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在甘永平的辦公室里,甘永平與江書友正在暢談著。
“江兄,你知道嗎,原本我昨天就接我表弟他們回來了,可無意中,我得知程家班的葉逢春正在三清山一帶搭臺唱戲,馬上就引起了我的好奇心,要知道,葉逢春可是武生泰斗蕭逸品的關門弟子,曾經紅遍上海灘,我一聽覺得機不可失,所以我立馬前往一探究竟,這么一來行程就耽擱了。”甘永平向江書友解釋自己晚回南昌的原因。
“你的嗅覺還真是靈敏啊,居然能把這個葉逢春給嗅出來了。”江書友說笑道:“這個葉逢春可是一等一的武生啊,曾被譽為‘蕭逸品再世’,要不是當年一時沖動,沖撞了上海灘的實權人物的兒子,現在也應該是武生中的魁首了。”
“是啊,我當時一聽就來勁了,雖說這個葉逢春后來落魄了,可好歹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家這功底,這名號也不是虛的,所以我當下就決定請他來我戲院登臺。”甘永平拍了拍江書友的大腿:“江兄啊,幸虧我及時趕到了,否則就跟他們失之交臂了。”
“哦,真的?”
“可不是,我一聽,連晚飯都不吃了,連夜去找他們,要是晚去半個小時,他們就收拾好行裝,走人了,多虧你的白龍馬,一路暢通無阻,這才及時找到了他們,你說懸不懸?”
“你這好比是蕭何月下追韓信啊,你老弟還真是獨具慧眼,而且還一不做,二不休。”江書友先前還為甘永平沒有把白龍馬及時開回來而生悶氣呢,現在聽甘永平這么一解釋,立馬釋懷了,而且還覺得這次甘永平能把葉逢春請來,真是太難得了。
“江兄過獎了。”
“我昨晚來找伱時,看見周經理他們正在張貼海報,就勾起了我的興致,所以我今天特地一早來找你,就是想一睹這個葉逢春,還有那個玉蜻蜓的風采。”
“他們現在大概在排練廳排戲吧,要不,我帶你去看看。”
江書友一聽,興趣盎然,連忙起身:“好啊,我正求之不得呢,我還真想見識見識這個葉逢春,你現在就帶我去看看。”
甘永平站起身來:“沒問題,請吧,江兄。”
甘永平帶江書友來到了戲院的排練廳,排練廳里,大伙兒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排練。
葉逢春正在排練廳的一角翻筋斗,一連翻了二十多個筋斗都不帶氣喘的。
江書友看罷,忍不住鼓掌叫好:“好!”
大家不禁停了下來,朝門口望去。
程唯祿見甘永平帶著一個衣著華貴的中年人站在門口,便趕緊迎了上去:“甘老板,你好,大家為了感謝甘老板的提攜之恩,一刻都不停歇,正抓緊排練呢!”
“好好好,來,程班主,我來給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白龍馬的主人,大名鼎鼎的江縣長。”
“原來是江縣長蒞臨指導,失敬失敬!”程唯祿受寵若驚,沒想到眼前這位就是手眼通天的江縣長,趕緊拱手致禮。
江書友笑著擺了擺手:“不客氣,我只不過是路過看看,聽說你們三天之后就要正式登臺獻演了,甘老板挖空心思把你們程家班請來,到南昌城首屈一指的湖濱大戲院登臺,想必你們程家班一定是有過人之處,所以我就過來看看大家,給大家捧個場。”
“多謝江縣長抬愛,甘老板器重,我們程家班一定不負眾望,定會使出渾身解數,演好這出戲,以謝二位的知遇之恩。”程唯祿趕緊表決心。
“程班主,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江縣長可是有名的戲迷,也是資深票友,我已經替你們夸下海口了,你們一定要賣力演出啊,否則就是打我臉啰!”甘永平在一旁鼓噪著。
“江縣長,甘老板,請你們放心,我程唯祿在這兒拍胸脯保證,一定打響南昌第一炮,絕不會掉鏈子。”程唯祿隨后朝葉逢春招了招手:“來,逢春,見過江縣長和甘老板。”
葉逢春跑到甘永平和江書友面前,向他倆抱了抱拳:“逢春初來乍到,有幸榮登湖濱大戲院的舞臺,還請江縣長和甘老板多多關照。”
“葉老板功底深厚,我剛才已經見識到了,不愧為當年上海灘紅極一時的頭牌武生。”江書友望著葉逢春意氣風發的模樣,頷首夸贊:“那個玉蜻蜓在不在啊?這位倒是名不見經傳,不過能與葉老板搭戲,肯定錯不了。”
此時,穿著戲服,帶著妝容的傅星瀚已經走到江書友的面前,道了個萬福:“玉蜻蜓給江縣長請安。”
江書友癡癡地望著傅星瀚,指著他問甘永平:“這就是玉蜻蜓?哎呀呀,這扮相,簡直是絕代佳人啊!,請問玉小姐,芳齡幾何呀?”
甘永平笑著拍了拍江書友的肩膀:“江兄,你眼花了,讓他給騙了,他可是個男兒郎。”
“啊?”江書友驚訝地打量著傅星瀚:“要是你不說,我還真以為他是個女嬌娥呢!你瞧他這容貌,這身段,這聲音,哪有一點男兒氣?嘖嘖嘖,這世上還真有這等尤物。老弟,不得不說,你這眼光還真是毒,有了葉逢春的武功,加上玉蜻蜓的扮相,這出三借芭蕉扇肯定能在南昌一炮打響。”
“托你的吉言,那還得請江兄多多捧場。”
“這是一定的。”
“江兄,我們走吧,別打擾人家排練了。”
“好好好,走走走。”江書友隨口應承著,可目光卻還停留在傅星瀚的身上。
“哎,江兄,我忘了問你了,昨天的會議開得如何啊?”甘永平趕緊轉移話題。
聽了甘永平的問話,江書友方才回過神來,他戀戀不舍地離開了排練廳,隨即嘆了口氣:“唉,還能怎樣,日本人的做派你是知道的,反正就是坐在那兒挨訓。還是你老弟明智,沒去開會,免了一頓臭罵。”
“為什么挨訓啊?”甘永平佯裝好奇地問道。
“還能為什么,抗日反日勢力一直此起彼伏,抓又抓不著,滅又滅不掉,現在又加上那些直搗黃龍的美國飛行員,真的是鬧心啊!我看渡邊這些天憔悴了不少,一看就知道那是被上面逼的,被那些下落不明的美國飛行員給氣的。他這氣沒處撒,只能劈頭蓋臉地朝我們噴灑了,我們呢,就像是那個痰盂,再惡心,再堵心也只能接著。”
“現在距離美國人轟炸日本本土都已經過了差不多十天了吧,還沒發現蹤跡嗎?”甘永平眉頭一皺,不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