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827.師徒情深 第二天一早,凌云鵬頭戴鴨舌帽,身穿一件皮夾克,去往特高課機關大樓,他要跟何曉光進行聯絡,讓他暫時蟄伏,保持靜默。
凌云鵬還是像上次一樣,來到特高課機關大樓前的那條小街,一邊吹著《夜上海》的口哨,一邊漫步在小街上,東瞅瞅,西瞧瞧,不時地抬起頭,望著三樓那間何曉光的辦公室的窗戶。
果然,在他吹第二遍這首曲子的時候,那扇窗戶打開了,窗口探出何曉光的腦袋,他朝樓下張望了一下,一眼就看見了凌云鵬,凌云鵬朝他示意了一下,何曉光心領神會,隨即關上窗戶。
凌云鵬來到了那家餛飩攤,要了一碗小餛飩,外加兩根油條,正坐在那兒吃早餐呢,何曉光走了過來,坐在了凌云鵬斜對面的一張空桌上,問老板要了一碗小餛飩,兩只包子。
凌云鵬瞟了何曉光一眼,隨即一邊低著頭吃著小餛飩,一邊用手在桌上敲擊摩斯電碼:上海站已經全面進入靜默狀態,如有要事可與舒捷車行齊恒聯絡,你目前進入蟄伏期,務必保護好自己,若遇危險,則盡快撤離。珍重,兄弟。
何曉光一邊啃著包子,一邊朝凌云鵬那邊望著,他的目光一直緊盯著凌云鵬的指尖所發出的那一串串摩斯電碼,雖然從何曉光的表面上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緒變化,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是望著凌云鵬身后的那堵墻上的一副財神爺掛畫出神呢,但其實他的內心難以平靜,尤其是看到最后一句時,心中波瀾起伏。每次他一見到凌云鵬總是有種家人般的親切,凌云鵬給予他的不僅僅是第二次生命,更有手足般的關心,理解,信任和疼惜。
看明白凌云鵬發出的指令之后,何曉光隨即也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收到,暗箭明白。
吃完餛飩之后,凌云鵬將五個銅板放在桌上,然后起身向外走去,路過何曉光身邊時,兩人的目光對視了一下,凌云鵬隨即走出了餛飩攤,何曉光雖然依舊面無表情地坐在桌前,但目光卻追隨著凌云鵬的身影,久久不愿離開。
“何先生,你的小餛飩。”老板將一碗餛飩放在了何曉光的面前,見何曉光凝神屏氣地望著棚子外面,不由得好奇地問道:“何先生,你在看什么呢,這么出神?”
老板順著何曉光的目光往前望去,只見在一片霞光中,一個人影越走越遠。
“沒什么,今天早上的霞光真美。”何曉光沖老板笑了笑,隨即從褲兜里掏出五個銅板,放在老板的手心里。
老板笑著離開了,何曉光低著頭吃著小餛飩,但淚水卻止不住滾落下來,滴落在碗里。
離開餛飩攤之后,凌云鵬去往勤耕雜志社,見到了在走廊上正在打著太極拳的趙錦文。
見凌云鵬來了,趙錦文連忙來了個收勢,隨口問道:“云鵬,伱一大早就來找我,是不是有什么緊急事務?”
凌云鵬笑著搖了搖頭:“老師,我是來向你匯報工作的,我已經通知何曉光,讓他這段時間蟄伏,有要事的話,可以打電話到舒捷車行,找齊恒聯絡,如果遭遇危險的話,則盡快撤離,畢竟吃了大虧的加藤現在像條瘋狗,說不定會把注意力向內,那曉光的壓力就會增大許多。”
“嗯,你想得很周到,我差點忽略了何曉光這條線,這段時間我們上海站保持靜默,他這顆身居虎穴的暗子也得減少活動,保護好自己才是。”趙錦文聽完,點點頭,隨即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嚴肅地問道:“你是怎么通知何曉光的,親自去他那兒了?”
“是啊,這件事我覺得還是我親自通知他才放心。”
“你這樣做太冒險了。”趙錦文一聽,眉頭擰成了一個結:“特高課的人應該已經有了你的照片了,你竟然送貨上門?”
