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別緊張,自己人
黑武士跑得很快。
他的抗性很高，能夠無視小沸的龍威，一路狂奔出去。
可惜這一帶的地形對逃跑方來說不太友好。
但見斐洛琉斯骨翅高高揚起，如活著的巨龍般拍打起來，在那幽綠色的虛擬龍鱗支持下，馬修竟還真感受到了一縷縷清涼的微風。
下一秒。
骨龍離地而起，如大鵬展翅般急速地朝著黑武士逃跑的方向低空掠行過去。
其余兩只骨龍就不行了。
它們只能撒開腳丫，吃力地跟在后頭！
一時間沙塵四起。
好在馬修現在的形態也不怕吃灰，他輕飄飄地跟了上去，發現小沸身下除了「漂浮術」之外還存在另外的魔法光暈。
那是「掠行術」的標志。
但和普通的掠行術不同，小沸的掠行術明顯更加高級，否則也支撐不了他那龐大的身軀。
“好家伙，不僅升級了，收了小弟，建立領地，連龍語魔法都學會了！”
對比如此努力上進的小沸，哪怕自問沒有偷懶的馬修都覺得自慚形穢。
他徹底打消了和對方談判工資的念頭。
自己用來制衡小沸的無名骨龍都淪為了小沸的小弟，硬談的話只會越談越高。
根據馬修的經驗。
這種時候還是打感情牌比較合適。
不多時。
利用制空優勢，斐洛琉斯成功地攔截住了黑武士。
雙方激烈交手了幾輪。
小沸無所畏懼地咬斷了黑武士的一條胳膊，但他身上的骨頭也被敵人鑿下來好多。
盡管有虛擬龍鱗的防護，但骨龍還是太脆了。
好在另外兩頭骨龍也及時壓了過去。
黑武士以一敵三，很快敗下陣來。
“你問他愿不愿意成為我的奴仆。”
馬修來到被兩頭骨龍按在地上的黑武士面前，對小沸說道。
小沸順從地低下頭顱，魂火中發出很是低促的呼嘯聲。
誰知那黑武士居然會說通用語。
他用不解的目光看著斐洛琉斯，大聲質問道：
“閣下是有資格成為骨龍之王的存在，為什么要屈居于軟弱無能的人類之下？”
小沸沉思三秒。
抬起爪子就給了他一個巴掌！
黑武士腦袋被打的歪了180度，小沸爪子上的骨頭也少了好幾節。
“閣下…”
黑武士吃力地把腦袋給轉回來：
“為何要如此維護一個人類？”
小沸揚起手就要再打。
馬修制止了他。
他問黑武士：
“你對人類好像有很深的成見？”
黑武士哂笑道：
“我死之前就是人類，我當然知道人類是多么的軟弱無能，你不用多說了，我是不可能給伱當奴仆的。”
“你殺了我吧！”
說罷，他挺直了腰桿，一副很有骨氣的樣子。
馬修聞言點了點頭：
“那就如你所愿。”
“小沸，你處理吧。”
說著他快速后退。
黑武士愣了一下，他似乎還想說些什么，可下一秒，他的腦袋就被小沸一口給咬了下來！
嘶嘶嘶！
一道幽綠色的光自黑武士的尸體上延伸出來。
最終沒入小沸的顱骨之中。
「提示：斐洛琉斯使用了新能力“吸食靈魂”。
吸食靈魂：每殺死一個不死者，斐洛琉斯都能通過吸食其靈魂源質的方式獲取額外的XP＆少量原主人的記憶。
你的召喚物斐洛琉斯（骨龍）正在朝著新模板發起沖擊（領主/幽靈骨龍）」
會自我進化的不死者。
除了奇怪的佩姬之外，馬修唯一見過的就是小沸了。
不死者的世界等級分明、階級森嚴。
絕大多數不死者自誕生的那一天開始，等級、能力、模板等就都固定了。
能自我提升的已經是少數。
像小沸這樣瘋狂努力的更是絕無僅有。
馬修不禁輕輕撫摸著他那日漸飽滿的體表，虛擬龍鱗摸上去就像牛皮一樣，手感蠻厚實的。
“你為什么要這么努力？”
他關心地問了一句。
斐洛琉斯的吸食動作停滯了一下。
不死契約那邊涌來了一股淡淡的哀傷和執念。
“主人，我也，曾是，真龍！”
這是小沸第一次向馬修如此清晰地表達念頭。
