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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笨人的應對

  劉邦同學很渣,幸好呂雉同學不是什么弱女子。從某種程度上說,她比劉邦更強悍、更能隱忍。先是千方百計保住兒子太子的地位,其次是熬死了丈夫。其中多少兇險和努力不得而知,對呂雉來說,活的更長久本身就是一種勝利。

  劉邦掛了,呂雉晉升太后。因為是親兒子,就沒有指手畫腳太多。不過報復是必不可少滴。第一個仇人就是小三戚夫人。要說劉邦的小妾不止戚夫人一個,但惟獨這位心氣奇高,竟想搞下原配的所有一切取而代之。男人也就罷了,老頭子一個呂雉也不稀罕,可太子之位乃是根本。戚夫人攛掇著劉邦改立她的兒子劉如意為太子。這可是想要呂雉母子的命!龍有逆鱗,觸之即死。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拱嫡子下位,明天是不是就要推翻原配自己上位了?這一位可以說和呂雉有不共戴天之仇。搞死,沒商量。那什么想取代他兒子的劉如意,也搞死,更沒得商量。

  然后呢,心靈脆弱的劉盈同學就受不住了,掛了。咳咳,這個么,我們要理解他,老爹老娘都太厲害了,孩子被逼的沒路走了啊。只能往黃泉路上去了。

  兒子死了,對呂太后有妨礙嗎?呂雉同學微笑:有一點,不過關系不大。

  很對。于是不知哪個犄角旮旯里的孩子冒出來了。呂雉堅稱,這就是劉盈親生的孩子。扶持上位,自己稱制。什么叫稱制?就是代行皇帝的職權。

  接著,她要給姓呂的娘家人封王封侯。手上得有人用。別看神馬陳平、周勃日后鏟除諸呂,迎立劉恒,看著牛屁轟轟的。呂雉活著的時候,一句話要立諸呂為王。這兩位就知趣的對曰:哎呀太后您現在代行皇帝職權,給自家封個王也是可以的嘛。

  僅僅是這樣還不夠。呂雉心里依舊不痛快。劉邦能有別的女人,她為什么不能有別的男人。女人也是有需要的嘛。于是乎,劉邦同學被戴綠帽子了。乃在地下千萬不要傷心。我們有理由相信,你不是唯一一個被戴綠帽子的皇帝。好歹坐皇位的人還姓劉對吧。過個千把多年,有個叫李治的比你更慘。

  總而言之,這位女性很霸氣的活到了生命最后一刻。司馬遷將她的本紀排在劉邦之后。可憐的劉盈同學在帝王本紀里連獨占一篇的資格都沒有。

  林若拙侃侃而談的說完了自己的觀點,直視司徒九:“世子以為如何?”

  司徒九思考了一下,居然很有邏輯觀念的回答:“呂太后能這樣做的前提原因。在于漢朝乃諸侯分封制、世家把持官爵制。”言外之意,在本朝行不通。

  林若拙無言以對。關鍵點不在這里好不好!

  人家的關鍵點明明就在于男人靠不住!

  司徒九笑曰:“漢高祖劉邦出身鄉間,性情本就帶有痞氣。若拙可見諸葛武侯棄黃氏于不顧乎?”

  林若拙立刻道:“不錯,武侯不曾嫌棄原配發妻。”最后四個字咬音奇重。

  別忘了,你是有妻子的。

  司徒九一怔。笑容斂去。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輕聲道:“確實委屈你了。”

  林若拙呼出一口氣。這話題算是了了吧。

  果然,司徒九再不談這個。轉言和她探討起戲曲來。林若拙也就從善如流的陪著,說了一會兒發現他是真有造詣,興致也就慢慢上來:“其實有很多戲,音律好,唱詞好,身段排場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本子故事,看著叫人氣悶。不是瑕不掩瑜,而是一個老鼠屎壞了一鍋湯。我最不耐煩《西廂記》、《牡丹亭》。前者為妄想。后者為荒謬。我喜歡《趙氏孤兒》。人性、欲望、善念、惡念,刻畫的淋漓盡致。”說完,還即興給唱了一段。意猶未盡:“這樣的段子,到處是戲,唱起來才過癮。”

