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羅刀刀身的七種色彩退去,血色的鬼紋遍布著銀白色的刀身,如同人體的血管脈絡。
一縷縷黑霧圍著閻羅刀旋轉,一絲絲電弧劃過,并發出耀眼的火花。
轟隆隆!
白色的空間晃動不止,似乎隨時都能塌陷。
四周充斥著極度壓抑的氣息,似乎有什么絕世兇獸要現世。咔嚓一聲,一道細微的裂痕順著閻羅刀下端的地面蔓延,細紋越來越多,如同蜘蛛網一樣鋪滿了整個白色空間。
整個白色空間發出清脆的響聲,如同鏡子一樣破碎。
閻羅刀竟然撕碎了小空間!
樵夫之泉是一個的空間,宮殿其實是個小空間,只是空間墻壁比樵夫之泉承載泉水的空間薄太多。
外面的滔天水流倒灌而下,瘋狂的涌向盤坐在虛空中的斑,以及懸浮在他面前的閻羅刀。
斑平靜的站起身,伸出右手,想要握住黑氣繚繞的閻羅刀。
泉水并沒有打濕他的一片衣角。斥力形成一個透明的圓球,罩住了斑和閻羅⊙♂刀。狂暴的浪花撞上斥力墻,無功而返。
斑的手剛剛觸碰到刀柄,眼前一花,四周不再是水底世界。
一片血色的世界,陰風陣陣,濃霧彌漫,尸骸遍野,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哀號。恐怖的景象,只有陰曹地府才存在。
“哼哼…”
斑忽然笑了,腳步向前走去。
刀靈斑制造一個幻境空間,他也不破開。看看刀靈斑能弄出什么。
一分為三的時候,自己的分身讓斑見識了什么是瘋子。本以為靈魂分身不會再來這一出戲。看來他想多了。
行了數里地,視線漸明。忽見一座猙獰的鬼面城門,上掛著一面大牌,寫有“幽冥地府鬼門關”七個大金字。
踏入鬼門關,可見一座座白骨堆積的骷髏山,焦黑的土地綠芒浮動,點點陰火焚燒著大地。
黑霧迷空,鬼泣蒼生。
“這陰山矮了點!”
斑微微挑眉,繼續向前走,地勢越來越險峻。霧氣中現出一雙雙綠色的眼睛,偷窺著斑,如同黑夜中潛匿在叢林深處的狼群。
霧氣漸漸散去,哀號聲越來越近。
山腳下無數的亡魂聚集,一個個緊縛牢栓,繩纏索綁,丑陋猙獰的小鬼手持銅錘鐵鞭,只打得亡魂皮開肉綻鮮血淋淋。
四處都是哭哭啼啼,凄凄慘慘。叫地苦不靈。叫天無救應。
人生卻莫把心欺,神鬼昭彰放過誰?
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
斑游走在十八層地獄中,看著各種恐怖到極點的場景。臉上沒有一絲變化,周圍的鬼差對斑視而不見。
死亡也不能洗涮的罪孽,需要十八層地獄來恕清。
墮落千年難解釋。沉淪永世不翻身。
走出十八層地獄,一條大河攔住斑的去路。血浪滔滔。濃重的血腥之氣飄蕩在河水上方,似乎河水是無數鮮血凝聚而成。
河中霧氣渺渺。看不見對岸,也沒有渡船,一座鐵索橋一頭架在斑這邊的河岸,另一頭延伸至迷霧,也不知道是不是通向對岸。
那橋下河水翻滾,如同沸騰的油鍋。看上一眼三魂去其二,豈敢說渡橋。
時聞鬼哭與神號,血水渾波萬丈高。
忘川河前空忘川,奈何橋上能奈何。
斑也不用瞬間移動,輕輕跳上橋,步履平緩的度過鐵索橋。
“鬼門關我進了,十八層地獄走一圈,奈何橋也過了,還不現身嗎?”
斑站在對岸,雙手背在身后,不再向前行進。
“真是掃興,也不要你門票,最后的六道輪回不想起去看看嗎?”
一個黑袍青年走出迷霧,容貌和斑一模一樣。
“你也夠無聊的,一個幻境弄得面面俱到,真當自己是閻羅天子了!”
斑撇了一眼刀靈斑頭戴的黑色冕冠,十二旒玉珠順著冠板延垂。
“我要是閻羅,第一個抓你下地獄。”刀靈斑笑道。
“是么!”
斑忽然想起邪斑當年和他說的話。
他要是成佛,第一個超度自己。
我徘徊在天堂和地獄之間,看到的是什么?
人間!一個充滿希望,又遍布絕望的地方!
“下地獄也好,什么都好。如果有一天…我再也回不來,至少還有你陪著小仙!”
斑的話已存死志,未來會發生什么,他并不知道。
制造魂器不只是為了留條后路,還為了讓貓小仙不會在孤孤單單。
“別說的這么悲觀!我們回不來,只有一種可能,又迷路了!”刀靈斑嘆道。
“也許吧!”
“對了,嘗嘗黃泉一日游的特色產品,‘孟婆湯’的升級版‘孟婆疙瘩湯’!專門提供給有身份人喝的,昭顯他的與眾不同。”
刀靈斑手中多了一個破瓷碗,黃橙橙的渾湯如同泥漿,“你想喝什么口味的?鮮蝦魚板?紅燒牛肉?香辣牛肉?老壇酸菜?還是小雞燉蘑菇?”
“算了,這東西上流社會才喝得起。我怕喝了以后,也忘記自己是誰!”
斑忍不住笑了,本來稍顯凝重的氣氛,被刀靈斑攪得一團糟。
“上流社會哪喝得起這個!除非他準備下地獄!”
刀靈斑也笑了,收起方便面口味的孟婆疙瘩湯,左手伸進袖袍,掏出一連串的小玩具,“要紀念品不?黑白無常的手辦!牛頭馬面的抱枕!”右手一晃,多了兩個抱枕,上面印著一個牛頭,一個馬面。
抱枕上天馬行空的圖案極具后現代抽象主義藝術風格。
“我說怎么沒看到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面,原來他們變成了紀念品。現在我確信,你絕不是閻羅。縱觀古今,不管是西方還是東方,沒有一家地府,勾魂使者是手辦和抱枕。”
斑看了看微妙微翹的黑白無常手辦,還有抱枕上的牛頭馬面,心中沒由得一陣傷感,想他縱橫一生,名震天下,世人無不畏其如修羅,到頭來卻改變不了自己是神經病的事實。
本以為木分身是神經病的極限,現在看到自己的靈魂分身。斑才知道,原來還有比木分身更狠的存在。
如果有人晚上屋中擺著黑白無常的手辦,抱著牛頭馬面抱枕睡覺,估計離死亡也不遠了。
若問怎么死的,不外乎兩種,作死和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