萬物蕭瑟的氣息。
但這不妨礙馬修抖擻精神，從旁邊負責開墾荒地的隊伍里拉來幾頭農夫僵尸。
“在前往翠玉蒼庭之前，盡量多種幾棵吧！”
不知道為什么。
天氣雖冷，但馬修的雙手只要握住鐵鍬，渾身便溫暖起來，仿佛充滿了使不完的勁！
種樹。
啟動！
次日中午。
馬修送走了恢復了精氣神的盧米埃。
由于深藍港和雄獅城并沒有傳送門。
所以他通過坩堝屋將盧米埃送到了深藍港北方的一處野外傳送點。
這里是七圣聯盟的安全屋。
離開安全屋后，馬修又派了佩姬和死亡騎士47幫盧米埃去討錢。
他一開始是想動用自己的影響力來幫盧米埃解決這件事情的。
但仔細一想。
自己現在代表的不僅是滾石鎮的態度，甚至也在某種意義上代表聯盟的態度。
雖然遭遇了野狼山慘案。
黃金獅子巴頓在南方的影響力仍然不俗。
為避免節外生枝，馬修采用了迂回的辦法。
他不直接出面。
而是派了兩名不死者跟隨盧米埃。
他們就這么大搖大擺的走進深藍港里，只要黃金獅子不是蠢貨，就應該不會鬧出烏龍來。
盧米埃這次沒有拒絕馬修的好意。
目送一行三人朝著南方的深藍港走去。
馬修則是在安全屋旁邊丟了個法術印記：
“這樣一來，下次我想要來到東海岸附近就可以直接開傳送門了，不需要再花錢。”
“說起來，坩堝屋的傳送費用是真貴呀…”
不過他沒有直接返回滾石鎮。
而是通過該傳送陣再次來到了坩堝屋里。
法師塔三層的會客區。
此時早有一名年輕白凈的男子在卡座里等待。
馬修迎面走過去。
這是他預約的聯盟陣法師樂樂。
二人之前有過一面之緣，此人也是瑪格麗特極力推薦的陣法師，在陣法領域技術過硬。
在前往翠玉蒼庭之前。
馬修打算針對滾石鎮布置一個足以屏蔽諸神目光、阻礙預言法術、斷絕任何偷窺手段的超大型魔法陣。
這種就得找專業人士了，而且估計花銷不菲。
不過馬修目前手頭充裕。
除了胡德贈送的百萬金幣之外，白銀議會承諾的解決十字城事件的獎勵也已到賬。
目前他的口袋飽飽，布置一個大型陣法想必是輕而易舉。
“你好。”
馬修微笑著上前打招呼。
可誰知對方一抬頭，馬修便看到了這位年輕的陣法師臉上掛滿了淚水。
“瑪格麗特死了，你聽說了嗎？”
樂樂滿臉悲傷。
馬修愣了一下，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下一秒。
但聽對方自言自語道：
“前陣子我還聽說她在煉獄大殺四方，我發自內心的替她感到高興。”
“可誰知轉眼她就死在了那些可恨的魔鬼手里！”
“真是不幸呀！”
“嗚嗚嗚…我以前還暗戀她來著，只是怕她打我，所以一直沒敢說，這幾天我聽說她的死訊之后，越想越是傷心。”
“就連她欠我的那些債，好像也沒有那么重要了。”
“對了，后天就是她的葬禮，你有收到參加葬禮的邀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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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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