  起承轉合。婉轉清亮,神采飛揚。

  站在遠處的小環看見了,只覺亭中女子身形飄渺,似要飛天而去。

  司徒九烏黑的瞳仁如一潭深水,視線凝視良久,垂下眼簾,握著酒杯的手微微攥緊。

  賞雪那一日后,司徒九再沒出現。日子安靜了許多,時間一晃,轉眼到了大大。園里就這么干巴巴的幾個人,自是沒什么年味。外頭早早送了一桌酒席來。林若拙草草吃了些,對小環道:“我一個孤家寡人,巴不得這年越快過去才好。我也不守那歲,早早歇了閉眼,睡一覺也就過去了。你雖和我一樣沒個親人,那些媽媽婆子園外侍衛們卻未必沒有人等著團聚,苦了他們陪著干熬。如今我不用你們伺候,自行熱鬧去吧。”

  小環道:“姑娘若不嫌棄,不若我將婆子們都叫了來陪姑娘一塊喝兩杯?”

  林若拙搖頭,長嘆一聲:“你且去吧,讓我一人靜靜。”垂頭做惆悵狀,輕聲低喃:“也不是世子現在做些什么。”

  聲音雖輕,小環卻是聽的分明,抿唇一笑:“姑娘,新年除夕,世子自然有許多事要忙。等閑了,定會來看您的。”

  林若拙輕輕點頭,又長長嘆了聲,勉強笑了笑:“你去吧。”

  小環不再勸,伺候了她洗漱上床。取了明日要穿的衣服在一旁。見她合了被子閉眼,呼吸見見平穩。又等了一會兒,方悄悄退出。

  出了屋子,便有婆子上來問:“睡了?”

  “可不是。”小環笑道,“世子一連好幾日沒來,她心情自是不好的。不耐煩熱鬧,讓咱們自行取樂。”

  那婆子歡喜道:“阿彌陀佛,早些睡了也好。少些心思少煩惱。那我就去擺酒席了,這幾日好酒好菜送了不少來,她既不用,白白放壞了也是浪費。我讓費婆子熱出來,咱們今兒一醉方休。”

  小環猶豫的回頭看了看房間:“這…萬一她夜里要茶要水…”

  “哎呦,我的傻環兒。”那婆子笑道,“她哪一日不是一覺睡到天明才醒的,何時夜里要吃茶?又不曾飲酒。哪里就這么煩了。你若不放心,只管過片刻來瞧瞧就是。”

  小環一想有理,便關了房門,與那婆子一塊去下房吃酒。

  十二點的鐘聲敲過,小環等人散了席,回過她房間瞅一瞅。見人睡的香,也就放心的去了外間暖榻。酒意上涌,進入黑甜夢鄉。

  林若拙在黑暗中睜開眼睛,放緩動作,盡量不發出一絲聲響的下床。穿衣、穿鞋。推開房門,外面沒有人。飛快的閃身而出,躲入夜色融為一體。

  梁園雖好非久戀之鄉。更何況這梁園里還有個越來越奇怪的司徒九。林若拙真心不敢和那位比智商。用她樸素的直覺來應對,那就是惹不起咱還躲不起么。甭管你打什么主意,我一走了之,不予摻和。

  當然,走不是那么容易的。司徒九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她無處可去。

  但是,再無處可去也比留下來強吧。那番情意不管是真還是假,她都承受不起。

  園中很黑,天上一彎殘月凄凄慘慘的掛著。能見度堪憂,林若拙深一腳淺一腳的摸到墻邊,邊走邊尋足夠高大粗壯的樹。可惜的是。這些樹都離墻很遠,林若拙不禁咒罵,又不是臨街的圍墻。有必要防這么嚴嗎?該死的難道司徒九早有準備?

