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沒有夢想所以腐朽

　　三個小孩并肩走在寬敞的休斯頓大橋上。

　　通過極為簡單的聊天，凱爾就初步的獲得了這兩個小家伙身份。

　　被揍成豬頭的叫皮埃爾，是個孤兒，別看他跟凱爾兩人差不多大，甚至還沒凱爾高，但今年已經是十歲了，現在正在一家旅館做學徒。但一心想著行俠仗義做個浪漫的騎士，能拯救個公主國王什么的。可惜因為這副小身板，街頭打架就從來沒有贏過。以張天賜來看這就是個想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的王大錘式人物。

　　相對于這個明顯心智比實際年齡還要小的小屁孩，旁邊的女孩就顯得有趣得多了。

　　女孩自稱伊迪絲·薩福禮，是一名小商人的二女兒，言談舉止間更是有著一種讓人賞心悅目的禮儀習慣。

　　只是凱爾又不是真的小男孩，這種拙劣的遮掩手段你虎誰啊，商人就商人唄，還多此一舉的在前面加個“小”字，在場的兩個男孩一個聽不懂一個是太明白，小女孩的這點小心思完全是等于給瞎子拋媚眼——白費力啊。

　　皮埃爾和伊迪絲也是今天才剛剛認識的，原因就是伊迪絲負氣離家，傻乎乎的也不知怎么就跑到了舊城區里來，被先前那幾個野孩子看到，怪就怪在她手里的這本書籍的賣相實在是太好看，讓他們起了貪念打算搶過來賣幾個錢花花，在他們眼里，新奇的，好看的，沒見過的，就是值錢的。

　　恰巧，把騎士當做終身目標的皮埃爾路過，當仁不讓的就英雄救美了起來，隨后就被打成現在的豬頭皮。

　　交朋友本來就是一件莫名其妙又妙趣橫生的事情，何況有這么一個劇烈沖突為引子，又在某個老成的家伙故意疏通引導，三個人短短半天的時間就成了非常不錯的好朋友。

　　起碼皮埃爾這個沒啥心計的家伙就將自己那可憐的幾年生活如竹筒倒豆子般全部抖了出來，倒是伊迪絲起碼有著女孩的基本戒心，只說了一個城外莊園的名字。

　　不過凱爾感興趣的是女孩會讀書識字這一點，因為這就代表著她背后起碼有一個老師和一個書庫！有渠道弄到當下流行的書籍！

　　凱爾覺得自己前世就不太擅長學習外語，否則記憶中怎么沒有一點英語過六級的印象？

　　雖然依靠老祖母的枯藤戒指，凱爾可以閱讀和念出幾乎奧斯德蘭所有的已知語言，可一年過去了，別說奧斯德蘭通用語總共17萬個單詞，就連通用的4000個都沒有記全，而來到溫爾斯頓后，小術士又驚恐的發現到這又他娘的換文風了！溫爾斯頓這里竟然他瞄有口音！而且凱爾還發這里的人竟然還喜歡自創寫法，那飄逸的連體圈圈，簡直就堪比狂草，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異世界的書法形式，作為一個語言弱雞，他也不敢說，他也不敢問。

　　所以凱爾早就想雇傭一個文字老師了，可惜之前沒錢又沒閑，現在正好可以借此機會找一個。

　　自學和有專業老師輔導，學習的速度完全是兩個概念。

　　不過和伊迪絲說完后，凱爾才發現這似乎又有些犯難了。在奧斯德蘭，人們竟認為文字擁有“魔力”，這個“魔力”是指惡魔之力，是可以將人引入墮落的東西，是好人變壞，讓原本勤勞的人兒變成懶惰不事生產的爛貨。書中顏如玉，書中黃金屋，奧斯德蘭人可不提倡這個，他們只在乎盤子里的面包和手上的劍。

　　在鄉野村落里你要是說你會讀書識字，人們不但不會尊敬你，反而會看不起你，唾罵你，認為你是個不許無數的懶蛋，整個北地大大小小貴族們也以文盲為榮，雖不至于長年不洗澡，但也是以吃喝玩樂，花樣作死為主要業務。

　　在北地，只有一些專業人士才會讀書識字，比如教會的教士和各個貴族世襲的書記官，剩下的就是一些有錢又有閑的貴族老爺們。在那些愚昧的農夫眼里，只有侍奉諸神的神父和王權貴族們才能不受到惡魔的誘惑。

　　而且讀書識字在大眾的眼里還是一種無法產出的技能，唯一的作用就是看看書打發時間，完全就是一種貴族老爺的娛樂消遣，跟賽馬聽音樂一樣，對于連肚子都填不保的人來說這簡直就是游手好閑！

　　所以除了在一些特定的大城市有書籍商人外，其他的地方根本就不會有書本販賣，更不會有專門的老師教授讀書識字。

　　這簡直就是不愛讀書學習后進生們的狂歡天堂！

　　伊迪絲之所以能學到文字，完全就是父母將其當做琴棋書畫般當做一種特長才讓女兒學的，誰料伊迪絲是個小書蟲，完全就被書本里的世界吸引著迷，為此連音樂和舞蹈都不怎么愿意學，這才讓父母發了火大吵了一架，隨后就一氣之下跑了出來，也就有了先前的畫面。

　　更讓凱爾欣喜的是，眼前這個小姑娘除了詩集外，最喜歡看的就是各種史記和奇人異傳，她手里就有一本關于溫爾斯頓的傳說書籍，并答應給凱爾帶來一起看。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的過去，直到女孩看到已經偏西的太陽，才從草地上跳起來，拍了怕身上的泥土驚叫道：“啊，這么晚了我家人會擔心我的，我得先走了。”

　　凱爾還在回味先前學到的幾個優美的詞匯，這種用法就好比是用詩句和成語來替代一段白話文，所以頭也不臺的說道：“好，那下次見。”

　　女孩看著陷入沉思的男孩側臉，捂嘴笑道：“那好，明天下午茶后咱們在這里見。”說完就抱著書跑了。

　　迷迷糊糊的皮埃爾從草地上爬起來嘟囔道：“伊迪絲走了嗎，都這么晚了呀，剛才伊迪絲說什么？”

　　凱爾隨口道：“她說明天下午茶時間見。”

　　皮埃爾拍了拍打著哈欠的嘴巴嘟囔道：“下午茶，下午茶是什么時候。”

　　“也就是下午三點多，你看太陽中午升到最高后，再落下到一半的時候。”小術士隨口答道，隨后又忍不住自己樂了起來低聲自語道，“好在這個世界還是有星體轉動的，只是不知是地心說，日心說還是別的什么天體運動說了，不過你看，這就是區別啊。”

　　在溫爾斯頓，只有生活富裕的人才會在早晚餐后，為了享受下午時光而給自己增加了一個下午茶的時間，像皮埃爾這樣的老城區的孩子是根本沒有聽過的。

　　因為在他們的生活中，只有早餐和晚餐，從他們的爺爺的爺爺的時候就開始。

　　或者說他們一天的辛苦，就是為了填飽肚子后，再找上一個能爭風擋雨的地方后美美的睡上一覺。

　　因沒有夢想，所以活著腐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