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張玄倒是沒去衙門,準備去城外大營看看。還沒出發,便有人求見。
“老爺,來人是奉太師之命前來!”李四道。
“沒想到還挺快的啊,快請進來!”張玄道。
李四引人進來,來裙是個胡子的中年人,長得倒是挺瘦的,還頗有風骨。
當然,這年頭做官的都是長的好看。
“下官丁仲業見過太尉!”來人拜道,雖然是太師送來的官,但是卻不卑不亢,頗合張玄口味。
“丁大人請坐,來人上茶!”
張玄笑道,二人坐下話,倒是沒有押運糧草的事情,而是南地北的了一通。
一番交談,張玄才知道,這丁仲業乃是舉人出身,只是進士屢試不第,這才托同鄉去求了個吏,后來捐了個官。
當然,這也是絕大多數人做官的路徑,進士每三年取三百,算是優中選優,中不聊情況才是普遍。
很多人都是混個功名,而后在徐徐圖之,曲線救國。
不過能從吏做到官,可見丁仲業的能力是不錯的。
例如宋江,捐了個功名,去做吏,這么多年還是個押司。
再例如吳用,考了這么多年,還是個秀才,在老家教書,連個舉人都考不鄭 這些都是很淺顯的例子,再比如魯迅的書里,鄉里的第一流人物,也就是個舉人而已,這也明科舉艱難,不是人人都能如愿的。
而丁仲業言語之中,對張玄卻是非常佩服,不僅是讀書的賦,還有做官的機遇。
丁仲業現在還是個六品的軍中武官,在御前馬軍衙門里面,做一個監制。
這中間隔了好幾級,當然這只是表象,若是丁仲業真的只是個無能官,太師蔡京也不會讓他來與張玄配合了。
顯然,這丁仲業也是投入了太師門下,或者是太師心腹之人門下,有人提了一下他的名字,這才讓丁仲業來找張玄。
兩人不是同鄉,不是同窗,不是同年,充其量只能算是站在同一片保護傘下,關系拉不起來。
而這么長時間,丁仲業還沒有談及太師,張玄心里已經有譜了。
‘這丁仲業太師應該不知道是誰,估計是哪一個跟太師提了一下,讓他來跟著我混個功勞而已,不然這丁仲業也不會連太師府上都沒去過!’
“聽丁大人慣在軍中,熟知軍中大事務,這次押運糧草,丁大人還需全力相助啊!”張玄笑道。
“不敢不敢!”
丁仲業急忙擺手道:“下官只是對軍中雜事有所了解,所有決策,還需大人牽綱獨斷!”
“本官也是第一次去從軍,而且還是押運糧草,這押運糧草,不是從后方州府糧倉,運往軍中就可以了嗎?”張玄笑道。
丁仲業點頭道:“大人的不錯,押運糧草,的確如此!但這其中還有些約定俗成的腌雜事物,大人或可聽聽!”
竅門來了。
張玄笑道:“丁大全無妨!”
丁仲業道:“押運糧草,壓十運七,十石的糧草,給軍士們吃七石,身下的一石歸發糧官,一石給元帥監軍,半石給壓糧官,半石層層克扣。”
完之后,丁仲業卻是住口不言,而是觀察著張玄。
張玄眉頭一皺,心道這里面的貪污,比自己想想象的要輕很多。
后世明末貪污,清末貪污,大概是十取五,十取七,當兵的就是喝稀飯而已,看來現在大離王朝還算在可控的水平。
“沒了?”張玄一挑眉毛,繼續問丁仲業道:“不會就這么簡單吧?應該還有其他的!”
丁仲業見到張玄沒有發火,心中也是有些訝異。
一般的文人見到這種情況,大多數會勃然大怒大怒,若是有些抱負的人,會強壓怒火,面色不變,眼色大變。
“這是糧草,而糧餉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守軍的,一部分是調軍的,守軍的糧餉發六成,調軍的糧餉發八成。”丁仲業繼續道。
張玄臉色依舊不變,只是好奇的盯著丁仲業。
丁仲業無奈,心道自己還有一些發,這張太尉怎么不問啊,這才繼續道:“守軍剩下的糧餉半成是壓糧官的,半成是發餉戶部的,一成是元帥的,一成是監軍的,七成交給守軍!”
“守軍里面,一部分是空餉,大多數情況下,軍士們每月拿八九成,若是有戰事,守軍主帥再補齊前兩個月的餉銀。”
“調軍里面,半成給元帥,半成給監軍,半成壓糧官,戶部不吃,半成層層克扣,剩下的直接發給軍士,畢竟戰事的餉銀比平常要多一倍。”
聽完丁仲業的話,張玄心里已經有譜了。
雖然看起來半成很多,但是其實還是要花出去,元帥監軍,你肯定要打點,跟著你干活的軍士,也得賞賜,保舉你的太師,也得孝敬。
而元帥也得花錢,打贏了要給軍士們賞賜,給朝中打點,積累政治資本,給監軍孝敬,讓他別指手畫腳的,打輸了更要花錢,不然你就等著跌到泥巴里面吧。
只有監軍,是個不要花錢的位置,還能等著別人孝敬,收了錢也不用孝敬給別人,權力又大,職責又少。
而這個監軍,一般都是皇帝身邊的親信,基本上都是太監宦官去擔任的,之前童貫就干過監軍,但是這次他是主帥,自然不能兼任。
所以這個監軍,基本上沒什么人去保舉,也沒什么人敢去保舉,也沒有人敢去自薦,不然你就要擔心皇帝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出去打仗,我把兵馬都交給你了,幾十萬大軍,你推翻我也不是沒有這個能力。
我這么信任你,找個監軍,還是你的人?
你想要干什么?
所以這次西征的監軍,還沒有確定下來,只等著皇帝趙佶去定。
不過這個不關張玄的事情,反正張玄現在已經算是皇上身前的紅人了,還是蔡京未來的女婿,不怕。
“其中事物果然紛雜,丁大人真是一場及時雨啊!”
張玄點頭笑道:“走,我們一起去城外大營,童太尉在里面點兵,我們也去露個臉,應個卯!”
丁仲業也是緊隨其后,“老爺,今還騎馬?”武松問道。
“算了吧,昨皮都磨破了,坐馬車去吧!”張玄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