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他身上有橡樹的味道

　　“這已經是我們近期第二次舉行獻祭儀式了，明明第一次的時候還有波動，這次卻是毫無反應。”

　　老薩滿臉上的皺紋幾乎都擠到了一塊：

　　“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旁邊一個個子瘦小的年輕人擔憂地說：

　　“部落里的人本來就對把獻祭資源給盧米埃頗有微詞，連續兩次失敗之后，二長老他們恐怕不會再讓步了。”

　　老薩滿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我回頭再想想辦法。”

　　老人轉身看了一眼那點滿火燭的洞穴，然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不用了，艾薩羅，這是我一個人的進階儀式，不必再動用部落的資源了。”

　　那個名叫盧米埃的高大土著平靜地說道：

　　“我也不想你再為我的事情而奔波。”

　　老薩滿艾薩羅慈祥一笑：

　　“傻孩子，你是黑榕部落的未來，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我的職責所在。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所有詹戈人里，只有伱有機會突破五階，甚至問鼎傳奇，你會成為雨林之王的，盧米埃。”

　　盧米埃走過去抓住老人干枯的手，神情真摯地說道：

　　“我是認真的，艾薩羅，假如你相信自己的眼光，那么你就該相信未來的雨林之王能自己解決這個問題。”

　　艾薩羅愣了一下。

　　他目光復雜地看著眼前這個充滿銳氣的年輕人，有那么一瞬，他仿佛看到了二十多年前，他親手抱著還是襁褓中嬰孩的盧米埃，后者嚎啕大哭時的場景。

　　“你長大了，盧米埃。”

　　老薩滿感慨萬千，握住盧米埃的手微微顫抖：

　　“我相信你，可你要告訴我，你打算如何自己解決這個問題？”

　　盧米埃神情堅定地說：

　　“雨林之魂沒有回應我們，未必是拋棄了黑榕部落，也有可能是對我的考驗。”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我將獨自狩獵雙足飛龍或花斑鱷，每隔一小時，我就為尊貴的雨林之魂獻上一頭這個級別的祭品！”

　　“我相信自己的虔誠，足以打動雨林之魂。”

　　老薩滿頓時動容道：

　　“這很危險。”

　　盧米埃自信地笑道：

　　“危險的該是雨林里的猛獸們，別忘了，艾薩羅，我可是黑榕部落唯一一名「血獵」！”

　　他放下老人的雙手，招呼那瘦小的年輕人道：

　　“阿金，替我照顧好艾薩羅，我很快回來。”

　　“當我歸來之時，我就是五階的「雨林之子」了。”

　　“等我的好消息！”

　　說著，盧米埃似獵豹般猛撲上樹，又如猿猴般在枝頭閃轉騰挪。

　　幾個呼吸間。

　　他的身影便和蒼茫雨林融為了一體。

　　黑榕夢境。

　　“把你那些討厭的東西都收起來！”

　　王座上的少女顯得怒不可遏：

　　“這是黑榕夢境，容不得縱火犯之物的褻瀆。”

　　馬修一邊笑著，一邊緩緩地收起那些物品：

　　“您誤會了，我可不是邪惡的縱火犯，我只是一名卑微的死靈法師而已。

　　如您所見，我現在傷的很重——額，主要是精神上的創傷和驚嚇，而這主要源于您的工作失誤。

　　您好像把一個給四階職業者的進階儀式轉移到了我一個二階小法師身上，這怎么樣都算得上是一樁事故了吧？

　　我想，像您這么負責的雨林之魂，絕對不會對此事坐視。”

　　少女聞言立刻氣得跳腳：

　　“你在勒索我？”

　　“你竟敢勒索一名自然之魂？你信不信我立馬把你從這里踢出去！？”

　　馬修把腰欠的更深了，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

　　“我信！我當然相信您的威勢在黑榕夢境里是不可忤逆的。”

　　“但在夢境之外呢？可能您不知道，我碰巧掌握著「橡樹」領域，可以透過它訪問「自然」領域。”

　　“您也不想自然的意志知道這次因玩忽職守而造成的事故吧？”

　　少女一雙眉目睜得老大，死死盯著馬修，仿佛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她那雙白皙小腳上的十根腳趾都抓得緊緊的。

