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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神子竟然是長眉真人的師弟,是當代峨眉教主的師叔!
這真是讓人始料不及!
“各位師長,小道有個疑惑。”
幾位高道愁眉苦臉之際,程心瞻打破沉悶的氛圍,張嘴說了一句。
“心瞻請講。”
能岳道長和顏悅色回了一句。
“這長眉真人到底是何意呢?血神子鄧隱他鎮而不殺,說是師弟不忍下手還情有可原,那妖尸谷辰為何也是鎮而不殺呢?
“另外,我曾在南疆游歷過,當時苗疆的朋友與我閑談還提及一件事,之前在南疆,南派魔教里還有一個五毒天王,身懷五毒蠱蟲,厲害非常,和北派的五鬼天王齊名,這個魔頭被長眉真人生擒,鎮壓在地穴里。
“我在北疆游歷時,又聽天山劍派的朋友說,在北疆也有一個大魔頭被長眉真人鎮壓雪山之下,人稱「雪魅」,又有兇名喚作七指邪魔。
“等我到了海外,又聽說海外魔教里之前有個九烈魔君,是九眼蟲化形入魔,也是被長眉真人鎮壓在海底。
“所以小道想問,這長眉真人究竟是想干什么,這位久享盛名的劍仙,到底是厲害還是不厲害,這些赫赫有名的魔頭他都能鎮壓,但為何就是不殺呢?”
程心瞻很是不解。
幾個高道聽著,眼中都閃過異色,長眉真人飛升前是聞名天下的劍俠,攻伐本領與殺性是力壓同代,從無敵手,一生鎮殺魔頭無數,鑄就了峨眉的赫赫威名。不過現在聽心瞻這么一說,好像真又有些問題,確實,既有本領,為何鎮而不殺呢?豈不為禍后人?
“呵呵 這時,能岳道人冷笑一聲,隨后看著程心瞻,道,
“小友心細,能留意到這些東西,那我再來給小友補充補充,這些年我們暗查峨眉,發現被長眉真人鎮壓的魔頭,可還不止這些呀!
“先前在南疆,除了南荒的綠袍老祖和苗疆的紅發老祖外,還有一頭異種龍類,喚作「寒蚿」,活了數千年,是生性殘暴的妖魔,法力還在綠袍之上,最后也是被長眉鎮壓。
“除此之外,在極西雪域,五百年前出了一個邪僧,專好吃人心,叫穿心和尚,這也是被長眉真人鎮壓。
“再說近處,齊漱溟效仿他師尊,也干了不少這樣的事,冰雪宮的上一任北陰殿主,還有赤心教的教主夫人,也都是四境的大魔,同樣被他鎮而不殺,要是再往上數,還有許多例子,這是峨眉派的慣例!”
程心瞻不解,“那這峨眉掌門,所圖為何呢?”
能岳道人回答,“依貧道看,他們這是養魔自用!”
“養魔自用?”
“不錯,峨眉自稱劍俠,教義便是仗劍除魔行走人間,以斬魔積攢善功,功德圓滿后得道飛升。
“于是歷代峨眉掌門便像采參人一樣,提前尋好魔頭,關押拘禁,做好標記,如此別人便不好再動手。等到后幾代峨眉弟子下山行走,再以峨眉獨傳的秘法破開這些鎮魔禁制,那時候魔頭虛弱,小輩趁機逞威,殺魔,取寶,揚名,可謂一箭三雕。
“老夫查過,歷代所謂的峨眉天驕,都是這么過來的。”
程心瞻聽得目瞪口呆。
董守仁一拍桌子,“真是視正魔之道爭如兒戲!”
能岳道人繼續道,
“峨眉千算萬算,算漏了血神子這個變數,煉成了前所未見的魔功,不但破開了長眉的禁制,還躋身仙境,不但峨眉自食其果,我等也要跟著擦屁股。
“血神子破封后,就放出了五鏡妖尸,還收服了艷尸崔瑩和赤尸吳牢,這兩個也都是多年的四境大妖,不過一直膽小謹慎,不敢張揚,這次和谷辰公開立教,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撐腰,而且那日崔瑩和吳牢來接應谷辰,我便親耳聽到她說‘血主’二字,定是血神子無疑了。”
“三尸立教,我等圍攻三尸島,這時海龍王便來了,鎮濤樓主那日嫁女,醉了酒,難不成是巧合嗎?綠袍和紅發爭斗那么些年,紅發突然死了,身體還被吳牢煉成了尸傀,綠袍走江入海,化作真龍,瞞過了所有人,這是巧合嗎?”