  也對,他那樣的人算無遺漏,行事周密。知道她會爬樹,必得做出措施。

  想了想,她選了一棵較高的樹爬上,伸長了脖子往外探。

  外面依舊是一片花園,暮色籠罩,沒有燭火,只能看見遠處有三兩星星亮點。

  也就是說,這里附近人很少。

  下了樹,她拍拍身上的灰塵,回房間。躡手躡腳的用濕布清干凈鞋底的泥,衣服也檢查一遍,洗搓干凈濕布,潑了那水。看看沒什么遺漏了,方再度回床。

  年初一清早,小環冷不丁的醒來,抬頭一看,日頭升的老高,唬了一跳。

  進了里間一看,還好,帳幔半卷,林若拙披了厚衣服歪在窗邊暖炕上,拿著本書看的認真。

  “姑娘早。”小環笑盈盈上前,“姑娘醒了怎么不叫我。”

  林若拙放下書,懶洋洋道:“不想動。外頭冷呢。”

  小環放下心,伺候了她洗漱,又去廚下看,幾個粗使婆子也剛起來,正忙著熱早飯。

  費婆子打了個呵欠:“過年了人手緊,外頭送了幾天的半成品食材來,讓咱們自個兒做。那位醒了?”

  小環慶幸道:“早醒了,一個人披著衣服看書呢。也是性情好,沒叫我。”

  費婆子利落的將熱好的早飯裝進食盒,道:“她又不是正經主子,孤身一人無依無靠的,哪敢和咱們擺譜。這是識趣。我就說你太緊張了,有什么好擔心的,成日里半步不離。”

  小環不服氣道:“這是世子關照的。”

  費婆子不禁哈哈笑:“傻丫頭,我教你個乖。這主子那,說話都是這樣的。你想,他不說仔細伺候,難不成要叫你馬虎著伺候?半步不可離身的意思不過是讓你小心,防著人會跑罷了。可你想想,這荒郊野外的地方,她一個姑娘家往哪里跑去?再說,我冷眼看著,這位也是個安分的,昨兒夜里那么好的機會,她不也乖乖的睡著沒動。”

  “昨兒夜里?”小環吃驚道,“是了,咱們都睡死了,萬一有事…”

  “不會有事。”費婆子老練的道,“外頭的侍衛一刻都沒閑,輪流守著呢。世子布勢豈是你可理解的。要真靠你一個小丫頭看人,那才是笑話。”

  小環如夢初醒,端了早飯回去。

  林若拙安安靜靜的吃了,睡了個午覺,下午起來又看了一會兒書。黃昏吹簫,太陽落山早早睡了。

  仍是子時過半醒來,穿了衣服出去。這一次,她細細在墻角摸索,饒了整個園子一圈,終于摸到一處廢棄的狗洞。可惜的是,此洞只一個頭顱大小,位置倒是不錯,掩映在一片枯草叢中,不易被發現。

  林若拙記下位置,第二日仍舊起的晚,一個人看書、吹簫自娛自樂。書房中筆墨則是半點不用,無論字跡還是畫作都沒有。

  吃午飯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一柄勺子,因緊張,又帶得一疊碗筷落下,小環嚇一跳,忙讓她別動,自己去拿掃帚收拾。

  她人一出去,林若拙飛快的撿起一柄勺子柄,又兩塊體積較大的碎片,用布包了,塞入懷中。

  當天晚上,她又去了那處墻角,取了碎瓷片挖狗洞下方的泥土。挖出的土用布包兜了,散到他處。

  就這樣辛辛苦苦挖了幾天,已經可以看見墻外那處,不出所料,也是荒草掩映。林若拙松了口氣,繼續挖,小心翼翼的不破壞植被。然后,時間一天天過去,正月十五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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