　　顯然是憤怒到了極致。

　　可聽到最后一句，她的臉色突然刷白，沉默了一會，她才冷冷地問：

　　“你究竟想要什么？討厭的橡樹人！”

　　馬修仍是語氣謙卑地說道：

　　“不過是一點補償罷了。”

　　少女不耐地說：

　　“有屁快放！”

　　馬修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首先，我想知道您的尊名。”

　　雨林之魂本來是沒有名字的，但馬修意識到眼前這位少女有些特殊，便想掌握更多她的信息。

　　誰知馬修這么一問，卻仿佛踩了少女的小尾巴似的。

　　她從王座上跳了起來，兇巴巴地問：

　　“你問這個做什么？！”

　　馬修平和一笑：

　　“如果不方便，您可以不說。”

　　少女抿了抿嘴，很不情愿地說：

　　“蘇雅。”

　　一個發音結構和艾恩多通用語有些疏離的名字。

　　馬修心頭一動：

　　“是蘇雅？而不是蘇婭之類的？”

　　蘇雅哼了一聲，表示肯定。

　　“你的名字是誰取的？”

　　馬修知道，自然之魂的命名極其講究，艾拉的名字就是月光女神賜予的，而有資格給雨林之魂起名的，絕非泛泛之輩，更何況這個名字結構和更南邊的蘇族人如此相似。

　　他自然很感興趣。

　　“不告訴你！”

　　蘇雅憤憤不平地說：

　　“你管我叫什么呢？渾身惡臭的橡樹人！”

　　“好吧。”

　　馬修沒有繼續糾結下去：

　　“那我們來商量一下賠償的問題。”

　　蘇雅雙手抱胸，目光如刀：

　　“說出你想要的，但你最好懂得適可而止。”

　　馬修自然地說：

　　“雨林領域里的那三個能力，我全都要。”

　　蘇雅剛剛恢復平靜的表情瞬間就扭曲了起來：

　　“你不要臉！”

　　“你這人怎么可以這么貪婪？三個領域能力，全都要哈？”

　　“不愧是惡心的橡樹人！連最基本的羞恥都不知道了。”

　　馬修聽了無動于衷：

　　“你可以罵的更難聽些，但這與我無損，我只是在要求一點小小的補償。”

　　“不可能！”

　　蘇雅果斷拒絕道：

　　“這違反了自然意志制定的規則！”

　　馬修表情玩味地道：

　　“可你已經違反了自然意志制定的規則了。”

　　蘇雅面色一白，努力給自己辯解道：

　　“那、那不是故意的。”

　　馬修聳了聳肩：

　　“恐怕自然意志不會這么認為。”

　　蘇雅渾身無力地癱軟在了黑榕王座上。

　　她的目光有些呆滯。

　　過了一會。

　　她有氣無力地扶著王座直起身子：

　　“最多…兩個。”

　　“成交！”

　　馬修爽快地答應了。

　　蘇雅愕然看著馬修：

　　“你、你…”

　　得逞的馬修盡量讓自己的笑容顯得和煦可親些：

　　“我其實是一個很好說話的橡樹人。”

　　「提示：你獲得了領域能力“精力旺盛”和“箭蛙之毒”。

　　你獲得了“毒素罐（箭蛙之毒）”1」

　　馬修手里多了一只木制的小罐子，它就像一個小藥瓶，只不過是被挖空了的木頭以及一枚塞子組成的。

　　罐子里空無一物，但七日之后，馬修就能獲得一份雨林箭蛙的毒素提取液。

　　這可是真正的劇毒！

　　除了雨林原生物種或毒抗奇高的猛男，箭蛙毒素對普通人或怪物幾乎都可以做到見血封喉的程度。

　　可惜只是分量少了些，得慢慢攢。

　　但無論如何，對于馬修的手弩來說又是一次巨大的加強。

　　而除了兩大領域能力之外。

　　馬修還通過雨林領域獲得了一個名為「掠食者」的永久狀態，以及一個臨時狀態。

　　「掠食者：當你以荒野形態出擊，成功獵殺并完全生吞一頭中等體型以上的生物時，你可以在60秒內將其消化完畢，并獲得額外的體力、法力、生命值補充（冷卻時間：6小時）」

　　「暴躁之魂：當你深陷憤怒之時，憤怒也會回饋你力量（憤怒狀態下，全屬性1）。

　　你也可以將這份力量轉嫁給你的召喚物。

　　持續狀態：120天」

　　「掠食者」是一個非常有用的回復手段。

　　雖然僅限于荒野形態。

　　但恰恰是荒野形態受傷了之后恢復起來是最緩慢的！

　　“風神翼龍或月熊，配合掠食者打持久戰就有點小無敵了。”