他嘆一口氣,“這都是血神子在統籌布局。”
程心瞻聞言也補充了一句,“那日三尸立教后,我便去海上游歷,恰好碰上海上魔道勢力聚首,但來的都是四境妖王,龍王和蜃母兩位五境同時缺席,興許就是應血神子之邀來陸上了。”
“魔教動作頻頻,南北派互通,海內外勾連,我們正道各家勢力相距不過咫尺,卻仿佛隔著天塹,所見不過一宗一派,一山一地!”
承初真人的話聽起來甚是不滿。
董守仁則道,
“魔道出了一個千年未有的人物,這是仙境的大魔,他所練的血功我們無人知曉,但他是正道出身,對我們的底細卻很清楚,又被長眉屢次鎮壓,心懷怨恨,所以可以成為魔道領袖,但在我們正道,卻找不出一個這樣的人。”
承初真人聽完想了想,長嘆一口氣,隨后她又看向程心瞻,對董守仁說,
“我們這輩里沒有一個力壓同代說一不二的,但他這一輩,興許會有。”
董守仁看著程心瞻,笑了笑,“希望吧。”
“眼下我們主要擔心的是血神子繼續釋放被歷代峨眉高人鎮壓的魔頭,他入魔前本來就是峨眉數一數二的人物,知曉這些鎮壓魔頭的地方是在正常不過。要是四五境的魔頭扎堆出現,甚至出現像綠袍這樣在血神子策劃下四晉五的,那就真的要變天了。”
能岳真人又說回正題。
“道友想怎么做?”
董守仁問。
“我們有很多想法,好些已經開始做了。
“第一,和峨眉交涉,讓他們說出關押魔頭的具體地點,并逐一滅殺,這個我們嘗試過,沒有用,他們還險些留下了我們派過去傳信的人;
“第二,我們東方道門要聯合起來,給魔道勢力施壓,干擾血神子視線,當然,這個也沒有做成,現在你們來了,或許會好一些,另外如果東方道門都能聯合起來,再去找峨眉交涉,或許也會比我們一家說話更管用;
“第三,安排門下弟子外出行走,現在不是靜修之時,我們需要知道在我們之前并不關心的地方,魔道到底在做什么,也許就能撞見一樁陰謀呢?不要真等魔道都打到門口了才醒悟。別的地方不說,我們金陵真的太平太久了,久到一個血魔和一個尸魔藏進了地肺里煉器都沒人發現。這一點,心瞻做的就很好,他就能發現被長眉老祖鎮壓的魔頭已經分布南北海內外了,也能探聽到海外二魔不在海上,我們久在山中豈能知道?
“第四,要找到血神子魔功的來歷和破解之法。
“第五,找到三尸島護山大陣的破陣之法,那個大陣的陣旗用的是我們句曲山的玄黃氣煉成,這一點我們責無旁貸。
“第六,警惕三尸島與海外魔教里應外合,禍亂沿海…”
“第七,綠袍老祖化龍后已經開始接管南海,要警惕東海和南海連成一片,要警惕南荒成為海外魔教的渡口,更要警惕南海魔道勢力擴張侵襲八閩和庾陽…”
“第八…”
能岳道長洋洋灑灑說了許多,董守仁和霍靜言認真聽著,直到能岳說完,董守仁起身行了一禮,一臉慚愧道,
“實在慚愧!真是不知這幾年里貴教已經做了這么多的準備,而我等還在渾渾噩噩中蹉跎。承初真人,能岳道友,今日聽君一言,實在獲益匪淺,等到我等歸宗,定向掌教細細稟告,并號召豫章道門,全力配合貴教防魔、誅魔。”
承初真人和能岳道人也都起身回禮,
“貴教深明大義,我等亦是感激不盡!”