他也只說了這么一句話。
就繼續埋頭苦吸。
馬修聽懂了。
小沸這句話的意思是，在他被制作成骨龍之前，他是一頭真龍。
真龍有真龍的驕傲。
大多數真龍在意識到自己被弄成了骨龍之后，要么無法接受現狀，魂火泯滅被死靈法師用其他生物的魂火去填充——這也是骨龍上限不高的原因之一；
要么自甘墮落，徹底成為了一具渾渾噩噩的不死軀殼。
而小沸卻不同。
他發現這一真相后沒有沉淪，而是通過自己的努力不斷地向上爬。
馬修能從他的話里察覺到強烈的渴望。
他渴望以骨龍之身，逐步復蘇，最終重返真龍之位！
這是他的執念，也是他的夢想。
更是支持著他在這陰冷荒涼的不毛之地日復一日艱苦用功的唯一動力。
馬修感慨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會有那么一天的。”
“終有一日，你會像曾經那樣擁有血肉之軀，即便不借助魔法也能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翱翔。”
「提示：你的召喚物斐洛琉斯有感于你的偉大承諾，他對你的忠誠度提升至99！
斐洛琉斯向你分享了他的新能力：賣慘。
賣慘（共情領域）：你可以通過向一個人或一群人傾訴自己的凄慘遭遇（可適當添油加醋），從而獲得其大量的同情」
“等等，我什么時候承諾了？”
馬修小小地懵圈了一下。
還有。
剛剛那個執念不會是賣慘吧？
馬修目光不善地看著小沸。
后者老實巴交地站在原地，過了一會，黑武士的腦袋掉了下來。
吸干凈了。
小沸殷勤地低頭讓馬修騎在自己的脖子上，接著昂首挺胸地朝著遠方走去。
一直到小沸走遠了。
另外兩頭骨龍才猛地往前一躥，競相分食黑武士尸體的殘渣。
這次進入不死者領域的時間很長。
或者說，馬修進入領域的標志就是以神游的姿態近距離領略負能量位面的風光。
小沸提出要帶馬修去他的領地看看。
馬修欣然同意。
一路上。
他發現了一些不死者的殘骸。
在領域之力的指引下，馬修很快發現自己居然可以附身在這些死去的不死者身上！
只是這個過程并不容易。
吱呀吱呀！
一頓骨頭脆響。
馬修好不容易一頓附身，結果那具骷髏兵剛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就散架了。
他再想附身時，地上只剩下了一堆骨粉。
接下來。
馬修瘋狂地尋找沿途的不死者殘骸。
可惜到頭來他也只找到了五具合適附身的，其兩具是最低級的骷髏兵，一具女性僵尸，一具矮人骷髏，最后一具卻是佩姬的同族——一具風化已久的牛頭人骷髏。
在這個過程中。
馬修順帶著也把無名骨龍從契約槽解放了出來，并轉贈給了斐洛琉斯。
那個軟骨頭已經成為小沸實質上的封臣了，再掛在馬修名下也只是浪費契約槽罷了。
倒不如成全小沸，讓他日后給自己組建個骨龍軍團出來。
對此。
小沸異常感激。
忠誠度直接拉到了100點。
然而沒有任何能力分享。
馬修見狀開玩笑說：
“你每次去主物質界見我，我都要給你魂晶。”
“現在我來負能量位面見你了，你是不是也要表示表示？”
小沸當時就懵了。
他在原地趴了足足十五秒，才艱難地用念頭回應馬修：
“有，表示，回領地，有「不死圣泉」。”
不死圣泉？
不死者的魔法生物嗎？
馬修對這玩意也很好奇。
于是一人一龍繼續前行。
走著走著。
前方的地形出現了變化，地平線上，群山巍然聳立。
“主人，到了，就在，山上。”
斐洛琉斯緩慢回頭時。
卻發現馬修已然消失無蹤。
他待在原地思考了足足一分鐘。