“老師,你放心吧,特高課想要搞到肖亦楠的照片也得費些時日,況且我這一身裝束,應該跟穿軍裝的肖亦楠相去甚遠。”
趙錦文用手指指了指凌云鵬:“你呀,還真是膽大包天,大白天的就在特高課的老巢前晃悠,我警告你啊,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啊!”
“曉得了。”凌云鵬調皮地朝趙錦文吐了吐舌頭,隨后從西服內袋里拿出機票,遞給趙錦文:“老師,我已經買好了明天上午十點飛香港的機票。”
趙錦文接過機票看了看,戲謔道:“你小子還真是猴急,我還以為你買的是下周的機票呢!是不是已經通知阿芳了?”
凌云鵬摸了摸后腦勺,呵呵一笑:“還沒呢,我想給她一個驚喜。”
凌云鵬只能以此來搪塞趙錦文。
“你倒是還挺浪漫的啊?禮物準備好沒有?可別兩手空空地去啊,別讓阿芳以為我們軍統的人只會打打殺殺,都是大老粗,不知道疼媳婦。”
“我待會兒就去買。”
趙錦文走到保險柜那兒,打開保險柜,從里面拿出一大一小兩只首飾盒,然后走到凌云鵬的面前:“拿著,這是我給阿芳和菲兒的禮物。”
“老師,還讓您破費買這個,真是…”凌云鵬沒想到趙錦文早就準備好了送給他妻兒的禮物。
“你我雖是師徒,但情同父子,那阿芳不就等同于我的兒媳婦,菲兒不就等同于我的孫女?我這個做家長的給兒媳婦和孫女買點小禮物還不是應當應分的,算什么破費,打開看看吧!”
凌云鵬打開小的那只首飾盒,里面是一副閃爍著光芒的鉆石耳環:“老師,這也太貴重了吧?”
“哎,什么貴重不貴重,只要喜歡就好,我也沒見過阿芳,也不知道她的喜好,就聽售貨員推銷,她說這種耳環今年挺流行的,我就買下了。你再看看那個給菲兒買的禮物。”
凌云鵬打開大的那只首飾盒,里面是一只嬰兒戴的金項圈,金燦燦的,煞是好看。
“小孩子戴金器可以辟邪。”趙錦文從首飾盒里拿出那只金項圈,有些傷感地說道:“這只金項圈已經陪伴了我快三十年了,當年你師母告訴我說她懷孕了,我就急匆匆地去買了這只金項圈,可惜啊,胎兒沒保住,之后你師母雖然懷過幾次,但都沒留住,可能我命中與孩子無緣吧!”
凌云鵬聽了這話,不禁鼻子一酸:“老師,可你把你的學生都當作自己的孩子。”
“這也算是一種精神寄托吧!”趙錦文將金項圈放入首飾盒內,拍了拍凌云鵬的手:“給菲兒戴上,保佑她這輩子平平安安的。”
凌云鵬默默地點點頭,眼睛有些濕潤。
“我讓齊恒派兩名隊員護送你去機場吧!”
“不用了,老師,我一個人走就行了。”果然不出康鈞儒所料,趙錦文要派保鏢護送凌云鵬去機場。
“怎么不用?你的照片可能已經在加藤的案頭上放著呢,可別大意了,小心駛得萬年船。”
“行,那我就聽老師的。”
“那你明天八點就來這兒跟他們會合吧!”
“好的,我知道了。”
“我也不留你了,你趕緊去給你媳婦和女兒買禮物吧!”
“那我走了。”
“嗯,對了,你回上海前最好告訴我一下你的航班,我可以安排人手去機場接你們。”
“老師,不用這么麻煩了吧,我覺得我都快成了受保護的珍稀動物了。”
“這有什么麻煩的,你將來可是我們上海站的一把手,保證你的安全是我們站里最為重要的任務,這是大家的共識,你就別再推辭了,就這么說定了。”趙錦文用不容商榷的口吻說道。
“老師,你這么說,我可真是有些誠惶誠恐。”
“惶恐什么?這是你該得的待遇,為了安全起見,你明天化了妝過來。”
“是,老師。”
“去吧!”
走出勤耕雜志社之后,凌云鵬的內心有些五味雜陳,趙錦文對他的關愛對他來說,是一種難以承受之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