雙方別過,董守仁與霍靜言告辭,但卻留下了程心瞻,并告訴他,接下來就在句曲山修行,直到準備締結金丹,那時再回宗。
而承初真人則表示,程心瞻就留在存天殿,由她親自授法。
如此,董守仁和霍靜言自然是放心,還有些喜出望外,心滿意足地走了。
————第四個年頭,立春。
句曲山,思無崖。
崖坪上白雪皚皚,銀裝素裹。
今天是句曲山四時法會召開的日子,四時法會是句曲山內最有名的講道會,一個季度一次,在立春、立夏、立秋、立冬四日舉行,主要聽眾是三境以下的弟子,當然,有時當講道人講道水平很高時,也會有三境乃是三境以上的人來聽講。
每次召開法會這里都是座無虛席,甚至很多時候想來聽講的人要提前好幾天搶座位,要是來晚了,只能自己駕云去崖外聽講。
而能在四時法會上主講的人,最不濟也是年輕一輩的天驕奇才,甚至不乏有太上長老和掌教來宣講。
這一次的講道會似乎格外不同,思無崖崖坪像是一個棋盤,上面橫平豎直整齊擺著三百六十一個棋子一樣的石座,現在,石座上早已坐滿了人,棋盤外同樣站滿了人,在崖外,還有許多人站在云駕上靜靜等候,身上掛滿了雪。
辰時,明亮的冬陽將白雪冰晶照的明晃晃的。
一個男子踏空落到思無崖前,面對眾人的站姿表明他是今天的講道人。
眾多聽道者自然也認識這個面相極為年輕的男人,因為同一人連續三個季度在思過崖講道確實是很罕見的事,更不必說,這個人還不是句曲山的人。
“程師。”
所有人行禮,他們身上的雪簌簌而下,形成一陣雪霧。
程心瞻還了一禮,一句廢話沒有,就開始今天的講道,
“還是繼續統講存思要點,上次應該是講到了第二十四點,現在開始第二十五點。
“第二十五點,「玉佩金珰」,大家聽字面意思應該就知道,這是說存神內觀時要注意叩齒和咽津,叩齒是為發聲形成咒語一樣的韻律,咽津是為了食氣維持內景神形質不散,也即「音成玉佩,炁合金珰」之意,保證在存思時有「口生甘泉,頂門溫熱」的感覺。
叩齒的節奏、力度、次數以及咽津的份量、間隔則是因人因神而異,舉例來講…
“好,大家應該聽明白了,現在來講第二十六點,「回風混合」,這就更加簡單明了了,說的是吐納,是天地靈氣與內神法炁的溝通與轉化,重點在‘回’字,在‘混’字,…吸氣時由任脈下沉,呼氣時從督脈上升…
“第三十六點,「玉清金笥」,正所謂:金笥啟,紫煙生,形隨符化入玉清。這個說的是凝實內景神以及激發內景神自主神性進一步使修煉者從服氣勞形中解脫出來所用到的外搭符箓之法,這里面有兩層意思,一個是說要煉氣為符供奉內神,第二個是說內神自行結符,精煉內炁。具體來說…大概就是這樣。”
程心瞻從日出講到日落,雖然到了立春,但金陵的雪還是在紛紛揚揚的飄灑著,思無崖上的聽眾都沒動過身子,所以身上又重新掛滿了雪。
這些人表情不一,有些如癡如醉,似飲甘泉,有些抓耳撓腮,不解其意,有些眉頭緊鎖,冥思苦想。
但這些人在聽到程心瞻戛然而止后,紛紛從沉溺之境中驚醒,又是一陣雪霧飛揚。
“多謝程師。”
從第一點「道法自然」的不以為意,到第十二點「身神合一」的心神震動,再到第二十四點「似想非想」的如癡如醉,再到現在第三十六點「玉清金笥」,所有人已經是心悅誠服,如面天人。
“程師,下一次法會還是您講嗎?是不是要講到第四十八點了?”
有人問了一句。
所有人都熾熱的看著他。
程心瞻笑了笑,“還沒想到四十八點那么多,下一次法會也不是我了。”
“不需那般多,不需那般多,只要是程師所講,無論多少,無論深淺,我等都愿聽!”
那個人急回。
“就是,就是!”
上千人附和著,空谷回響,驚鳥落雪。
“承蒙真人青眼,留我在句曲山聽講,時過三年,受益匪淺,與眾位道友論道,亦是讓我仰取俯拾,只是我現在經順竅通,已經到了調弄龍虎的時候,所以要歸宗閉關,無法與各位論道了。”
程心瞻解釋說。
“這!程師要離山了?!”
眾人激動起來,沸反盈天,可誰也無法說出一個不字,這程師不是句曲山的人啊!歸宗結丹,這是天大喜事,如何張嘴挽留?
“你等不必著急,掌教已與三清山說好,等心瞻結丹了,會在我們句曲山正式掛職傳經長老,這以后,還是會回來的。”
聽道者們上躥下跳之際,一道和藹的聲音傳來,眾人一看,原來是副教主能岳玄在來了。
“見過教主。”
眾人行禮問安,程心瞻則口呼一聲單師。
單能岳來到程心瞻身邊,笑道,
“這就一眨眼的功夫,都滿三年了,我天天是盼你進步快些,但又不想你進步太快,不過無論老道怎么想,這一天到底是來了。”
程心瞻則回,
“單師,浩然盟成立都半年多了,我天天眼見著多少同道前仆后繼,早已心急如焚,再不結丹去盟里效命,心火就要升到紫闕中去了。”
單能岳笑了笑,“俗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結丹最是講究火候和時辰,在這關聯檔口,你可不能急。”
“弟子省得。”
“嗯,你向來有分寸的,那便歸宗去吧,我和掌教都等你的好消息。”
程心瞻點頭,朝單能岳和存天殿方向行了一禮,又和眾位聽講的道友道別,便飛身離去。
“我等送送程師!”
有人喊了一句。
“同去!”
眾人附和。
于是數千人駕馭神光,從句曲山中騰飛而起,去追隨當頭的那一道明光。
(本章完)