　　“比較麻煩的是需要生吞，而且要求的是中型生物，至少也是牛羊之類的，一開始可能會不太習慣。”

　　馬修想了一下生吞的場景，背后就一陣惡寒。

　　但他知道，這只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荒野形態和人類不同，自己必須要克服這一點。

　　至于「暴躁之魂」就比較一般了。

　　作為臨時狀態，它別說和橡樹給的「一分耕耘雙倍收獲」比了，就算是不死者給的「蒼白之手」也比他強它一大截。

　　全屬性1確實是非常強力的提升了，某種意義上也能用來節約屬性提升卷軸。

　　可問題在于。

　　馬修的脾氣太好了！

　　他極少有生氣的時候，更別說憤怒了。

　　“就算這個能力的持續時間是360天，我大概也用不上了吧。”

　　馬修在心里搖了搖頭。

　　至此。

　　馬修涉足的領域已然囊括了「橡樹、不死者、節制、屠龍和雨林」。

　　體現在太極符號上，就是左側的綠色逗號里多了兩個小逗號。

　　那象征著自然和它的兩個子領域：橡樹和雨林。

　　右側的不死也多了一個小逗號：不死者。

　　而屠龍和節制則是以外圍小逗號的形式，對稱地環繞在太極符號邊周邊，頗有一種眾星拱月的形勢。

　　按照目前的趨勢，馬修遲早要成為領域集成大師！

　　不過他并沒有得意。

　　羅南說過，領域只是工具，不可陷入太深。

　　這話在諸神身上體現地最為極致，他們將領域升華成了神職，擁有了不可思議的力量，可此舉也代表著他們將畫地為牢，就算沒有天災法師的降臨，諸神的路也未必能順利走下去。

　　“感謝您的饋贈。”

　　收拾完了好處，馬修禮貌地準備告辭：

　　“但在臨行之前，我還有一點小小的請求。”

　　王座上的蘇雅此時早已沒有了初時的銳氣。

　　她有氣無力地回道：

　　“你說。”

　　“接下來我要穿越雨林，雖然初入了領域，但并不保險，所以我希望能獲得一點賜福。”

　　馬修的態度相當坦誠。

　　蘇雅不可思議地注視著他：

　　“你以為我是你的什么？予取予求的奴隸嗎？”

　　馬修嘆了一口氣：

　　“您這么說可就讓我太傷心了，我碰巧擁有「橡樹」領域…”

　　一道白光自蘇雅身上飛了出來，快速沒入馬修身體。

　　「提示：你獲得了雨林之魂蘇雅的賜福“蘇雅的愉悅”。

　　蘇雅的愉悅：當你行走在雨林中時，大多數植物和生物的會對你表現出友好的態度。

　　持續時間：18日」

　　“現在，給我，滾！”

　　少女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喊出了那個“滾”字。

　　得了便宜的馬修自然是沒有理由拒絕：

　　“如您所愿。”

　　一道強光閃過。

　　馬修的身體化為泡沫消失地無影無蹤。

　　而王座之上。

　　少女的軀體忽然微微蜷起，修長的脖子不由自主地向后仰著，她的臉上泛起深深的紅暈，額頭上冒出細密似珍珠的汗液，一雙手綿軟無力地垂了下來。

　　良久。

　　一聲飽含滿足的呻吟響起。

　　蘇雅臉上的屈辱、無助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歡喜！

　　此時。

　　一只小飛鼠從王座上方的黑榕樹上落了下來。

　　小飛鼠抬頭望向蘇雅，不解地問：

　　“蘇雅大人，你明明是故意轉嫁了儀式，為什么還要受他的威脅？”