突然間，他焦急地狂奔起來。
小沸一邊奔跑，還在一邊釋放龍吟。
龍吟聲震天響。
很快。
山脈邊緣一座小山上的不死生物全部蘇醒了過來！
它們仿佛百川納海般朝著斐洛琉斯所在的方向匯聚了過去。
「基于多次召喚不死生物的積累以及對負能量位面的探索，你第二次涉足了死亡的子領域“不死者”！
作為涉足領域的回報，你獲得了死靈變化術，你可以從以下三個不死者形態中挑選一項——
1.骷髏矮人（生前職業：矮人火槍手，在此形態下，你將有一定幾率掌握前生技能）
2.跳跳僵尸（生前職業：未知，在此形態下，你將習慣性地雙腳緊繃，并極其熱愛跳躍）
3.骷髏牛頭人（生前職業：薩滿，在此形態下，你將有一定幾率掌握前生技能，并掌握牛頭人的語言）」
死靈變化術？
意識逐漸回歸本體的馬修眼前一亮。
這個能力最大的優點不就是可以讓死靈法師變成不死者蒙混過關？
他略一猶豫，選擇了1.
沒辦法。
他不是沒想過給佩姬一個驚喜。
但牛頭人實在太顯眼了，完全起不到隱藏自己的作用，相比起來，馬修寧愿選個矮子。
他已經意識到，這三種變化都是自己之前在負能量位面附身過的不死者。
“可惜了，早知道說什么也要強行附身一條骨龍的。”
馬修有些遺憾。
但他也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在不死者領域走的不算遠，神游狀態下很難附身高等級不死者，別說活著的骨龍了，就連黑武士的尸體他也上不了。
“矮子也挺好，往骷髏海里一站，誰也發現不了我。”
馬修心道。
「你完成了“不死者”領域的第二次探索，當前狀態為：入門。
你獲得了一個永久狀態“墓園主人”。
墓園主人：當你擁有一座墓園時，你可以制作一個負能量道標，每個月，該道標都有一定幾率吸引來自負能量位面的精英不死者前來投奔。
你獲得了一個臨時狀態“蒼白之手（強化版）”。
蒼白之手：基礎介紹略。
強化版額外屬性——
1.攻擊距離提升至10米。
2.15的吸血效果。
3.你的蒼白之手擁有了少量的力場效果。
持續時間：40日」
看到蒼白之手續上費了，馬修還是挺欣慰的。
這個能力強化之后已經有點變態了。
力場效果意味著它擁有接近實質的物理形態，有點像強化版的「艾斯卓之爪」。
馬修以后也可以隔空和人扳手腕了！
至于「墓園主人」同樣是個強有力的狀態。
等馬修把墓園搞起來。
它將為馬修源源不斷地吸引高質量人才。
馬修沒有繼續在數據界面停留。
他的意識徹底回歸肉體，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居然還在吟唱，而且剛好是吟唱出了最后一段的最后一個字節！
從旁邊的圍觀者表情不難看出。
自己神游的這段時間現實里并沒有出現什么異樣。
“我剛剛過去了那么久，物質界的時間卻只走了十分鐘？這不符合負能量位面和物質界的時間比率。”
“難道我在探索領域的過程中，還能扭動兩個位面之間的時間流速么？”
馬修將這個問題記在了心里。
吟唱完畢后。
他定了定神，繼續完善著儀式。
幾分鐘后。
一股狂暴的負能量如噴泉般自界心石中涌出。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馬修冷靜地引導著負能量去覆蓋試驗田的每一個角落。
這其實不是很困難。
魔法儀式的力量壓制了負能量暴躁的天性，它們此刻就像一團團手感不錯的橡皮泥，任由馬修揉捏。
很快的。
試驗田就被負能量填滿了。
馬修能感知到那里面的生命要素正在瘋狂地逃竄。
由于東北方是更可怕的亡者之痕。
那么馬修的橡樹林就成了生命要素逃竄的唯一方向。
馬修靜靜地感受著這一奇妙的變化。
“成了？”
雷加不確定地問。
“成了。”
馬修肯定地說。
二人放眼望去，但見亡者之痕的灰燼觸尖碰到死亡焦土，很快就被淹沒在負能量的潮水之下！
“好像真的有用。”
連雷加都看出來了，試驗田出現之后，亡者之痕似乎有點迷茫了。
它失去了蔓延的方向，只能繞開這一塊，向著兩邊發展更多的觸角。
“看來是我多慮…”
雷加感慨地拍著馬修的肩膀，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亡者之痕上，忽然冒起了上百個紅的嚇人的光圈！
一個個灰燼小卒從地上爬了出來。
十幾個灰燼武士同時出現。
而在他們的背后。
一個足有小山高的魁梧身影正在成形！
「警告：來自灰燼領主的第二撥部隊正在降臨！
你遭遇了“灰燼督軍”（LV15）及其率領的灰燼軍團！」
“我就知道今天不是白準備的！”
“戰斗姿態！”
雷加怒喝一聲。
眾人飛快地向后退去，騎士們一邊后退，一邊拔出了手中的武器，準備在遠離亡者之痕的地方和灰燼軍團一決生死。
所有人的面色都很嚴肅。
他們能感受到灰燼督軍帶來的可怕威壓。
那不是普通灰燼生物能碰瓷的！
那是真正的精英怪！
馬修同樣嚴陣以待。
他早料到灰燼領主不會坐以待斃，所以早就把不死者大軍調到了附近。
只是他剛給僵尸們下達「圍住亡者之痕」的命令時。
一個巨大的負能量漩渦在死亡焦土上出現。
熟悉的感覺再次涌來。
“主人，突然，離開，是不是，我，做錯了，什么？”
一個有些委屈的聲音在馬修心里響起。
「提示：你的召喚物斐洛琉斯（幽靈骨龍進化中）攜麾下不死生物申請出戰！」
馬修心中一動。
他知道「死亡焦土」儀式打開的負能量通道有幾率吸引到不死者的誤入。
但沒料到來的居然是小沸！
他二話沒說選擇了同意。
下一秒。
負能量漩渦里傳來了尖銳的咆哮聲！
仿佛有千軍萬馬正在摩拳擦掌！
“不對！負能量通道被打開了，小心里面的不死生物！”
九大騎士之一的阿斯瑪反應很敏銳，他厲聲喝道：
“所有人做好接戰準備，我們可能要面臨一位不死君王和他的大軍！”
“雷加大人，需要我啟動「植入式構裝」嗎？”
杜琳聞言也把手按在了自己右側的大腿上。
在那里，有一個顏色鮮明的機械方塊。
沒等雷加回應。
馬修立刻回頭制止道：
“別緊張，自己人！”
阿斯瑪用懷疑的眼神盯著馬修。
他看向了雷加：
“大人？”
雷加沉聲道：
“馬修說是自己人，那就是自己人。”
話音落下。
一聲興奮的龍吟傳來。
在眾人戒備又緊張的目光中。
一頭骨龍從漩渦里鉆了出來。
緊接著是第二頭。
然后是第三頭。
三頭骨龍之后，是一大群僵尸骷髏組成的海洋，里面還混雜著幾只女妖和木乃伊！
很快的。
斐洛琉斯率領超過五百只不死生物沖破了負能量通道。
剛好在此時，亡者之痕上，那小山般的灰燼督軍也完成了降臨。
那是一個巨大的食人魔的形象，他的脖子上，腰間，腳踝上都套著冒著火星的紅色鐐銬。
灰燼督軍的手里揮舞著一根又粗又長的狼牙棒。
他朝著馬修怒目而視，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
“褻瀆虛空者，死！”
然而下一秒。
一只巨大的骨爪就踩在了他的臉上。
轟隆隆！
小沸帶著另外兩頭骨龍碾了過去。
浩浩蕩蕩的不死者們也踏上了亡者之痕的土地上，把所謂的灰燼軍團沖的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