　　蘇雅看了一眼小飛鼠，面帶紅暈不屑道：

　　“你懂什么？他身上有橡樹的味道！

　　而我最討厭就是橡樹！

　　我能察覺到，他身邊的橡樹之魂還未成形。

　　這正是我的大好時機，我要把他從橡樹身邊搶過來！”

　　小飛鼠若有所思地道：

　　“所以您還是沒有走出當年那件事的陰影，對嗎？”

　　蘇雅看了他一眼。

　　突然飛起一腳。

　　猛地把小飛鼠踹的老遠。

　　過了一會兒。

　　第二只小飛鼠施施然從榕樹上跳了下來，它一臉好奇地看向王座：

　　“蘇雅大人，如果你想搶走那個男人，為何不更直率些？”

　　蘇雅一只手托住下巴，仍是充滿嫌棄的語氣：

　　“你又懂什么？

　　真正高明的獵人往往是以獵物的形態出現的。

　　再說了，我可是雨林之魂，既然想要搶男人，要么征服他，要么被他征服，沒有第三種可能！”

　　小飛鼠二號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您大概就是被征服了。”

　　蘇雅熟練的一記大力抽射，把飛鼠二號也踢去了天邊。

　　又過了一會兒。

　　第三只小飛鼠降落。

　　這只小飛鼠看上去比較老實，只是勤勤懇懇的在匯報：

　　“蘇雅大人，黑榕部落的人舉行了兩次獻祭儀式，懇求您為那名叫做盧米埃的吹箭者舉行進階儀式。”

　　蘇雅一雙大大的眼睛眼白向上翻：

　　“讓他等著，沒空。”

　　小飛鼠三號為難地說：

　　“可那位盧米埃意志堅定，在過去的幾個小時里，他已經連續獵殺了并獻祭了8只雙足飛龍或者同級別的怪物了。”

　　“您這樣玩忽職守很不好，而且那個男人有什么好的，要不您看看我？難道有什么東西是那個男人有的而我不具備的嗎？”

　　小飛鼠三號突然挺起了胸膛，目光灼灼地看向蘇雅。

　　蘇雅打量一圈小飛鼠三號，旋即嗤笑一聲：

　　“你太小了。”

　　說著，她眼神不善地站了起來。

　　“別踢別踢，我自己會飛。”

　　小飛鼠三號的話還沒說完。

　　但聽“噗！”的一下。

　　它整個兒地被踢成一團黑影，飛出去老遠，甚至被踢出了黑榕夢境之外！

　　蘇雅站在王座之上，眼神逐漸犀利起來：

　　“沒有什么人或事可以妨礙我搶男人！”

　　“聽到沒有？！”

　　伴隨著她這聲中氣十足的宣告。

　　越來越多的小飛鼠從榕樹上跳了下來，形成了一片飛鼠瀑布！

　　“聽到了，我們這就去給您打探消息！”

　　一時間。

　　黑榕夢境所有的小飛鼠傾巢而出，紛紛涌入了雨林中。

　　雨林深處，河邊。

　　馬修通過艾拉與洛蘭完成了匯合。

　　后者在見到馬修的第一時間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讓馬修有些微的感動。

　　“你能活下來實在是太好了，我真擔心你就這么死了，我的第二個問題就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洛蘭開玩笑道。

　　馬修索性問道：

　　“所以第二個問題是什么？”

　　洛蘭聳了聳肩：“你是一個死靈法師，這貨真價實，可我注意到你竟然能使用數種荒野形態，這可不是一句機緣巧合能解釋的吧？當然，我只是好奇，如果這涉及到了你的秘密，你可以拒絕回答。”

　　馬修笑了笑：

　　“這的確是我的秘密，不過這個秘密本來在晚些時候我也會告訴你，現在提前說也無妨。

　　我向往生，亦追逐死。

　　我通曉不死者，也與橡樹林為伴。

　　這在旁人看來可能離經叛道，但對我來說卻是最佳的歸宿。

　　這就是我的傳奇之道。”

　　洛蘭驚訝地看著馬修。

　　不過還沒等他開口，旁邊的林子里傳來一個微顫的聲音：

　　“等等，難道這世間還存在均衡之道的踐行者嗎？”

　　馬修猛一回頭。

　　但見老吉頭一身叢林偽裝，正神情復雜地望著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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